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主公,他有这份心,就足以让他们感激涕零了。
刘荨继续道“荆州刘景父子不足为惧,刘景年老,刘景两子嗯,算了,背后说人坏话不好。”
付家父子和郑直忍笑。
刘荨道“我渴了,接下来的话你来说吧,我喝水。”
三人“”
司俊苦笑“好吧,我来说。”
郑直和付寿肩膀可疑的抖动,只付风还一脸迷茫。
经过这么久相处,他们也算发现了,司俊拿皇帝陛下那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两人这不愧是发小,的确亲如兄弟,还是成熟稳重的兄长和聪慧顽皮的弟弟这种兄弟。
“正如正法所说,刘景病重,荆州大权掌握在望族手中。荆州归顺之后,荆州望族仍旧掌握大权。虽德兴不一定会输给这些人,但刘景年轻时能总揽荆州大权,荆州望族无不蛰伏,定是有些能耐。若能治好刘景,刘景年老,且儿子不中用,肯定是要跟着陛下回成都,并不会对荆州造成太大影响。”
“陛下对刘景有恩,对刘景忠诚的人定会支持德兴;刘景为儿子铺路,为取得功劳,也定会卖力帮助德兴压制荆州望族。”
司俊总结“若是刘景归顺于我,他活着弊大于利。但刘景归顺的是陛下,那便利大于弊。”
虽刘景不一定没有自立之心,但他毕竟是宗室,且皇帝乃是正统天下之主。他归顺于司俊这个“黄口小儿”心里肯定不痛快,但刘景本就是刘荨登基之后才赴任的荆州牧,现在他年纪大了,要卸任,刘荨这个皇帝重新任命荆州牧,也是理应之举。
郑直不由叹息“幸亏我们有陛下。”
这省了多少事啊。
“不过,荆州牧已经确定是李德兴了吗他愿意离开益州”郑直问道。
李家可是益州望族,李昂在益州可谓如鱼得水,他跑荆州去干什么
司俊道“德兴自请去荆州。他希望离开之后,我能狠下手帮他清理家族蛀虫。”
郑直嗤笑“德兴倒是做了个好买卖,倒是州牧受累了。”
心也累,名声也累,说不得还有人说司俊不体恤下属,和李昂反目呢。
司俊微笑“若是有人因此事,去策反德兴,倒是有趣。”
郑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谁说他擅奇谋司州牧才是擅奇谋那个人。
不对,司州牧不是善奇谋,他擅长的明明是毒计,有时候为了损人,宁可不利己的毒计。
所以他才觉得,司州牧定能逐鹿中原,为天下主啊。
不过
郑直看向旁边乖巧捧着水壶喝水的刘荨。
有了陛下这神奇的存在,郑直觉得,司俊他有些看不上眼了。
不是司俊不好,而是跟着陛下干,将来自己未来安危有保证啊。跟着司俊,说不准待天下平定的时候,自己就该想着如何自保了。
司俊表面上光风霁月,实际上多疑寡恩。他用得上人的时候对你千好万好,用不上,就要自求多福了。
作为霸主,甚至作为皇帝,这样的理智是非常好的。就是该有这种狠戾,才能让司俊坐上、坐稳皇帝的位置。
他只要能亲眼见证自己的主公成为皇帝,结束这乱世,自己将来如何又何必在意何况,到时候自己乖一点,听话一点,也不一定会遭遇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
但陛下不同。就算陛下将来变了,司俊也是最先遭殃的一个。以司俊才智,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有司俊当出头鸟,他们这些次一等的功臣,完全可以看情况行事,保全自己的几率大得多,说不得还能踩着司俊走上更高的位置呢。
看,郑直说司俊寡恩,他自己也差不多。
说起来,司俊居然对陛下这么忠心,还真是不符合他的人设。郑直开始走神。
司俊不知道郑直所想,但知道也没关系。
