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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天疯 字数:14114 更新:2022-01-02 05:24:42

    沈舒南告别卫简踏出紫荆关那日,天高云淡, 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卫简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目送沈舒南和五名铁骑军的队伍渐行渐远, 最终消失在视线之内。

    “这小子,还真是好胆色啊”林骁的视线还没从远处收回来, 不禁感叹道。白牢关已经失守,城外的三十里亭现在可以说是在漠北铁骑的势力范围之内, 沈舒南竟然只带了五个人,着实让他意外。

    二百变五个,卫简起初听沈舒南这么说也是不同意的,奈何他坚持, 又口才了得,卫简最终败下阵来, 只能接受他的决定。

    “希望一切顺利吧。”卫简叹了口气,心里却已经做好了营救的准备。

    林骁的神色也并不轻松,“沈大人这一行,阵仗虽不大,但恐怕已经落入有心人的眼睛了, 同州城那边的行踪瞒不了多久。”

    卫简并不担心, “沈舒南有钦差的身份在, 就算让他们知道了也无妨。”

    林骁“我只是担心,如果同州城那边真的和速达部暗通, 速达部会在和谈中暗下杀手搞破坏。”

    “这一点沈舒南已经想到了。”卫简最大的担心也在于此, “他说,现在的局势看似大虞更迫切希望通过和谈达成停战, 可实际上阿拉海汗面临的困境远大于咱们。他有信心,阿拉海汗既然同意了和谈,就一定不会让他发生意外。”

    “你信”林骁心里没底。

    卫简坦白道“我信他就足够了。”

    哎,有了对象的人呐,就是容易脑子发热

    林骁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两声气转身去巡岗,坚决不承认心里有种莫名的羡慕嫉妒。

    沈舒南身着官服,前后左右跟着五名全副武装的贲云铁骑,一刻不停歇地快马赶往白牢关,两日后的下晌终于赶到了三十里亭。

    三十里亭旁边就是白牢关驿站,奉命等候迎接的小吏将卫简几人迎进了驿馆。

    五名贲云铁骑以百户关绍为首,打起十二分精神对暂时居住的偏院仔细熟悉了一遍。

    “看来他们是想给大人您一个下马威啊”这处说是偏院,其实是个一眼就能看个遍的一进小院,三间正房,两侧各两间厢房,除了必备的桌椅木床,多余的摆设基本没有,再联系到刚刚那个迎客小吏的的态度,关绍不难猜出对方的用意。

    沈舒南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无妨,左右咱们也逗留不了多久,再者,院子小一些对咱们也有好处。”

    看得出来,沈舒南是真的沉得住气,关绍心里默默松了口气,不禁对他有些另眼相看。

    大虞这边一行六人在驿馆的偏院安顿下来,没想到被人一晾就晾了三天,直到第四日一早,早先负责迎接的小吏亲自带人送了早膳过来,见沈舒南依然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目光闪了闪,出门后疾步向东院奔去。

    “看来今日是能见着面了”关绍从外面走进来,向沈舒南形容那小吏的异样。

    沈舒南也不意外,一如既往不慌不忙地用着早膳,甚至还有闲心招呼关绍一起用些。

    几日相处下来,关绍对他的性情也有了些了解,也不客气见外,索性坐了下来,问道“大人你似乎并不意外,那可能猜出来对方来得是什么人”

    “被晾了这三日,大抵心中有数了。”

    关绍来了兴致,好奇问道“哦,是谁”

    沈舒南从面前的碗碟中抬起头,看向他,语气波澜不惊地吐出个名字“阿拉海汗。”

    关绍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沈舒南如此笃定地说出这种可能情形,不由得追问“为何如此肯定”

    “漠北骑兵虽攻下白牢关多时,可惜那已是一座空城,带不走的物资早被守城将士一把火烧尽。前有紫荆关阻断,后有速达部这样的隐忧,漠北汗廷的处境比咱们更严峻。这场仗,他们更拖不起。”沈舒南双眸微敛,威严之气融合于儒雅之中,无形生出让人陡然一惊的沉敛锐利,“这种局面之下,能晾着咱们三天的,除了阿拉海汗本人,恐怕没有哪个汗廷臣子敢做这样的决定。”

