“我跟青诃一起来的。”
易连禾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于是立刻端正态度,严肃认错。
“对不起。我不该跑来添乱。”
“但我很担心。我就是想看到你。”
一秒都不愿耽搁地想见到你。立刻,非常。
怎么会有人这么傻啊。
只是看到网上肆意传播的消息,连真假都不一定。就这么不顾一切的跑过来吗
“别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用脚背蹭了蹭谌述的腿,似乎充斥着讨好的意味。
“对伤口不好的。”
这语气小心又乖巧,谌述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再也说不出重话来。只能没好气道“你自己半条命都快没了还有心思担心我这点小伤”
易连禾皱着眉头,盯着他被纱布层层缠绕的小臂,说,“可是看起来很疼。”
说话时全程苦着张脸,好像是自己的手臂被缝了许多针一样。
谌述心里一软。被他用这样的表情注视着,彻底没了脾气。“你要不要紧我应该带你去哪个科室检查”
“不用,查不出什么的。”他说,“其他都还好。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
“青诃跟顾南烛在一起,没空陪我了。”
易连禾面不改色地出卖队友。他低垂着眼睫,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我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回家。”
谌述抿着嘴唇看他,半晌,认命般闭了闭眼,又睁开,说,“回家。我跟你一起回家。”
医院外人群还未散去。谌述顶着顾南烛揶揄的眼神,问,“要不我们分两路走”
对现在的易连禾来说,待在不熟悉的地方久了依旧有病发的危险,得尽快带着他离开这里。然而外面围堵的人数众多。如果一前一后分两路走,顾南烛应该可以分流一大部分。
“哼。”
顾南烛傲娇地一扬下巴,“也不想想你欠我多少次了。还不快谢谢爸爸”
谌述“谢谢。”
易连禾“爸爸。”
青诃“”
他看了眼顾南烛美滋滋的表情,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该不该跟他科普一下大佬的身世。
被大佬叫爸爸真的不是那么让人愉悦的事
“得嘞。”
顾南烛单手拎着谌述的外套,从他的口袋里摸出手机抛给他。随后把空外套往青诃身上一披“今天爸爸心情好,允许你穿一会儿你谌述述的原味外套。”
青诃
顾南烛问助理要了两顶帽子。抛给谌述一顶,又反手将另一顶扣在自家小徒弟脑袋上。
他虽然长了一张娃娃脸,身高却在平均值往上。只要不仔细分辨,被外套遮起来的背影看起来跟谌述也差不离。
“走了。”
他单手拥着“谌述”,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走出一段又回头招呼,“到时候记得请爸爸喝喜酒”
易连禾乖巧应道“好的。”
谌述“”到时候个屁
他把帽子戴上。犹豫片刻还是拉起易连禾的手,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站稳别摔了。跟着我走。”
“好。”
易连禾的眼神飞快地瞥到两人十指交错的手上,又十分刻意地移开。最后索性连脑袋都移到另一边去。
视觉无法达到的地方,掌心的触觉却更加灵敏。
有点开心。
这样的状态在到达门口时消失不见。停在侧门的车子两旁有数不清的人在守候,虽然已经被顾南烛引开了不少,还是十分拥挤。即使被保安强行隔开,依旧有人不断往前试探。
看到门外的场景,易连禾瞬间手脚都僵硬了,下最后一级楼梯的脚步一绊。
来的时候咬牙死撑着,即使犯怂也没什么。可在谌述面前这样,就有点丢人。
他一边懊恼一边与本能对抗,猝不及防地眼前一暗。一只手从身旁伸过,绕到他眼前贴紧。
带着谌述的体温。
“别害怕啊。”他说。
“我带你走。”
到家已是黄昏时分。
谌述还是不放心。一进门又跑到杂物间里去翻找上次用的血压计,想着再测下比较保险。
易连禾安静地跟在他身后进来。站在门口看他东翻西找,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墙边一人多高的柜子顶上。
“”之前到底是耍什么智障要把血压计放得那么高。
谌述伤在右手,举高高不太方便。偏偏又是个右撇子,用左手去拿,动作跟半身不遂似的。还试了两下都没拿到。
不踮脚是他最后的尊严。
易连禾很有眼力见地及时走过来,一抬手,轻松拿下。为了给他留点面子,还特意多此一举地踮起脚来拿。
把装血压计的盒子交给谌述时,他非常“善良地”又解释了一遍“好高,我踮脚了。”
谌述“”仿佛受到了嘲讽。
他拿着血压计,目光却还停留在柜顶深处,“里面那个盒子是什么我好像没印象。拿下来看看”
其实因为放得太深,又落满了灰尘,他一直没有留意过,也对里面放了些什么没太大兴趣。
可当下他的尊严受到了挑衅,就很想再把场子找回来。
可以说非常幼稚了。
易连禾当机立断地答应了。原地小跳了一步,就轻松地把盒子从柜顶深处拉了出来。
只是拿下来时没想到盒子盖是松松放在顶上的,并没有盖严实。一个不小心,里面零零散散的东西下雨般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易连禾眼疾手快地推了谌述一把,自己被接二连三砸了好几下。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几不可闻地“啊”了一声。
“操。”
谌述凑到他脸前,仔细地看,“你没事吧”
盒子里有只钢笔。跟盒子同一个毛病,没盖笔帽。落下来的时候笔尖擦着他的脸颊,划出一道细细的伤口,慢慢地渗出血丝来。
只是轻微的刺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易连禾刚想说没事。一抬眼才发觉当下的局面里,好像不太适合开口说话。
一回家就急匆匆地上楼,两人都还没摘帽子。距离拉近,两片帽檐也暧昧地碰在一起。
谌述正看着他。
正是一天中的逢魔时刻。
秋日里的晚霞依旧绚烂,透过巨大的窗子投射在两人身上,一地金黄。
他们面对面蹲着,彼此的脸笼罩在帽檐下的阴影里,如同独属于两人的小小世界。
谌述盯着他脸上那道妖冶的血色,喃喃道“我一定是疯了。”
下一秒,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悄然崩断。他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易连禾被脸颊上湿热的触感惊得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像极了梦里的场景。
可这样的触感转瞬即逝,快得仿佛是场错觉谌述亲完又开始犯怂,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去。
却没有发现,易连禾不言不语地拉住了他的脚腕。
他一个趔趄,仰摔在地上。
易连禾眼底微黯,小心避开他受伤的胳膊,双手撑在他耳畔强势地欺身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灼热的气息和压迫感猛然逼近,谌述直觉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
但他突然想就这么错下去。
谌述的脸离得很近,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两人的心跳交鸣在一起,密的不分彼此。易连禾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时刻了。
是梦吗
可我还不想这么快醒。
他低笑了一声,问,“你是不是不会接吻”
“”回答他的是瞬间转到一边去的侧脸。
“没关系。”
他伏在谌述红到滴血的耳边,轻声说。
“我可以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苗,出息了
此处有亲亲疯狂比划jg
第42章
理论知识与实践经验的区别终于体现出来。谌述拍了多年的戏, 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种时候拿到主导权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谓现实和理想的差距, 还是很明显的。
易老师刚才夸下海口,这会儿反而被他引导着,食髓知味的同时又觉得有点丢份儿。被推开一点, 又执着地俯下去,认真道“再来。”
“来个屁你给我老实点。”
谌述把他的脑袋推到一边,自己先从地上爬起来, 把血压计往他手里一塞, “拿着去楼下等我。”
易连禾乖乖下楼了。
谌述看着他离开。然后镇定地转身,瞬间变脸, 对着窗户露出个扭曲的表情。拽住后脑勺的头发疯狂扯来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