他的权力欲本就不重,现在这么兢兢业业,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不过是为了一颗想要见证盛世,不让历史中生灵涂炭出现的初心罢了。待天下稳定,若是刘荨觉得他碍眼,他就托病辞官归隐,白天看书钓鱼,晚上进空间看电视打游戏好了。
争权夺利的,是电视不好看,还是游戏不好玩
第33章
刘荨等人进入荆州之时, 见有将领带着士兵等候着。
刘荨立刻切换二把手模式, 郑直自觉脸上带着微笑前去应酬。
“梓博兄许久不见”郑直一上去就套近乎。
楼归苦笑道“许久不见, 郑正法。”
郑直微笑“你可是荆州牧派来迎接我们的”
楼归摇头,道“凑巧而已。”
楼归对着乱世中背叛谁投奔谁的事很淡然,也没有对郑直喊打喊杀。他淡然道“有人自汉中来投,州牧派我来此处迎接。不过州牧虽未派人在此处迎接你们,却说了礼待。”
言下之意, 让郑直身后两员杀将把杀气收一收, 没打算和他们敌对。
郑直回头对付家父子笑着点点头,两人将兵器收拢后, 一人留在刘荨和司俊身边, 一人策马来到郑直身后,护卫郑直。
楼归看了一眼付家父子, 又将视线投到刘荨所扮猥琐文士身上,刘荨露出一谄媚笑容,楼归顿时觉得伤眼睛,连忙皱眉将视线移开。
刘荨知道世人,特别是士族,多是颜控。他故意化妆成这猥琐模样,就是为了看那些人伤眼的表情。现在如愿以偿看到,笑容就更灿烂了。
司俊悄悄用手肘碰了刘荨, 让他悠着点,别太过分。刘荨忍住笑,整了整脸色, 捏着嗓子道“汉中”
楼归听着猥琐文士那古怪的腔调,心想,这难道是个宦官不过这胡子好吧,胡子可能是黏上去的。
楼归心中更为不喜,因此并不回答。
郑直理解了刘荨的意思,问道“从汉中过去的可别是我们那里过去的逃犯。”
楼归道“为首者王兴本是京城附近人,后京城大乱逃亡汉中,途中因饥饿食人,到汉中被人告发,然后又逃往了荆州。”
刘荨皱了一下眉头“食人”
司俊压低声音,解释道“乱世之中,民不聊生,易子而食很常见。兵乱之中,一些军队没了粮饷,也干过此事。”
刘荨本想问,咱们益州军队不会也吃人吧他转念一想,司俊治军严厉,益州近几年收成也不错,哪怕前期比较艰难,杀烧抢掠,以战养战可能有,应该还不到逼到去吃人的地步。
既然和自己没关系,刘荨就将此事抛开了。
司俊见刘荨神色,知道其没怎么在意这件事。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
郑直和其他人显然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提的,郑直只嘲笑了几句那人太小心谨慎,要是有真才实干,说不定李昂仍旧会礼待他。
郑直和楼归闲聊几句之后,楼归显然并不想郑直带着两杀神和一队士兵就这么长驱直入。他表示让郑直在他驻兵处休息一夜,他先派人快马加鞭告诉州牧,益州来人已经到了荆州,到时候襄阳应该会来人迎接。
郑直胆子也大,欣然同意。
楼归还有公务在身,郑直道不需多客套,自己在楼归营地附近找了一处空地驻扎下来。
楼归让人送了几扇羊,几坛酒作为款待。
刘荨笑眯眯道“不错不错,这羊挺肥的。你们再去打些猎物,今日大家都吃肉。付小将军啊,我知道你食量大,但这几扇羊也让其他将士们吃一点,可别一个人啃光了。要是饿得离开,就自己打猎去。”
付风这一路都被刘荨欺负,现在还没习惯,只红着脸道“我食量也不是很大”,然后垂头丧气的带领士兵去山林间打猎。
刘荨笑得直不起腰。
付寿乐呵呵的跟着笑,就跟被笑话的不是他儿子似的。
嗯,亲爹。
刘荨道“付将军,你也去活动活动吧,有子杰在保护我就够了。”