    关绍不言不语地看着坐在近处的沈舒南,对于他对战事和双方局面的判断有片刻的愣神,继而由衷佩服地抱了抱拳“大人明察秋毫,咱们此行定能不虚而归”

    沈舒南浅浅一笑,身上的锐利尽敛,“承你吉言,咱们能不虚此行。”

    诚如关绍所说,那小吏很快再次登门,带来了汗王会见的消息。

    关绍听得仔细,传话的小吏用的是“会见”,而非“召见”,态度也比之前明显客气了几分,再看沈舒南忽的端肃正气的脸色,心里啧啧称赞佩服。难怪啊,明知道有人偷听,这位竟纵容着不让他们阻拦。

    阿拉海汗在此时现身,无形中就已经使得漠北汗廷在这场和谈中落了下风,更别提沈舒南手里还有班布克这颗棋子。只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看着斯文儒善,谈起条件来却丝毫不是善茬,别说惯例的粮草丝茶在数量上打了个对半,就连吃进来的白牢关也要无条件吐出来归还,阿拉海汗着实没想到这个白面小子的胃口竟然这么大

    “沈大人,不知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贵国皇帝陛下的授意”阿拉海汗正了正脸色,言下之意,别想立功就狮子大开口

    沈舒南丝毫不怵阿拉海汗的冷脸,从容自若地啜了口茶,语气诚恳地说道“不瞒汗王,吾皇这次安排了两人来与和谈,除了我这个钦差,另一位正是此时守在紫荆关的卫简卫监军。相较之下,我自认给出的条件还是很符合咱们双方现下的切身利益。如果汗王你不满意,那我可立即换他过来与您详谈。”

    卫简什么人,阿拉海汗可是清楚得很,当年在东北数次交锋,在这小子手里不知吃了多少大亏,换成他来,恐怕一言不合就要开战,还谈个屁

    “那倒不必。”阿拉海汗一听到卫简的名字就忍不住头疼,再看沈舒南竟觉得愈发顺眼了许多,脸色稍缓,“只是,我这数十万的大军,总不能挪动了一场却饿着肚子回去,再说,眼看就要入冬了,仓里无粮,人心如何能稳”

    明摆着要粮

    沈舒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汗王所言极是,这样吧,除了凉州、建州的两处榷场,集宁榷场也会立即解封恢复互市,另在呼伦河流经的扎塔顿增开一处榷场,如何”

    大虞在北部的三处榷场,由于地理位置的主要因素,集宁榷场和建州榷场基本上由哈伦部掌控,凉州榷场的大部分交易也由乌尔沁部和速达部瓜分,汗廷出于漠北深处,一应供应虽不短缺,国库却也并不充实,加之速达部迅速壮大的威胁,即便有姻亲哈伦部的支持,在战事上却也是拖延不起的。

    可如果有了扎塔顿的榷场,情况将会有所不同。这个全新的榷场比集宁更深入北地,而且更容易被汗廷一手掌控。这就意味着大虞的粮食、茶叶、布匹、药材、瓷器、丝绸等物资可以直接与汗廷交易,节省了中间的差价。物丰则民心稳,民心稳则朝局稳。朝局稳了,才能有精力铲除速达部这样的祸患。

    相较于年年冒着风险在大虞边城抢掠,互市贸易显然要更划算更有保障。

    “除了扎塔顿,另外在长水再增开一处榷场。”阿拉海汗增加条件。

    沈舒南微微蹙眉犹豫了片刻,面含难色,道“不瞒汗王,增开一处榷场是我额外向吾皇恩请来的,一次增开两处榷场,即便陛下恩准,朝中大臣们的那关恐怕也不好过。”

    长水更靠近大虞东北建州,阿拉海汗选择在此处开辟榷场互市,恐怕是要将其作为物资储备的后方,便于将来处理速达部时最大程度保证军需供应的安全。

    “此事我还需向吾皇请示,稍后再给汗王答复,如何”沈舒南也没一口拒绝,如此回复道。

    榷场开市涉及甚广,能增开扎塔顿一处已属不易,自己临时开出的条件阿拉海汗也知道单凭沈舒南一个钦差是不敢轻易答应的,如果他此时爽快地应下,自己会相信才怪,沈舒南这样的回应反而是正常的。

