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却低叹一声,自从回来之后冯鞘便一直是这个状态,他没有安全感,容不得他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之前那件事给他造成了太大的心理 y 影。
“头发长了”冯鞘凑过来,手指捻了捻薛沥的发梢,脸上带着笑,“是有点长了,我给你修修。”
薛沥的头发长得很快,才那么一段时间就遮眼了。
他个子也高,坐在椅子上微微躬着身,眉眼低垂,昏黄的光映在白皙的皮肤上,影子被拉得很长,看着有几分忧郁。冯鞘拿着剪刀过来,薛沥抬眸冲他一笑,气氛便柔和了。
“这么久没剪,不知道手艺有没有生疏。”冯鞘苦恼地说。
“反正在它变得更长之前,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我。”薛沥微笑着说。
这句话彻底取悦了冯鞘,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嗯。”
过了一会儿,地面便添了一些乌黑柔亮的碎发,薛沥额前的头发剪短,抬眼便能更清楚地看见情人拿着剪刀一脸认真的模样。
“有点痒。”他从肩膀上捡了一根头发。
头发都掉到脖子上了,刺得人浑身发痒。
“洗澡”冯鞘低头看他,眸光晶亮。
“嗯。”
浴室里水汽氤氲。
薛沥站在镜子前,从镜子里,看到冯鞘站在他旁边,小心谨慎地替他解开衬衫扣子,没忍住笑了一声“你太小心了。”
冯鞘瞅了他一眼把衬衫脱下来,“不小心怎么行。”
水声哗啦一下,薛沥坐到浴缸里面,姿态闲散地张开手,热气熏得他昏昏沉沉,冯鞘出去拿毛巾了,他等了片刻,忍不住半阖双目,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冯鞘回来便看到这一幕,薛沥慵懒地躺在水缸里,波荡的水令他的腰身若隐若现,赤裸的上半身水光潋滟,他的身量修长却精健,水珠沿着漂亮的肌肉线条落下,胸口处有一道很淡的伤疤,马上就要消失无踪。
听到动静,他抬起眼,醉酒似的面色微红,却衬得他的眼越发黑亮。
“你回来了。”
冯鞘挽起袖子,拿着毛巾沾了水,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他每一寸皮肤。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只觉得水汽蒸得他浑身发热,头晕脑胀,险些就要失去呼吸,手里拿着毛巾,着了魔似的缓慢往下擦拭着。
就在他觉得自己即将窒息的前一秒,薛沥的声音忽然钻进他的耳朵里。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不知道。”
下一瞬,薛沥忽然握住他的手腕,猛地将他拽进浴缸里。冯鞘立即清醒了,眼角余光瞥见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泛红,眸光 shi 润,眼神仿佛带着勾。
他的衣服也全都 shi 透了,衬衫将近透明, shi 漉漉地描绘着底下的躯体。
“我知道了,我想。”他说。
想要什么没有说出来,但薛沥却冲他勾了勾唇,笑得有点邪,随即松开手,直勾勾地望着他,命令道
“脱掉,自己弄,坐上来。”
冯鞘漆黑的眼里似有火焰,热情激烈地摇曳。
过了一会儿,他目不转睛地对上薛沥的眼,手指拧开了衬衫上的扣子。
这一夜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过得很快。
太久没有过情事,冯鞘睡得不大安稳,后半夜醒来摸到床边冰冷,蓦地就惊醒了。
薛沥不在。
冯鞘茫然了一瞬,立即起身去找,直到他慌慌张张地来到画室。
月光自窗户倾泻而下,落在薛沥身上,前面还有他的画架。
冯鞘的心这才安定下来,缓慢走过去,随即止不住一愣,画上画着他自己,是睡着的模样,每一笔都十分仔细,昭示着拿笔的人有多细心。
“你以前从来不认真画我。”冯鞘酸溜溜地说。
薛沥笑,“你就活在我身边,想看着,不想画。”
冯鞘从后面搂着他的腰,闷声问“那现在怎么要画了”
薛沥抬了抬自己的左手,“左边画的,第一次想画你。”
冯鞘的纳闷一扫而空,既高兴又惊讶“什么时候”
“这几天你没有没有留意到的时候。”
“我没有留意的时候”冯鞘心情复杂地喃了一句。
薛沥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你不高兴”
冯鞘摇摇头,“不,我很高兴,我比任何人都高兴。”说完,他感觉自己手里被塞进来什么东西,摊开掌心一看,是他们的结婚戒指,薛沥的。自从进了手术室之后,薛沥的戒指便被摘了下来,之后便一直没有戴上。
“冯鞘。”他的声音似有几分蛊惑,低低地在冯鞘耳边响起,“你是否愿意和薛沥在一起,与他结为一体,无论生死祸福,爱他,安慰他,守护他,忠于他,直到世界尽头”
月光皎洁,画室里明亮而静谧。
冯鞘一怔,片刻,颤抖着捧着他的手,虔诚地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我愿意。”
薛沥反握住他的手,亲吻他的眉心,随后郑重而真挚地说“那么,薛沥将永远属于冯鞘,与他生,与他死,哪怕世界分离,灵魂死亡,也不会放开他。”
冯鞘眼眶微红,怔怔地看着他。
薛沥一笑,抱着他轻轻摇晃,“所以,请你放下心。”
冯鞘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日子的不安全都被看在了眼里,心里瞬间像是被打翻了五味坛,既酸涩,又像是被最烈的酒熏满了香气。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将脸埋在薛沥的肩窝,点了点头,掩饰自己眼里的水光。
“嗯。”
他们已经不记得这是彼此相识的第几个年头了,这不必仔细去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