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他有多不愿意承认是这个脏猴儿救了他,因为他也懂得给对手最大的惩罚,就是宽恕他,拯救他。
之前还振振有词的村妇们见情形尴尬,寒暄几句给自己个台阶下,又接着洗衣服去了。包括熊有年,红着脸道了个歉,领着 shi 漉漉的儿子走了。
村妇们仿佛忘了刚才自己是如何指责苏故遥的,苏幕只听她们私语道。
“这个师父当的呦也不先看看人家到底有没有死透。”
“是啊到底还是年轻。”
“好在脏猴儿皮实,要是一巴掌落我儿身上,都得打个半死。”
或许当时大熊和苏故遥在吵架,他一不小心掉进河里,苏故遥将他拉上岸,拍打他的胸口做急救。大石头挡着一半,又加上脏猴儿流氓的固有印象,这在远处洗衣的妇人眼里完全变了样。
苏幕如是推测,可这过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的态度,是否和那些妇人一样,一直都以异样的眼光看待他,甚至都没有问清事实,就擅自做出了“他杀了人”的解决办法。
苏幕后悔万分,怎么就没先去查看大熊是否是真的死亡了呢。
苏幕看着他肿起的半张脸,想要道歉,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小故遥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杨违那几嗓子基本上喊来了全村人,包括花老村长,周大叔,王员外以及柳员外和柳辛夷,几人边走边聊,到河边的时候已经没热闹可看了。
周剪刀径直走到河边,周大婶子也在洗衣服,他伸手便要帮忙,只听周大婶子推卸道“你快别动手了,女人家做的事,你看王大哥又要笑话你了。”
“你赶着给柳姑娘的大氅上绣花,绣得肩膀酸痛,哪里洗的动衣服,心疼你是应该的。”周剪刀说着还假装嗤之以鼻,“王二他们家富裕,换不少小丫头使,他想疼媳妇还没法表现呢。”
“小辈们还在,你胡说什么。”周大婶子看苏幕几人还没走,嘴上埋怨着,可眼角也掩不住笑意。
苏幕默默吃了口狗粮,可始终觉得难以下咽。
也不知周大叔知不知道他心疼有加的发妻,就是那个剥皮掏心的恶魔。
眼看村长和员外要往回走,苏幕叫住了他们。
王员外依旧笑呵呵的,“贤侄和小遥都受委屈了,回头我让厨房多做几道菜。”
“哼”
花老村长铿锵有力的一声哼,苏幕自然是明白的,自打从黑松林回来也没去帮他画草药哦不,没去拜访他,他自然是不高兴的。
不过现在苏幕可没心思安慰那个老头,他当众直言,直指正在洗衣的周大婶子是偷婴儿的凶手。
王员外知道苏幕叫住他们一定有事,可没想到是这等事,小眼睛惊出一条缝来。
众人也都被惊到了,周大叔率先起身道“苏贤侄,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你无凭无据的这是要毁人名誉啊”
周大叔平日里温柔和善,苏幕也不忍心怼他,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周大叔,我知道您可能一时无法接受,可村里那么多新出生的婴孩都失踪了,偏偏您的孙儿还好好的。”
周剪刀一听噗嗤一声乐了,道“苏贤侄,年轻气盛是好的,可也不能武断到我家孩子安然无恙,凶手就在我家吧”话语间多少还带着不悦。
“我”
周大叔的话确实让苏幕无言以对,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说婴孩失踪的时候,断定周剪刀的孙儿一定是个被炮灰的婴儿,可是现在,不还是好好的活着吗。
正因为那个孩子活的好好的,周大婶是凶手这一点才让他有五成把握,可这一点能作为证据么当然不能。
上帝视角可是他除了小故遥以外唯一的金手指,再说,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苏幕一时语塞,此刻就连花村长和王员外也觉得苏幕平日里看起来多才多艺 g 格稳重,怎么紧要关头就如此浮躁呢
“算了,老头子。”周大婶子刚才一直低着头,见苏幕没话说,方才站出来,“我想苏公子刚到咱们於山村,想马上站稳脚跟也是情理之中,我们别怪罪他了。”
她声音如此温柔,和剥皮掏心的凶手简直判若两人,可苏幕觉得她投向自己的眼神里,有一股恶狠狠的杀意。
苏幕自然还有其他证据,可还没等他说话,柳辛夷一扭一扭的走上前来,嗓音魅惑,“如若小女子方才没有听错,周大婶子因绣那件皮毛大氅而肩膀酸痛,小女子真是倍感抱歉。”
她不等周剪刀客套,又道“可是,小女子不急着用这大氅,也不曾去催过周大婶子啊”语气极其无辜。
苏幕却听出了风向,想来柳辛夷从一开始就知道王清平诊脉是假试探为真,不管她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亦或者是同伙,先接了她这半真半假的橄榄枝再说。
“正是如此,晚辈也同周大叔一样有此疑问。”苏幕道“不知为何周大婶子要与晚辈说柳姑娘去催过她”
原因很简单,在内堂听到苏幕问周剪刀那些问题,便知他是发现了什么猫腻,她自然能想到自己必定是哪里漏了蛛丝马迹,如再不出来打断他们的话,改变苏幕的注意力,自己恐怕就一点点的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