    “也好,那本王就静候沈大人的佳音了。”

    沈舒南的脸上又恢复了如常的浅浅笑意,起身客气地拱了拱手,道“汗王的诚意我定如实禀明吾皇,望能尽快促成此事。”

    阿拉海汗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如此甚好本王已命人备下酒席为沈大人你接风洗尘,咱们边吃边聊”

    沈舒南面不改色地顺势应下这场迟来的接风宴,一回偏院就速速写了封密书让关绍派人送往紫荆关。

    他此时万想不到,守在紫荆关的卫简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本应在西南坐镇的太子殿下悠哉悠哉地啜了口茶,颇有成就感地回味着适才卫简初见他时瞬间呆住的模样。

    “适可而止啊,表哥”卫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与眼前这人的默契。

    眼见要把人惹毛了,太子殿下见好就收,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早在动身离京前,父皇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切。”

    弘景帝的雄才大略卫简自以为领略颇深,可到了现在才知道这么想的自己有多浅薄。这已经不是老姜很辣的范畴了,活脱脱就是个权谋老妖精。

    显然太子也深有同感,表兄妹二人面面相觑,蓦地生出一种“吾等凡人”的感慨。

    “南安国那边情势如何”片刻沉默后,卫简替太子续了盏茶。自从进了北军大营,为避免万一,卫简就几乎断了与太子的私下联系,后来又驻守紫荆关,更是分身乏术,对西南的情况确是知之不详。

    太子的目光沉了沉,神色更严肃了两分,道“半月前,平王已经在鄯和城正式登基,郭其昌封爵夺帅,已卸职返京,他帐下的三个副将先赏后斩,鄯和城的民怨初步缓和。我离开的时候,咱们的军队已经全部撤出南安国境内,只留下一队护卫随同使臣完成后续的和谈国书。”

    先是稳定西南边境,再来接手与漠北汗廷的和谈,弘景帝这样的安排明显是在给太子用功绩铺路,想到自己之前的小心思,卫简不禁有些为自己的短浅目光汗颜。太子的位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稳固。

    思及此处,卫简如释重负一般叹了口气。太子宽仁而不庸弱,虽不及今上格局开阔,但自小跟在今上身边观政,自身的资质也属上佳,所差的只是时间和历练。更重要的是,今上虽雄才,却也是个厉君,说到底,还是对靖难得来的皇位颇受微词而心怀芥蒂,是以,为了正名,不仅广修禅寺道观,更是数次亲征,以无匹之盛世功绩来荡涤异声。以战止战、鼓励宗教、与民修养生息的同时,今上对朝廷的风气更是下狠手整顿,弘景这一朝开朝前二十多年,朝中大臣哪个不是提着脑袋来上朝的,砍头、抄家、株连族亲的案卷在刑部档子房里足足堆了好几大书架。政治清明、河清海晏、四方安定,这样的盛世局面看似威仪繁荣,可朝堂之上群臣仍心有战兢不敢畅所欲言,国库虽日渐丰盈,但百姓的生活却并非真的富足。

    或许,弘景帝自己也知道,大虞接下来需要一位太子这般的心性的君王,将大虞带入真正的盛世。

    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弘景帝是个智人,更堪称明君。

    太子洞悉他的想法,也是心有感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且守好紫荆关,等我回来。”

    “表哥”太子站起来刚转过身,卫简忽然开口叫住了他,只稍稍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遵从本心,道“我一直有句话想要说与哥哥,若错过了今日,恐怕再难有开口的勇气。”

    太子闻言转过身,一如既往眉眼温润地看着他,“从你嘴里我都听不到真心话,还能指望哪个”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卫简坚定地看着太子的眼睛,终于将埋在心底数年的这句大不敬说了出来,“希望哥哥他朝更进一步后,不会忘记宫外所见所闻。”

    民贵君轻。

    从来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太子目光一紧,眼中精光流转,足足与卫简对视了十数息方才敛下心中汹涌,抬手按上卫简的肩膀,话语在嘴边转了又转,最后才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道“来日方长,你且行且看。”

