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瑶就这么凭空在在秦明树面前消失了。
秦明树当晚发疯的跑遍了整个村子和镇上,撕心裂肺的叫着她的名字,整个村子和镇被搅的不得安生。
但没人能理解他的感受,除了村长家和秦家。
从晚上找到了早上,第二天秦明树嗓子失声,眼眶下垂着青色,最可怕的是那双眼睛,不知所措,害怕,往日的神采全都消失了。
一个人怎么可能无故消失呢,要么她在外面有了野男人,要么就是不想和你过了藏起来了呗。
大家都像看疯子一样的看着秦明树,眼睛里大部分的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和小部分的同情。
反正事情轮不到自己身上,大家全都无关痛痒的安慰两句,表示一下自己对他的这个遭遇的同情,但实在爱莫能助的心情。
男人对比自己帅又比自己有钱的人有着天然的嫉妒,这件事好像终于可以让他们扬眉吐气了一样,夸夸其谈着他们的悖论。
人长的好看,家里有钱有什么用,看,女人该跑还得跑。
总之,都是高高挂起的旁观者。
秦明树形容枯槁,胡子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理了,黑黑的糊了一层,头发泛着一层油光,他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在房间里抽着烟。
他又迅速的恢复了抽烟,其实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难,连最初的咳嗽都不曾有,好像从来没有断过。
身后的这张床,秦明树记得,前几天还有着他和时瑶的欢爱的痕迹,她躺在他身下吟哦啜泣,抓着他的手臂轻轻的求他不要了。
时瑶的一件睡衣随意的扔在枕头上,等着第二天主人的宠幸,是他为她挑的布料,青色小苹果图样,他觉得特别像她,青涩诱人。
房间里到处都是时瑶的踪迹,她随意放着的一本书,一只笔,一块布,甚至他的柜子里还有时瑶的内衣裤。
他想,如果不是这些东西的存在,他的这两年是不是一场又冗长又艳丽的梦,梦里有一个妖精,想来取他的姓名,他张开双手说,你拿走吧,我的命是你的,可是这个妖精拿走了他的命,最后却连影子都没留下,徒留一副躯壳软趴趴的留在这世上。
秦明树已经哭不出来了,这一个星期,前两天用来疯狂找人,中间两天疯狂的哭,嚎啕大哭,低低的哭,声嘶力竭的哭,悄无声息的哭,到了今天,泪眼好像都已经流不下来了,他就这么干着眼睛盯着燃烧的香烟,烟头明灭的红点灼烧了他的眼睛,但仍然没有眼泪。
他不许任何人来到这房间,一星期下来,时瑶的气味已经很淡了,但他仍是记得的,他怕一有人来破坏了味道,带走了他的念想。
“明树,”阿芳嫂走了进来。
秦明树刚想叫滚,听到是阿芳嫂的声音,停了下来,阿芳嫂,时瑶最喜欢的人了,她是可以进来的。
“明树,出来吃点饭吧,你想在外面吃还是在房间里吃。”阿芳嫂肿着眼睛说着。
“芳婶,我吃不下。”沙哑到几乎分辨不出来的声音,卡卡卡的从喉咙里发出来,像是大卡车从石子路面上碾过一样。
“唉,好歹吃点吧,万一哪天她回来了,看见你这个样子,肯定是要生气的。”说起时瑶,阿芳嫂眼眶瞬间红了,眼泪簌簌的从纵横交错的沟壑里滴落下来。
“她还会回来吗”秦明树是几乎是绝望的,一个人眼睁睁的从你眼前消失是怎样一种体验,无从找起,即使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得不承认那是真的,人、布以及缝纫机一起,消失在他眼前,一瞬间,干干净净,连空气都不曾动荡一下。
猛的,秦明树睁大了眼睛,他突然想起了时瑶以前说的话。
我如果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信不信
你信不信
她当初闪着一双渴盼你相信又觉得你肯定不会相信的眼神问的话。
你信不信
自己当初怎么回答的来着。
你真当我是傻子
两年前的对话清晰的冒了出来,那些秦明树以为早已遗忘的事情在此时此刻全都争先恐后的露出了头。
你也不看看你说的是人话吗,那我还不如相信闻大妈
所以时瑶放弃了刚开始的理由,用了另一个同样不能说服他的理由,他信了吗
没有,他的理由蹩脚又没道理,他当然不能相信,只是当初对她,他已经有了不忍心,不忍心看她为难,不忍心看她绞尽脑汁的想着借口,她说什么他都愿意相信吧,他想,理由重要吗不重要,既然不重要,什么原因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对她种了情。
