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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分页 晴天霹雳

作者:禅猫儿 字数:54512 更新:2022-01-02 05:13:18

    看着桌上众人的表情,江氏便知道自己这顿饭又失败了,饼已经是那样了,也没什么好尝的,于是江氏忙自己端起碗尝了一口汤,脸色便是一苦,有些懊恼的说道“看来我是真的不适合下厨。”

    “那个春生嫂子,其实你若是掌握不好的话可以一点一点放盐的。”

    这个时候做菜并没有什么调料,也就是油盐酱醋,可就是这样简单的调料江氏却仍旧是掌握不好,这让苏尘有些哭笑不得。

    这江氏跟李春生孩子都五六岁了,可见成亲的日子并不短,可这做饭的手艺也太差了点吧,难道这两口子平时都是李春生做饭的吗若真的是那样的话,那李春生在这个君子远庖厨的时代又能下厨做饭,又能挣钱养家,可真的是好男人了。

    苏尘的话让江氏一脸的懊恼,语气颇为无奈的小声说道“这话连山家的也跟我说过,不过我开始的时候还记得好好的,可轮到我真正动手做起来便慌乱的什么都忘记了。”

    说着江氏便起身去了厨房,没一会功夫就端了一大碗水进门,将水碗放到桌子上的江氏一边往李春生的汤碗里舀着凉水一边跟展离两人说道“这汤有些咸了,你们也兑些水再喝吧。”

    展离应该是早就知道江氏做饭的手艺,一副习以为常的往苏尘的汤碗里舀了两勺水后才又给自己舀了两勺。

    看着已经是一脸平静的吃着烙的黑漆漆面饼的展离,苏尘不由得由衷佩服,可无奈自己已经来了,若是不吃好像也是有些不礼貌,于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拿了一张看起来比较小的饼吃了起来。

    果然不出苏尘的意外,这饼不只是卖相不好,口感和味道也如同卖相一样让人难以接受,勉强吃了一张小饼,将碗中的汤喝净之后,苏尘忙起身告辞。

    展离见苏尘要走也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道“我送你回去,那么多竹笋你一个人拿不了。”

    说着展离又回头冲着李春生说道“春生哥,嫂子你们慢慢吃,我送苏姑娘回去。”

    “好,外面天已经黑了,你们两个小心点。”李春生是知道自己媳妇做饭的手艺,手艺对于两个逃一般要走的人表示理解。

    “那我先走了,春生哥你好好养伤。”

    “好,苏姑娘慢走。”

    江苏尘送回家的展离依旧是说什么都不进苏尘的屋子,只把竹笋帮苏尘放到回廊里便告辞回了家。

    将大门关好的苏尘急忙回屋,足足喝了一大杯水才将喉咙间的那股子火烧火燎的干渴劲压了下去。

    然后苏尘才将被她称之问为踏云的马牵进马圈,将郑连山给拿的草料添在了食槽后才将竹笋一筐筐的抬进了屋,准备动手处理竹笋。

    其实这去除竹笋中的苦涩滋味也简单,只要将竹笋放在加了少许盐的开水中煮五、六分钟,捞起用凉水浸泡一晚上便可将竹笋中的苦涩味道除去。

    而这竹笋的保存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将竹笋装到能密封口部的容器中,叠放一层竹笋铺一层盐,叠放后灌入凉开水,直至没过竹笋十厘米以上,然后用石头等重物压住竹笋,不让竹笋露出水面,再将口部密封就可以了。

    这种方法可以将竹笋保存一年以上,若是需要的时候将竹笋拿出来用清水泡上一阵子就可以吃了,或是用水煮一下再用清水洗一下即可。

    而这四大筐的竹笋也够苏尘吃上好一阵子了,只是家中的瓷罐可是不够了,说不得什么时候还得抽空去趟镇上,让那个胖胖的老板再给送几个来。

    苏尘将两大筐竹笋都处理好之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等洗了澡之后,苏尘竟是连换洗下来的衣服都懒得再洗就直接关灯睡下了,这一天下来可是被她累的不轻。

    可感觉自己刚刚睡着的苏尘便被一阵雷声惊醒,此时外面的雷声混杂着虎啸般的风声,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骇人,由于苏尘住的山洞是冬暖夏凉的,所以即便这会外面的天气还是狠人的,可苏尘还是会关上窗户睡觉。