    卫简闻言静默了两息,从眼底渐渐漫上笑意,片刻后弯着笑眼不甚庄重地抱了抱拳,又恢复了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样,“马匹和盔甲已经备好了,末将在此恭候太子殿下的好消息”

    太子的情绪刚被调动起来,忽的又被他这副模样打乱,哭笑不得地戳了戳他额头,转身大步离去。

    千里迢迢从西南赶了过来,结果就喝了两盏茶,连顿饭都没吃上就被赶去白牢关和谈,太子做到他这份儿上,不提也罢

    不多时,两兵两骑飞速奔驰出紫荆关,为首一人背后背着令旗,明显是传信兵。

    “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城门之上,目送两道骑兵渐渐消失于地平线,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关绍恐怕要夜不能寐了。”

    沈舒南看了眼这次太子之行的主要促成者符昂符大将军,没心没肺地笑了笑“相较于仪仗开道,这样反而更安全。还是符将军思虑周全”

    与不苟言笑常年肃着一张脸的符大将军相比,符昂符将军则要和善许多,即使此时身着盔甲,通身也透着一股书卷气,不愧是大虞有名的儒将典范。这不,面对卫简明着夸捧实则定要拉着他一起下水的无赖做法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照单全收,“卫小将军客气,大敌当前,咱们本就是休戚相关进退与共。”

    得,不愧是老军痞,你要把我拉下水,我就索性直接跟你拴在一根绳上

    不过卫简也是在行伍中滚大的,呵呵一笑应了下来,转而和符将军回去继续商讨接下来的行动。

    早在太子换装的时候,卫简就已经飞鸽传书给沈舒南回了信,是以,太子还没行到中途,沈舒南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蹙眉,冥思,恍然,激动,忧虑

    关绍看着定海神针一般的沈大人在短短的时间内接连表露出来的精彩反应,简直要怀疑自己眼花了。

    “大人,您没事吧可是少将军那边有异”建州贲云铁骑里的老兵几乎都在卫简的手下操练过,因而关绍还是按照老习惯唤他少将军。

    沈舒南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稳了稳心神,道“紫荆关那边并无异样,是咱们这边要有贵人来了。”

    说罢,沈舒南将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

    “贵人自西南而来,不日将至,鼎力协助即可。”关绍仔细将纸条上面的字看了两遍,欣喜于马上有助力加入,却不懂沈大人在看到这个消息后为何恁般激动。

    “大人可是猜到了贵人的身份”关绍想了又想,觉得只有这个可能性最大了。莫非是来人的名头很大

    卫简没少当着沈舒南的面处理密信,沈舒南心细如尘,竟也将他的习惯给学了过来,屋里也常备了个炭盆。

    看着炭盆里的纸条彻底化为灰烬,沈舒南看了眼正一脸求解惑的关绍,思及也该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便打手势示意关绍附耳过来。

    信里所说的贵人是太子殿下

    饶是久经沙场气定如山前一刻还在意外于沈舒南精彩脸色的关百户这下子也淡定不了了,险些惊掉了下巴。

    “那咱们是不是应该立刻告知阿拉海汗那边一声,马上为太子殿下准备住处。”待心情稍作平复,关绍说道。

    “我想暂时还是不要声张的好。”沈舒南深思后有不同的想法,解释道“信上写的是不日将至,咱们兼程赶路,也用了整整两日,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殿下极有可能没有动用仪仗,而是伪装后与传信兵一同过来。”

    让沈舒南选择,他也觉得这种做法虽大胆,却也是相对最安全的。

    只是

    再看向关绍时,沈舒南的眼里不由得浮上一抹同情。如果太子真的只身过来赴会,关绍的压力恐怕就大无数倍。

    果不其然,关绍一听沈舒南的分析越发觉得可能性极大,脸上的肌肉顿时就僵了。他一个区区百户,眼下还只带了四个人,要保护一个钦差不说,还要再加一个储君,简直开玩笑

    沈舒南很是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这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过,咱们还是得做两手准备。”