才有了后来的他们。
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哪是什么时候的人从哪里来的
他还有可能找到她吗
突然,他扔掉了香烟,手撑着地站了起来,长久坐着的原因,甫一站起来,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闪过一片黑,腿软了下去,秦明树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墙壁才勉强的站住了身子。
“你找什么”阿芳嫂仍在了边上抹着眼泪。
秦明树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柜子里的衣服全都掀了出来,扔了满地都是,直至柜子里扔空了,还是没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秦明树如同一只困兽一般发出着呼噜噜的声音,头撞着柜子,嘴里念念有词“去哪了去哪了我当初放哪了”
秦明树绝望的抓着头发,又开始翻找柜子,把整个抽屉都拿了出来。
最终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他抓着一张纸笑的满目疮痍。
“哈哈哈哈哈哈,”秦明树抓着有些泛黄的纸笑的鼻涕都流下来了,“芳婶,我可以找到时瑶了。我有她的地址,她肯定是回家了,我现在就去找她啊。”
说完,他就往屋外跑。
阿芳嫂一把抓住了他“现在都天黑了,你要去哪里找,听话,今天休息一晚上,明天再找吧,你这个样子出去,我不放心,我怕瑶瑶回来,你又出事了,她可怎么办”
“我等不及啊,芳婶,我这一个星期太难熬了,我快要死了。我熬不到明天了。”
“听话,明树,听话,我不能放你出去,我不能,你听话,”阿芳嫂死死的拽着秦明树的衣服。
“求你了,芳婶,我真的要去找她。”
“你一个星期没怎么睡没怎么吃你要怎么找你要开车吗”阿芳嫂怒吼,“这么晚了,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你今晚好好睡觉,我明天不会再拦着你。”
秦明树垂下脑袋,把手中的纸小心翼翼的铺平,抚了抚上面的字,幸亏当时鬼使神差的撕了这张纸,也幸亏自己一回家就把这张纸莫名其妙的好好保管在抽屉里,这些都将成为支撑他今晚能熬下去的信念。
“先出来吃饭吧。”阿芳嫂看他不再闹着要找人,松懈了下来,“我把饭给你放到桌子上了,今晚不要想着找人了,我找了阿东和强子今晚陪你一起睡。”
“芳婶,我们保证完成任务”阿东和强子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门框处探出了个头喊道。
秦明树的确是又饿又累,心里梗着一个念头一直在强撑着身体,如今,这张纸的出现好像终于令他有了一些盼头,心里头舒了一口气,一整个星期所有的劳累都在瞬间堆积在了一起,让秦明树刚胡乱的扒了几口饭就一头倒在了床上,睡沉了过去,手上的纸紧紧的垫着胸口。
看着胡子拉碴,打着呼噜的秦明树,阿东和强子感慨万分。
这一遇上爱情,人就会变的跟傻子似的。
两人搬了两张凳子,睡在了门口。
公鸡打鸣了,村里好多户人家养鸡,每天一大清早,公鸡打鸣声就像是发号施令一声高过一声。
“咚”
肉体碰撞的声音。
阿东和强子摸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外面天已经亮了。
这几晚他们都是这么睡的,倒也觉得没什么,人糙,怎么睡都可以,给个地方就能着,最主要是能把秦哥看好了,这是阿芳嫂交代的事情,他俩自告奋勇的领了这个任务也是想为秦哥敬一分心意。
这些天他们也帮着找人,挨家挨户的问过去,起眼的不起眼的地方都摸了一遍,甚至背着被秦哥打死的危险还去池塘里摸索了几遍。
阿东踢了踢强子,“你去问问秦哥,今天我们去哪找,隔壁镇要不要去找找”
“哦。”强子抓了一把睡的乱糟糟的头发,打开了房门,向里探去。
“阿东阿东不好了”强子整个瞌睡虫都跑光了,惊恐的眼睛里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阿东迅速的爬起,无视了之前秦哥怎么不允许他们进房门,一步踩了进去,站到了强子身边。
空荡荡的床上,哪还有秦明树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怜,唉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