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素来横行惯了, 甭管是分头调查、还是会同查办, 只听说从别人手里抢证物,从来没往外拿证物拿得这么痛快过。尤其是太保十三爷。
于是乎, 北镇抚司众人私下里纷纷热议这沈大人什么来头,竟能得十三爷如此青眼
与沈大人有过照面的三爷谢开弼摩挲着下巴感叹沈大人的相貌确是一流的
众人一脸恍然。
西肆巷尾的旧院,一身量娇小的女子推门而入, 步履轻稳地走进正堂, 见来人已经坐在堂上候着,忙躬身见礼“参见左护法”
面上覆着轻纱的女子抬了抬手, “免礼吧。清如的情况如何了”
如果当日监守在徐清如院落附近的那两个锦衣卫在场, 一眼就会认出这个娇小女子就是当日出入抚宁侯府的女黑衣人。
方盛玫的眼底浮上一抹焦急,“北镇抚司戒卫森严, 咱们的人根本打探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 只是至今也没有听到清如检举有功的风声传出来,属下隐隐觉得不太妙。”
覆面女子亦微微蹙眉,“皇上已经下旨,徐允瑞之死继续追查,但沈氏私用厌胜人偶一事就此结案, 抚宁侯府的判处虽还没公布,但皇上已经明确表示, 不会追究侯府之外的相关亲族。”
方盛玫猛地抬起头“那定国公”
覆面女子眸光一暗,“一个月后,定国公便会重返西南大营”
方盛玫不甘地握紧了双拳。抚宁侯府擅用厌胜禁术的罪名一经坐实,徐清如身为侯府小姐, 必然遭受牵连,或流放边关或充入教坊,虽然他们会营救她出来,但其间蕴含的变数和风险也是非常大的。
然而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却只得到了这么个结果,让她如何能甘心
今上的反应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连朝臣们都做好了迎接一轮腥风血雨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竟然这般轻拿轻放,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覆面女子将方盛玫的不甘看在眼里,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在纠结也无益。我今日见你,就是想叮嘱你千万不要冲动,清如那边主子自会保她无事,你且安心等她会合便是。”
方盛玫躬身应下,沉吟片刻后问道“恕下属多嘴,不知怀王殿下那边可有动静”
覆面女子的脸隐藏在面纱下,看不清表情,但露出来的双眼里却满是嘲讽,“自然有动静。抚宁侯府擅用厌胜禁术的消息一传出来,怀王殿下就立刻进宫向皇上澄清了与徐二小姐的婚事,可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方盛玫欲言又止“那”
覆面女子冷冷哼了一声,“不仅如此,怀王殿下还向皇上进言,严惩抚宁侯府。”
果真是薄情寡性之人
而对怀王失望的,不仅是方盛玫一人,还有皇宫中的弘景帝。
一大早就被宣进宫的卫简数着弘景帝叹了第十七回气,忍不住出声问道“舅舅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西南最新军报,随着北线符昂将军、东线赵朴升将军率领的两路大军开进黔州,驻扎播州的南安国大军三方受敌,两次交战后主力被绞杀,余军溃散,包括郭其昌将军率领的西线作战大军在内,三方大军兵分三路开赴安南国,现已收复了安南国北境的大部分州县,照此速度,不出七日,便可兵临安南国国都城下。
为此,弘景帝龙颜大悦,将最近天天都上的大朝会恢复为七日一次。
这不都挺好的吗,怎的又不高兴了
卫简发自肺腑觉得,皇帝真心不好伺候。
弘景帝摆摆手示意卫简坐下,第十八次叹气道“朕这两日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听取你的建议,让定国公尽快赶回西南主持大局。”
卫简脸色一正,“或许是我多虑了。可兵事无大小,涉及到定国公,我不由自主就想的多了些。”
弘景帝对卫简这样的反应很是认可,“这是应该的。仔细想来,这次抚宁侯府的事,也的确是赶得够巧的。不管怎样,谨慎些总是好的。”
想到被自己列为重点关注对象的徐清如,卫简请示“据现有的发现看,徐清如的背景恐怕不简单,就是不知怀王殿下那边牵扯多深”
一刀就戳到了弘景帝心口的痛处。
“不管涉及到谁,有多深就查多深”
有皇上这句话,卫简心里也便有了底。
左右进了宫,卫简就想着顺便去东宫看看皇太孙,可刚走到清阳殿门口,时常跟在涂公公身边的小黄门急忙跑了上来,低声禀道“千户大人,刑部的沈大人托人带话,说是他就等在宫门外,请您面圣后即可相见”
这么急看来定是有要事。
卫简随手打赏了两块碎银子,在不失仪的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疾行出宫。行至离宫门还有些距离,远远就看到了站在宫门口抻着脖子往这边打量的沈舒南沈大人。
沈舒南见到卫简眼神一亮,迎了上去,“卫兄”
卫简拱手“沈兄这般急着见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沈舒南自觉有些失状,面上闪过一丝赧意,“这里说话有些不便,还请卫兄移步。”
卫简点了点头,随着沈舒南来到了他在刑部衙门里的值房。褚宁给两人沏了壶清茶,退下时顺手带上了房门。
卫简“沈兄如此谨慎,可是徐允瑞的那个香囊有了新发现”
沈舒南目光熠熠地点了点头,从上了锁的斗柜中取出那个香囊,打开后谨慎地取出两片丹香附,“这几日,我带人在城中的药铺和医馆走了走,没想到东市林家药铺的掌柜竟认出了这些丹香附的来处”
卫简精神一振,“打哪儿来的”
沈舒南“青县,落云寺。”
三年前徐清如进香途中偶遇怀王,去的便是落云寺
卫简“可以提审徐清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