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凌铖疯言疯语精神不正常,查龚顿时索然无味,随口提了一句“送他进精神病院,每日盯住。如果是假的,让他出也出不来。”
绿帽子咬着手指头“小说里没有详写凌铖的病情。只是从天子骄子变为身无分文,父亲因打击去世,母亲带着他改嫁。落差太大,他的精神难免受到很大打击。”
如果那时有人陪着他好了。我不知为何闪过这个念头。
凌铖的母亲改嫁了一个平凡的男人,只有偶尔捎来一封信,嘱咐他好好养病。凌铖将信完整埋在了大树下,仿佛埋葬着孩时珍贵的玩具。
“可我还是看不出他哪里不正常。”
我曾经想过,凌铖本来没有病,作为正常人被关进精神病院,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后来难免会变得疯疯癫癫。小说没有记载,一切不得而知。
很快,我被打脸了。
小说世界,我本该是个黑户。到了凌铖这儿,自动赋予我新身份患有妄想症的哑巴病友。
一天来一出,坑死爹了。一次戏瘾上来,我出演一位饿肚子的透明人,到处乱转乘机找精神病院的出口,后退时不小心撞上凌铖。
“你饿了”他的漂亮眼睛盯住我,伸出手露出干净细嫩的腕部“来,给你吃。”
看着少年比白莲还干净无害的笑,我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凌铖的脸色顿时变得惨兮兮“连你也不要我么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他扭头站上锁得严严实实的窗台,声嘶力竭“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哐哐”
“5464又犯病了快打镇定剂”医生护士联手制住凌铖,脸上不可避免挂了彩。
“你们困不住我哈哈哈”凌铖放声大笑如同被捆绑的小兽奋力撕咬,恨恨不已陷入昏睡。
绿帽子抖得比我还厉害“宿主,千万别刺激他,你没看到外面的天都变了吗”
电闪雷鸣的暴风雨,整整浇灌了七天七夜。大水漫上一楼,我怀疑精神病院会不会被洪水冲走。
转头叹气,我盯着裹在被子里的凌铖说不出话。绿帽子藏在茶水间,听到了别人口中刚进来的凌铖。
平时真的很乖,很招人喜欢的少年。可是一发病就疯狂想逃离这里。凌铖他很聪明,差点成功了三次。一旦被抓回来,他开始想着法儿自杀,甚至鼓动病人造成骚乱,自己安安静静自捅刀子割腕。
如果不是有人吩咐着给凌铖戴上生命体征检测仪,随时随地派人盯住少年的东西,凌铖早不知道死八百回了。
“反派也有情,反派也有病。”绿帽子老妈子似得叹气,恨不得将凌铖哄在手心里。
我一定传染了绿帽子泛滥的同情心。
三天两头盯着凌铖,不许他靠近危险的物品。少年不好好吃饭,想着法儿跟食堂大妈换些小零食。躁郁症男人挥舞扫把四处袭击时,我瞅准机会抱起专注念书的少年就跑,气喘吁吁狂奔在漫长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
拽下阳台上的少年,我压住他的手脚,掏出写满大字的字的纸怼到他眼前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想出去,我帮你
凌铖空洞的眸子洒进一点光亮,我竭力展示自己的自信满满,胡乱打着手势
我可以相信我
凌铖似乎看懂了,他放弃抵抗,仰面呆呆躺在地上。我挂上老妈子身份,牵着他离开。
“你是真的吗”他这样问着。
凌铖不止一次把我当做虚假的存在,当惯隐形人的我不爽的强调“真的,比珍珠还真”
凌铖笑了,不是癫狂的大笑,不是绝望的苦笑,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看过的表情。少年澄澈清亮的双眸,微微勾起的嘴角盛放着孩童般希冀。
“凌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绿帽子好奇道,“我从来没做过梦,这是什么感觉”
如果做了噩梦,他会当真的吧。我为少年轻轻盖上被子“做个好梦吧。”
捡起翻来的红书我放在凌铖的枕头旁,合上书盖的时候我惊得拿起书,三 o 索烫金的六个大字金主的粗大腿。
“小说这个世界的小说”我望着独自呢喃的少年,震惊得不能动弹。
如果一个人发现自己的存在,不过是一本小说的角色, xing 格和命运早已注定。他会怎么样凌铖,他是不是早就洞察了这个世界的虚假。
“假的,都是假的。”凌铖脑袋埋进膝盖,片刻不离的红书倒落在床脚。
那么,凌铖成为查龚最大的宿敌,是否明知结局,一步步走向既定终死亡的命运
我不敢细想,绿帽子却显得气愤“他明知道与主角攻作对会死,为什么不去试图改变命运”
绿帽子热衷拆散主角二人,对凌铖觉醒,反变小说的结局自然是乐见其成。
我却有点悲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凌铖怎能不恨查龚他拼上了一生报复查龚。”
最终,凌铖从精神病院出去了。凌铖否定绿帽子提议的挖地道逃跑计划。我装成医生偷看病案室的笔记和测试答案,凌铖得到了主治医生盖章认证的病愈。
鸡飞狗跳的精神病院终于告别凌铖。一层楼的病友拍手相告,夜里能睡个好觉了。
而我一觉醒来,躺在了凌铖的沙发上。少年没有在乎我的神出鬼没,他回到外面自由的世界得到第一个消息母亲重病已久,期盼他看望。
凌铖身上的钱被偷走,超市打一天零工后坐上一天一夜的火车。晨曦时分,他赶到继父家中。凌铖的母亲,一生得到无数宠爱疼惜的女人已然离世两小时。
凌铖没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说上一句话。继父拍了拍少年单薄的后背“小铖,别怪她,她一直在等你。”
消瘦的青年浑身发抖,他露出惨淡的笑踉跄逃离了那个房子。
凌铖再也没回去那座城市。他仿佛忘记了一切,从不要命的街头混混开始,踩着别人的尸体当上黑帮的一把手。
当所有人对上凌铖的眼神里只有畏惧时,他遥遥望住查龚众星拱月的身影,冰冷的眉眼残忍而癫狂的笑意。凌铖在问又似乎并不需要答案“猜猜看,我和他,谁先死”
十年来,绿帽子缩水只有指甲盖大小。我不断换着身份。当完老妈子病友、忠心打手小弟、万能煮饭保姆,我太明白凌铖的个 xing ,配合啪啪鼓掌比出大拇指大佬威武查龚废物
凌铖募地放声大笑“沙驰律,有空拍马屁,不如去练练木仓法。”
“大佬在,我不怕。”我装疯卖傻比划道。
掌握生死大权的主儿在这儿,我怕个球球
我当真这么想,一不留神死掉,真不是我的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何况是喊打喊杀的黑道
可是我护着凌铖死了,他跟没事人儿一样,反而终日斗劲十足给查龚找麻烦,也太没良心了吧
我的灵魂保存在小绿帽里,游荡在凌铖身边。偶尔看到他自言自语,担心这人病的不轻。
直到凌铖抹上艳丽口红,穿上女医师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