    关绍至今没有机会得见太子真容,可他熟悉少将军的行事风格啊,刚刚被沈舒南这么一点拨,几乎放弃了最开始的想法了,匆匆和沈舒南告了声别,下去布置了。

    事实上,所谓猜测,也不过是沈舒南对关绍的宽慰,卫简是什么人,飞鸽传书字字珍贵,他绝对不会在上面写废话,是以,太子隐藏身份秘密赶来定是事实。早在翰林院时,沈舒南就有幸见过太子殿下两次。彼时大儒梁先生讲学,太子殿下旁听,每每提问都能切中要点,答辩更是理据清晰缜密,令人折服。

    可是,当穿着一身铁骑甲胄一脸风尘仆仆的太子殿下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时,沈舒南才发现自己对他之前的了解堪称肤浅。

    “没有外人在,沈大人不必如此多礼”关绍几人退下后,太子伸手拦下要行大礼的沈舒南,示意他赶紧坐下。

    不知为什么,“外人”这个词从言笑晏晏的太子嘴里说出来,听起来好像别有深意。不过,沈舒南也没有虚假客套,坦然应了下来在一旁落座,顺手倒了盏茶奉上。

    太子这会儿正是口渴得紧,接过来二话没说就一饮而尽,手里捏着杯子示意沈舒南续茶,如此连喝了三杯才作罢。

    “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意外,怎么,昭宁提前给你消息了”眼前的沈舒南越是沉得住气,太子就越忍不住想试探试探。

    太子殿下这是在试探自己与昭宁之间的关系

    沈舒南知道卫简对太子极为信任,可一时间拿捏不好太子的态度,保险起见,只能硬着头皮和稀泥“殿下安危干系重大,臣等责无旁贷。”

    果然是个能说会道的,分寸拿捏得也算适度,再加上这张脸和通身的气度,难怪让卫简给盯上了

    太子敛下打趣的心思,神色正了正,“今次是我任性了,不过明行仪仗实在是太过麻烦,耽搁的时间长,中途更容易横生变故,想来想去,就只能让你和关绍他们受累了。”

    这分明是解释了,沈舒南有些受宠若惊,忙回道“这是臣等的本分,殿下言重。而且,臣等亦觉得殿下的做法确是最为合适的。”

    太子点了点头,“你送回去的书信我已经仔细看过,你且再将详细情形说与我听听,稍后再约阿拉海汗详谈,我与你同去。”

    沈舒南本想建议太子先去洗漱歇歇,但见他面上虽有倦色,但双眸清明目光笃定,便打消了念头,将于阿拉海汗谈出来的条件详细说明。

    “选择在扎塔顿开辟榷场,可是另有深意”太子看着桌上的舆图,问道。

    沈舒南的手指在舆图上点了几处,道“呼伦河是漠北最大的河流,但每逢旱季,河道中的水量便会锐减,只能供小船通行。据臣所知,只有扎塔顿这一段是全河水量最为充沛稳定的地区,在此开辟榷场便于水陆散货,更有利于牧民沿河定居。”

    太子目光沉了沉,“你是想有意引导漠北牧民靠近呼伦河两岸迁徙居住”

    这等绸缪,当真是好心思

    “确是有所预想。”呼伦河两岸水草相对肥美,本就是牧民迁徙的重要选择地,奈何呼伦河河道蜿蜒且长,加之牧民择地警惕,故而想要精准地确定漠北部族的营地十分困难。扎塔顿虽然只是呼伦河上的小小一点,可若开辟出榷场,随着互市的稳定和发展,势必大大加强附近流域的生活便利。

    “没错,纵观天下的枢纽城府,哪个不是便利与风险并存。”太子的目光在舆图的漠北区域上逡巡,忽的另有灵感,手指点了点集宁榷场,扬着嘴角道“我没猜错的话,你还想用扎塔顿榷场时刻提点着哈伦部,是也不是”

    沈舒南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哈伦部被誉为漠北最富有的部族,其族产累积依靠的便是集宁榷场的互市。近些年来,哈伦部在漠北各部眼中几乎成了钱袋子一样的存在,就连漠北汗廷都极尽拉拢,近几代哈伦部主君的哈敦都是漠北汗廷的公主。这使得哈伦部的商人们有恃无恐了许多。是以,微臣觉得,如若能时刻给他们提个醒也是必要的。”