付寿连忙道“末将知晓将军英勇,但这毕竟周围有上千人,还是小心为上。”
刘荨摸摸下巴的山羊胡须,道“那我也去。走,正法,咱们打不了猎,可以去捉鱼啊。”
郑直笑眯眯道“在下还是能打猎的。不过捉鱼也不错。丰先生喜欢吃生鱼脍吗在下做生鱼脍还是有几分心得。”
刘荨思索了一会儿,才想到生鱼脍是什么。
后世只知道倭国喜欢吃生鱼片,但实际上生鱼片也是从咱们华国兴起的。不过因为华国做生鱼脍多用淡水鱼,淡水鱼寄生虫不像海水鱼那样,可以肉眼看见,因此喜欢吃生鱼脍的人都吃了一肚子寄生虫,死了不少人,后来这样的吃法就渐渐消失了。
刘荨道“生鱼脍虽然鲜美,但淡水鱼多寄生虫,会吃死人的。正法若是馋,等到了海边,让人捕海鱼给你吃。淡水鱼,还是做熟了吃吧。”
郑直失笑“丰先生说法,怎么跟司公一样。先生和司公不愧为同一个师门。因司公拦着,直已经很久没能吃过生鱼脍了,虽知会吃出病来,但是馋啊。”
刘荨道“馋也要忍着,你可不想吃一肚子虫吧要是肚子里虫多了,还会钻进脑子里哦。被虫吃空大脑怕不怕”
郑直立刻抖了抖,道“不吃了不吃了,先生可别吓唬我了。”
刘荨板着脸道“这可不是吓唬。别嘴馋,等着咱们去了海边,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付寿好奇道“为何海鱼就能吃”
刘荨道“这是因为海洋环境和淡水环境不同的缘故。说简单些,鱼肉里都有寄生虫,海里的寄生虫很大,能看出来,在做鱼生的时候就能祛除,而且因为海水环境和淡水环境不同,许多海中的寄生虫上岸之后就会自己死掉。但淡水寄生虫十分小,肉眼看不见,没办法挑出来,而且在人身体中也能存活,所以危害很大。”
“总而言之,陆地上的飞禽走兽游鱼,都得做熟了吃。实在是没办法吃了生鱼生肉,等条件允许了,立刻去找医者去开打虫药。想吃鱼生什么的,就去吃海里的。特别是付将军啊,你们这些在外行军打仗的人,对吃食上不可能太讲究,生肉生鱼什么的,不想吃也得吃。比起寄生虫什么的,还是填饱肚子最重要”
刘荨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开始细数行军途中可能遭遇的各种健康问题,以及应对和弥补方式。
他一边说,还一边拉着司俊举例,说司俊不爱惜身体一二三四,说的司俊连连讨饶也不停嘴。
付寿越听脸上傻笑越严重,整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看起来像是个傻乎乎的莽汉子似的。
郑直一边微笑一边摇头,心想,陛下的确对将士一片赤诚爱护之心,怪不得付将军会笑成那样子。付将军本就是铁杆的汉室忠臣,现在大概已经不是汉室的忠臣,而是小皇帝本人的忠臣了吧。
不过如果他处在付将军那位置,听着皇帝陛下如此关心将士安危和待遇问题,他也一定会很感动。
何况,皇帝陛下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问几句好,而是对将士遭遇的问题知之甚祥,甚至已经想出了解决,或者正在想解决的办法。
郑直心里又叹了口气。
皇帝陛下心里的想法挺多,这要是一一实现,不知道益州上下得加班加成什么样子。真是头疼啊。
还好,现在还有荆州陪着一起加班。
郑直现在就开始在心里琢磨着,荆州哪些人可以增加大家的工作效率。
皇帝陛下还说担心他一言不合就跑去折腾曾经诽谤他的人。其实皇帝陛下想多了。司州牧早就发现,折腾是因为他时间太多。如果他忙得脚不沾地,只想将曾经诽谤他的人都拉来一起加班地狱,加死一个算一个,还能担上一个以德报怨的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