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宋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九哥,你这张脸已是红颜祸水,如果笑起来更好看,岂不是要倾国倾城了,日后我若为了搏你一笑,烽火戏诸候怎么办
然后,他同样是把宋琅揉了又揉。
贺容玖深深的、几近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宋琅,他的小殿下长大了,更加秀逸俊朗,不变的是清亮的双眸,澄澈如北疆的万里晴天,无一丝 y 霾。
三年前,宋琅满十五岁出宫建府,他则选择远赴北疆,追随父亲投身沙场,加入贺家天狼军中最凶悍的七杀军。
天狼军除三十万主军之外,又另分出三营,前锋营破军三万人,中锋营贪狼三万人,奇袭营七杀三千人,七杀军个个能以一杀百,神出鬼没,乃精锐中的精锐,敌人闻之色变。
三年金戈铁马,贺容玖杀敌无数,好几次与閰王爷擦身而过,左眼角的伤差点坏了他的眼睛,每回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唯一信念,就是宋琅。
一晃眼,时光彷佛匆匆过去了。
谁能知晓他度日如年,每天每夜无不想着眼前这个人。
他一直在等待着,二人再度重逢的这一日。
“哎,九哥,我真想你。”宋琅又叹了口气,毫不衿持的表达思念之情。
贺容玖眼神深邃,低沉回应“我也想你。”
“既然想我,为何回信那么少”宋琅嗔怪道,他每个月会亲手写一封信给贺容玖,可是贺容玖只回他三次,一年一次。
第一年“一切无碍,勿忧。”
第二年“退敌百里,安好。”
第三年“北境天晴,愿汝在此。”
今日是第四年起头,贺容玖回来了。
宋琅不知道的是,他写“退敌百里”时,受伤的左眼呈失明状态,而写“北境天晴”时,是他左眼受伤后第一次睁开、第一眼看见天空时写的。
“我字写不好。”贺容玖说,事实上他一手铁画银钩,市价值千金,收藏者一字难求。
“受这伤时,想必十分惊险。”宋琅忽伸手摸上他的左眼疤痕,难掩心疼。
“还好。”贺容玖淡应,感受微凉指尖轻抚眼角,胸中抑不住悸动,三年的忍耐,在这一瞬间都值得了。
“你的还好,大约是生死交关,别以为我不晓得当时你受了重伤,你的安好两字,让我一点都不安好,我向父亲请求让我去探视你,可他不肯,说北疆危险,我去了倒是给你们多添麻烦。”
“皇上的担忧是对的。”
“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宋琅不服气。“我已可与虎贲将军打成平手了呢。”
“虎贲将军让的你。”贺容玖实话实说,完全不给他面子。
“没关系,我还年轻,总有一天能真正打赢他。”宋琅撇了撇嘴,当然明白他说的是实话,可就是不想服输,微扬下巴再道“还有你。”
“我期待。”贺容玖的嘴角不着痕迹勾了下。
“我父亲应该很快就会宣封太子了。”宋琅说,忍不住再次抱住他,以一个好哥儿们的方式。“这一次,我随你同赴北境吧。”
“嗯。”贺容玖抬手,轻轻回抱他。
他们拥抱着彼此,在春寒料峭中,他们的体温互相温暖著对方。
贺容玖像重新获得最重要的宝贝,抱着宋琅的手臂不自觉缩紧,除了想保护这个人,也想得到这个人
宋琅侧脸贴在贺容玖肩窝上,原本绷紧紧的身心都放松了,不自觉软软倚进宽大温热的怀抱,感到无比安心。
不久前与宋琥打斗,受伤失血不少,且吃了御医给的镇痛安神药,加上彻夜未眠,强烈的疲困感汹涌袭来,意识不知不觉恍惚起来。
贺容玖轻抚他的背脊,抚著抚著,实在太舒服了,慵懒打了个呵欠,眼皮一沉,就这么睡了过去。
贺容玖嘴角的弧度明显了些,打横抱起他,脚步平稳的走出紫云殿。
鬼魅般的七杀军仿如死神过境,宫变肃清很快结束了,二皇子的私兵中看不中用,很多打没两下就弃械投降,跪地求饶,更多私兵吓得魂飞魄散,不战而逃。
七杀军主奇袭,其狠绝残酷举世皆知,对敌人讲究一击致命,赶尽杀绝,九成私兵逃不过死神追杀,用血流漂杵、哀鸿遍野来形容并不为过。
贺容玖面不改色抱着睡着的宋琅,密密实实地护在怀里,踏过用鲜血织染的红毯,不让宋琅沾上半点血污。
一路行去无人拦阻,走进宋琅以往在皇宫中居住的琅琊阁,即使已出宫建府,他依然时常回宫陪伴皇帝,一住好几天,因此琅琊阁仍保持以前的样子,处处充满他的生活痕迹。
琅琊阁侍人害怕的躲在内室中,不知何时会被拖出去杀了,只能惶恐等死,当他们看见贺容玖抱着宋琅进入时,一下子全涌了上来,焦急的看向主子。
“殿下殿下他”一名长年侍候的老太监看宋琅闭合双目,脸色苍白,眼泪瞬即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