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唐门湾里有二景,名“母鸡啄米”、“天空古树”。前者,为什么不叫“小鸡啄米”,是因为唐门湾里常年爱养鸡,尤其爱养母鸡。因为需要母鸡生蛋,所以总宰公鸡炖汤吃,渐渐的,来客总看见许多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府里跑来跑去。后者“天空古树”,是唐门湾里有一棵自立家时便种下的古树,因为高度参天,而名“天空树”,几乎是唐门湾的路标。
江西破甲城,也有一景,名“遗世巨都”。破甲城占地面积是玄门家府中最大的,所处之地避开了人口密集的闹市区,处在戈壁。府内壁垒森严,遍布高大机关,用以自卫。说是家府,却更像座真正的“城”,其内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有甚者甚至一辈子都没怎么出去过。破甲城夜晚的景象更是举世繁华,而这般景象,在数年前被一路过的知名画家在山头上画了出来,破甲城的夜景也随着画作的流传而得名“遗世巨都”。
江南司音阁有二景,名“云岚天梯”、“冥山晚钟”。前者便指的是司音阁那道直通云天的天梯,而后者,指的便是司音阁太阳落山、天空却未全黑的时刻,在高山流水、黛瓦风车的景象里,敲响的幽扬钟声。而司音阁的这冥山晚钟一景,与江北涣灵溪的二景之一“阎王索命”,是相对应的。
“阎王索命”这名字起得分外滑稽,说的便是涣灵溪每逢会议便准时准点敲响的钟声。那口钟不知用了多少年,声音难听无比,敲钟人虽换了一代又一代,却神奇地都秉持着一个特点“能敲快绝不敲慢,能要命绝不留情”。钟声急促无序,极不耐烦,好像恨不得把整个涣灵溪生生敲出魂儿来,实在像阎王爷来索命,被滑稽地列为了一景。而涣灵溪的第二景便是著名的“飞鹅走壁”,涣灵溪的大白鹅是出了名的凶悍,也是因此,涣灵溪的治安特别好。只要不是身穿仙鹤白衣,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是美是丑、有钱没钱,鹅都要冲上来把你拧一顿,让你尝尝它们的羽毛,厉害的时候更是恨不得飞檐走壁。每回来客,都要由一两名林家子弟护送着出入。
阿萤站在楼道口,依依不舍地看着林陆安与林皓暄远去,耷拉着脑袋重新坐回窗边,开始了自己讨厌至极的读书。
云裳坐在阿萤的对面,开始为阿萤绣起了新鞋。阿萤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趁云裳不注意,把脑袋搁在桌上,用书挡着打起了盹。
思弦楼上,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喝茶谈天读书。当真是一如既往的寻常日子。
一道灰影执剑落在思弦楼附近的树林里,足下一点,便向思弦楼掠去。
刚走出思弦楼的人见来人戴着一副面具,气氛不善,拦住他道“你是什么人你穿着的衣服怎么是”
话未说完,一剑便捅过那人胸膛,猛地抽出。
路过的人立即惊叫起来,四散而逃。灰衣人又是几剑扫出,尸体翻滚在地,鲜血淋漓。他大步走进思弦楼中, she 出一道灵力紧闭上门,竟没有人能够再打开。下手毫无选择,见人便斩。腰侧佩有一串银铃。
人群惊恐地大叫道“傅奈川”
楼上,云裳听见楼下一片混乱,匆忙起身察看。只见大批大批的人惊慌失措地向楼上涌来,抓住她便道“夫人,是傅奈川,是傅奈川来了楼下的大门已经被他封死了”
云裳难以置信地道“怎么会”
云裳冲回屋中,一把抱起阿萤,再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几乎是疯了一般地在楼道中跑着。阿萤在她怀中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道“娘,怎么这么吵啊”
下一瞬间,身后一人猛地喷出一股鲜血,摔在了地上。
阿萤瞪大了眼睛,瞌睡瞬间醒了,哭叫道“人死了好多血娘,我好害怕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不断有人推开窗子往楼下跳去,有的摔死,有的在缓慢而痛苦地挣扎。云裳抱紧阿萤,喃喃道“别怕,阿萤别怕,娘会保护你的。”
阿萤叫道“着火了”
一股大火以怖人的速度从楼下蔓延上来。思弦楼顷刻间化为火海。一楼,数人向大门挤去,疯狂捶打着门扉,叫道“有没有人有没有救救我们着火了”不是被大火烧死,就是被利剑捅死。
忽然,一道灰影闪过,落在云裳面前。
云裳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紧紧把阿萤往怀中塞,流着泪道“傅奈川,真的是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阿萤一边大哭一边捂住眼睛。傅奈川顿了一顿,道“把她给我。”
云裳惊恐万分。傅奈川步步逼来,从云裳怀里一把夺过阿萤。阿萤不断挣扎,拿嘴巴咬他的手,尖叫道“坏蛋咬死你咬死你放开我”
云裳泪水糊了一地,黑发散开,仓皇中吃进嘴里,爬在地上对傅奈川慌张地恳求道“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傅公子,看在陆安和你曾经是同门的份上求求你放过阿萤吧,阿萤她只是小孩子,不懂你们那些情仇,求求你杀了我吧,放过我的孩子”
傅奈川一脚将她踹翻在地,拎着阿萤便往窗户走去。阿萤将他的手臂咬出了好几道血印,傅奈川却好像感觉不到似的。云裳瞪大了泪眼,疯狂地冲过去道“阿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