    在同州城闲晃的那几天,沈舒南凭记忆接触了一些他知道的常去集宁榷场散货的老商户,对近年来的互市变化了解不少。

    太子颔首,“你想得十分周道,无怪乎你敢给阿拉海汗这样的条件,确是足以说服父皇及朝臣。至于长水榷场,你迟疑不应,可是有所顾虑对于漠北的情况,我实是了解不多,你尽管明言,需要做决定的则交由我来。”

    太子此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会不懂装懂,更不会轻易偏听偏信,其实,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向卫简和林骁了解了不少惯于长水的情况。

    沈舒南可不同于卫简,平生头一次见识到太子的坦诚,一时间百感交集,面上虽不显,但心里却难以平静,好一会儿才收敛好心绪,如实回道“阿拉海汗提出在长水增辟榷场,一来是想更大限度地减小对哈伦部的物资依赖,二来,应该是为征讨速达部做准备。”

    “你认为,漠北汗廷与速达部短期内必有一战”太子已从卫简那里得知,阿拉海汗和班布克之间的关系恶化与速达部主君巴林特及其兄弟巴林的蓄意挑唆大有干系。

    “阿拉海汗现今就在驿馆之内,这就是答案。”

    “这么说,你没有立即同意增辟长水榷场,只是做做样子,确保在这场谈判中占据主动”

    沈舒南抿了抿嘴角,坦白回道“是有这个原因,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臣着实不敢一开口就答应增辟两处榷场。”

    大虞立国至今,北境也不过才三个榷场,他一个小小佥都御史,岂敢一张嘴就多增辟两个。而且,阿拉海汗提出这样的条件,何尝不是对大虞底线的试探,若轻易答应,很可能让阿拉海汗认定大虞如今势弱,保不准就要狮子大开口再追加条件。

    太子心思通透,自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甚是满意地拍了拍沈舒南的肩膀,终于明白卫简为何会自叹弗如了。

    两人很快敲定了最后的条件,太子脚步轻快地转到内室去洗漱休整,沈舒南则让负责接待的小吏代为传话,说是约阿拉海汗共进晚膳。

    驿馆如今是在漠北汗廷的控制之下,早前沈舒南派人回紫荆关送信阿拉海汗是默许的,今日信兵回来他亦知情,只是没想到沈舒南会这么迅速,晚上就要见面再谈。

    “沈大人,看来你是给我带来了好消息”晚膳就在沈舒南的这个小偏院的正堂,阿拉海汗一进来,见到沈舒南面带浅笑的模样,不禁朗笑着开口道。

    沈舒南拱了拱手,“对咱们双方来说,都是好消息。”

    说罢,沈舒南撤开两步,让原本站在身后侧的太子完全显露出来,介绍道“容我为可汗介绍,这是我朝的太子殿下。”

    紫荆关崔巍的城楼上,卫简身着甲胄极目远眺,视野之内苍茫一片,没有丝毫人马踪迹。两日前得到关绍的飞鸽传书,按行程,他们应该今日就能返回紫荆关。

    林骁站在他身侧,也顺着他的视线望着,宽慰道“放心吧,漠北铁骑昨儿才攻了次城,暗地里也没有异常的兵力调动,速达部那边应当是没有发觉,殿下他们不会有事的。”

    卫简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但只要还没将人迎进紫荆关城门,他就不能彻底放下心。

    忽的,视野之内终于有了动静。

    “你在此守着,我带人去迎一迎他们。”卫简撂下句话匆匆离开。林骁看着他明显焦急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心里忽然有些羡慕。

    林骁和四名贲云铁骑将太子和殿下护在中间,一路不敢停歇地赶路,幸而这二位都是吃得了苦的,除了深夜时歇那么一两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在马不停蹄地往回赶,这会儿远远看到紫荆关的城门,他总算是能松下半口气,待看到城门打开,一队人马由远及近而来,卫简的身影渐渐清晰出现在眼前时,他憋着的另外半口气也终于彻底松了下来。

    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会合的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里都涌上这么一个想法。

