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漪在琼林宴上被灌了几轮酒,醉得彻底。
“朱藜哥哥,我要和你睡”被拐回朱府的小状元扔掉了平日的矜持,赖在探花身上不动。
朱藜即觉得欣喜,又觉得心疼。
欣喜的是叶漪主动抱着他,心疼的是自家小孩喝了太多的酒。
叶漪倚靠在朱藜身上胡言乱语,也不怕吵醒了夫子。朱藜拿他没办法,便只能先拎回自己的屋内。
叶漪一个人低声呓语,不知说到什么伤心处,居然哭了起来,朱藜顿时手足无措。
费劲地把乱动的叶漪扶到床榻边,朱藜刚准备起身去洗个布帕,手却被叶漪抓住。
“朱藜,我们还是少些来往吧。”
朱藜愣住。
“阿漪”
“叶家功高震主,这些年家父在朝中已有被孤立之势。如今边疆战事已平,兄长即将要回京,那人必不会由得叶家坐大,稍有不慎,叶家便会步入朱家后尘。”叶漪抬起头看着朱藜,眼中的醉意不知何时消散,“看得清形势的人已陆续与叶家撇清关系,朱藜,你呢”
“我晓得,我晓得你对我的情意”叶漪声音很低,“但是那是不对的,朱藜”
朱藜哑然失语。
他对叶漪的心思太过于明显,但叶漪从未说破过,他也未求有什么结果,只是想多照顾叶漪些。
“阿漪,你醉了,这件事我们放过吧。”朱藜垂眸,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在恳求,“我是你的哥哥,仅此而已,没有其他的了”
“朱藜,父亲要给我定亲了。”叶漪打断了他的话,双眼紧盯着朱藜,“你长我两岁,早该定亲,夫子大约已经有人选了吧”
“朱藜,这是命。”
叶漪的眼神中包含太多的情绪,朱藜恍然间明白了叶漪的心意,他苦笑一声“阿漪,别这样。”
“哥,就这一次了,我不想错过。”叶漪眼尾泛红,抬手就去解自己身上的衣带。
朱藜一把按住对方的手,沉声斥责“叶漪,别干让自己后悔的事”
叶漪手下一顿,却还是扯开了衣带“朱藜,错过了,我才会后悔”
他要帮父亲扛起岌岌可危的叶氏,这是生来就压在他肩上的责任,他没有权利一直任 g 下去。
今夜,大约就是他最后一次任 g 的机会了。
叶漪的肩臂半露,红艳的状元袍要掉不掉的挂在臂弯。犹如嫁衣一般的红,热烈的燃烧在朱藜的双眼中,他满目怜惜“叶漪,你真绝情。”
这算什么
唇齿撕咬,朱藜抚摸着对方清瘦的背脊。
唇舌分离,朱藜低声喟叹“阿漪,你的绝情只留给了我”
“夫子不会为我定亲,你知道的,他与那位”
叶漪轻声喘息,抬手搂住朱藜,他目光怔怔的望着朱藜,嘲讽般的勾起嘴角“我与那位,又有何区别”
朱藜低头堵住他的唇。
朱凌安曾是前朝三皇子最亲近的友人,当时朱家是站在大皇子派的,朱凌安不顾家人反对,甚至与朱家断绝了关系,只为追随三皇子。最终,换来的却是三皇子翻脸不认人。
当今圣上登基不久就着手打击当年拥护其他皇子的家族,其中就包括朱家。
不过数月,那个皇帝就已经不是朱凌安认识的三皇子了,宫中大选秀女之时,朱凌安便辞官离开朝廷,孤身办起了学堂。
朱凌安从未说过当年那位曾对他许下的海誓山盟,但朱藜知道,那必定是情深意重的,否则,朱凌安那般洒脱之人,也不会多年不忘,苦陷于情伤之中。
金榜题名,红袍加身,酒醉情浓,共度春宵。
听起来风流倜傥,却是一夜荒唐。
次日,朱藜醒来时,叶漪睡得正熟,抬手轻轻抚摸对方白皙的脸庞,朱藜低头亲吻叶漪的额头。
叶漪被他闹醒,还有些弄不清眼前的情况。怔愣半晌,他才想清楚自己昨夜做了些什么。
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朱藜轻笑,语气温柔缱倦。
“在朱府住几日吧,之后你做你的官,娶你的妻,我们算得好聚好散。”
叶漪白着脸,说不出话。
他是喜欢朱藜的,只是同朱藜一样,他也从未奢求过什么。两人本都默契的将行为控制在暧昧之内,而自己却逾矩了。
昨夜他是真的醉了,清醒后再回想起自己的行为,叶漪只想给自己几耳刮。
朱藜为二人的未来找好了出路,叶漪也无任何更好的想法。毕竟,他身后有一整个叶氏。
朱凌安清晨便同几位友人去山间游玩,朱藜和叶漪在朱府,像是知道病亡日的绝症患者,将所有抛在脑后,在人生最后几日,竭尽所能的享受这短暂而绚烂的时光。
湛蓝的天空中,几米阳光从舒卷的白云间洒落,清风徐徐,吹拂在身上微凉。朱藜坐在小亭自斟自饮,执杯浅尝,目光又落向叶漪。
原本在后院里拘着的小动物这几日都被放了出来,叶漪是真的很讨它们喜欢,一个个都围在他身边,挨个等着叶漪给顺毛。
朱藜知道,叶漪定是一早就打好了日后彼此间疏远的主意。若不是那日醉酒,被自己拐回了朱府,可能在不知不觉间自己便会与他渐行渐远。
夫子游于山水之间,天下大事或许看得通透,却从未为其忧心,朝廷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从不在意。自己与叶漪亲近,夫子也未曾多言。只是夫子那日清晨出门前告诉朱藜,无愧于心,无悔于后。
如今与叶府走近也不过是让皇帝多一分疑心,叶家在前,二人自是无什么将来可言,就此别过,确为最好的选择。能有这几日独处,已是最大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