    卫简飞快地和关绍、太子交换了个眼神,而后深深看了沈舒南一眼,颔了颔首,将他们包裹在铁骑阵队中间,调转方向急速返还。

    马蹄奔腾惊起尘烟滚滚,厚重坚实的城门被缓缓推开,战马双头并进穿过城门驰骋而入,在他们身后,半开的城门再度缓缓关闭。

    卫简吊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一行七人,关绍和四名贲云铁骑自不必说,长途奔袭漠北铁骑都做过,连夜赶路根本算不得什么,而太子虽然不能与关绍他们相比,但也自幼注重骑射强身,故而相比之下,沈舒南算是身体底子最弱的,不过好在练过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这会儿看起来不至于太惨。

    卫简早让人备好了热水,他们各自回去后洗漱休整自不必说,待到暮色初垂时,城卫署后院的正堂里摆了桌丰盛的晚膳,卫简给他们接风洗尘,顺带庆功。太子带回了和谈国书,在他和沈舒南的一唱一和通力配合下,长水榷场最终确定增辟,但阿拉海汗付出的代价是此次出兵不仅半斗粮食半匹布都拿不到,还要通力合作,与大虞共退速达部骑兵主力。当然,大虞也不是让他们白帮忙,届时缴获的速达部物资由他们占六成。

    待太子带着这份国书一回到京城,太子之位便可稳固无忧,沈舒南也将建树奇功,关绍等人的功劳也不会落下,应当是皆大欢喜,但沈舒南却心头闷闷得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份国书签订的那一刻,他知道,就意味着卫简要领兵出征奇袭速达部了。

    正如太子所言,在陛下心里,能担负此重任的,目前的北军当中,除了符家两兄弟,唯有卫简。然而符远符大将军必须做戏做到底,指挥北军主力大军的重任就落在了符昂将军的肩上,是以,策应北军主力的任务别无他选,只能是卫简来。

    察觉到沈舒南情绪中的低落,太子也没点明,只是在晚膳后早早就回去歇息了,临走时还给了卫简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连夜赶路,你也累了,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我派人护送你会同州城,接下来筹措军粮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尤其是对廖洪宣,最好不好逼得太紧,免得他狗急跳墙。他在山西经营多年,多少还有些人脉家底,若被逼到绝境,恐怕会不受控制”

    卫简细细碎碎地念叨着,自从认识了沈舒南,尤其是动了心思之后,最大的变化就是变得嘴碎起来,自己也知道,可就是忍不住,幸而沈舒南好像也没有不耐烦,反而看着还挺受用的模样。

    什么锅配什么盖,一个萝卜一个坑。

    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句话,卫简忍不住失笑。

    这怎么还念着念着就笑了,傻了

    沈舒南时不时应和着,抬手倒了盏茶递到他手边。说了半天,估计也该渴了。

    卫简自然不会跟他客气,只是接过茶盏后并没有急着喝,反而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沈舒南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郑重认真地保证道“你不用替我担心,虽说战事无常,但我自少年时就与漠北骑兵打交道,这次又有贲云铁骑随行,不会有事。你全神贯注应付同州城的事,别为我分心,我反而才能放心。待这次战事一了,回了京城,我将对你保留之事和盘告知,届时你若还愿意,我便正式禀明祖母他们,然后咱们凑做一堆过日子,可好”

    冯员外虽是亲生父亲,对他也颇为照顾,但沈舒南自幼长于沈家,对他总是没那么亲近,对母亲的印象也并不深刻,因而自沈老过世后,沈舒南便常常生出一种浮萍般孤独无依的孤寂感,尤其是阖家欢聚的团圆节日夜晚,尽管有张妈和褚宁他们陪着,也会觉得心底不由自主地发凉。

    直到遇见了卫简。

    他原是不相信什么缘分的,可打从见到卫简的第一面开始,他的目光就忍不住聚在他身上。然而让他说出自己是什么时候动了不寻常的心思的,又找不到个确切的时候。或许是在命悬一线之际他从天而降一般及时地出现,或许是夜晚的街上偶遇一起吃的那碗馄饨,也或许是初次合作时他敏锐的思绪和自信不羁的洒脱模样

    然而对现在的沈舒南来说,追究何时动心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了。不管原因如何,契机如何,结果都是,他想抓紧眼前这个人。不打怵家世身份的悬殊,不畏惧性别的一致,不介意即将到来的流言蜚语。

    “好,我等你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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