    所以可见这会那能将苏尘吵醒的雷声有多么大了。、

    由于不用忙着起来关窗户,所以苏尘开了灯后先看了看时间,然后才起身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是凌晨四点多了可外面的天还是黑漆漆的,可见这场雨若是下起来应该不会小。

    反正已经醒了,苏尘便起身开始准备早饭,昨天忙活了一整天,中午本就是对付吃的,晚饭吃的又是那样一餐,这会的苏尘早已经饿得肚腹空空了。

    穿好衣服洗漱好的苏尘便开始动手准备早餐,这个时候的主要粮食是黍米、高粱,虽然也有大米、小米、糯米小麦之类的,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产量问题还是什么,后几种粮食的价钱不低,所以吃的人却是不多,不过不缺钱的苏尘却是买了不少,她早上一般都是喜欢做杂粮粥吃。

    苏尘刚刚将粥煮上外面的雨便落了下来,听着雨滴噼里啪啦的敲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苏尘有些担心她前两天种下的那些庄稼了,不知道这么大的雨水她种的那些东西能不能顺利出苗,那可是她好几天的心血,若不是这会天还没亮,外面的雨势又太大了,说不得苏尘就要忍不住去她的小菜园子查看一番了。

    想到了昨天江氏做的那些饭菜,苏尘的心中便是一阵恶寒,煮粥的时候便不自觉的多加了两碗米,杂粮粥,鸡蛋饼,竹笋烧肉,还有特意为李春生煮的骨头汤,将这些都准备好之后,苏尘见时间还早便自己先吃了。

    等苏尘吃完了好一会才看到展离家升起了炊烟,苏尘这才将温在锅里的饭菜拿出来装进了食盒中,锁好了门便打着前两天刚刚买的花纸扇往展离家的方向走去,这会的雨虽然没有停,不过却是已经小了不少。

    穿着一身墨绿衣裙,撑着油纸扇走在雨中的苏尘若是让人看到,定会以为是幽居在林中的仙子在雨中漫步,空灵、飘逸、出尘犹如踏雨而来的精灵在山间的小路上跳跃。

    可苏尘这会的感觉却不似外表看起来那么的好,因为食盒中装的是三个人的早饭,加上泥泞湿滑的山间小路让苏尘走的有些小心翼翼,时不时的还要跨越一下地上的水坑,这时候的苏尘倒是很怀念被她扔在储物间里的雨衣了,那个可是要比这油纸伞好用多了。

    展离也是实在怕了江氏做的饭菜,所以早早便起来生了火的展离,以李春生需要照顾为由婉拒了江氏要帮忙做饭的好意之后,手脚麻利的正要淘米做饭的时候,听到了门外苏尘的叫门声,忙放下了手中的米盆出去开了门。

    见到门外的苏尘手中拎着的食盒,展离的心中便是一暖,忙开了门接过苏尘手中那重量不算轻的食盒有些心疼的说道“昨天忙了一天怎么不多休息一会,这么多东西是起了大早吧。”

    “一早被雷声吵得睡不着,便起来将我们昨天带回来的竹笋炒了,我吃着挺好的,便拿来给你们也尝尝。”

    苏尘正说着就见江氏从屋里走了出来,忙笑着打招呼道“春生嫂子早。”

    江氏见是苏尘也忙笑着招呼“是苏家妹子啊,我正想准备早饭呢,我家春生一直说妹子做饭的手艺好,我还想着有机会跟妹子好好学学,不知道苏家妹子能不能教教我。”

    苏尘觉得江氏应该是那种真的没有下厨天分的人,不然也不可能成亲那么多年还能把饭菜做到那种程度。

    不过江氏开口她也不好拒绝,只得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不过今天的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不然等做午饭的时候我再来教春生嫂子炒菜可好”

    说着苏尘还伸手指了指展离手中的食盒,证明自己不是敷衍,而是真的带了早饭过来的。

    听了苏尘的话江氏明显是有些失望的,一脸颓丧的说道“我们一会便要回去了,看来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跟苏家妹子学做饭了。”

    展离听了江氏的话却是有些不赞同的说道“大夫不是说春生哥的伤最好不要挪动吗,再说这会还下着雨呢,我看你们还是再住两天的好。”

    江氏也知道这个时候回去不是最好的选择,可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孩子还在周三婶子家呢,也不知道昨晚闹没闹,还有那天我婆婆闹得那一出,春生也是担心那边会又起什么幺蛾子,所以死活都要今天回去,他那驴脾气你还不知道,他决定了事谁能说的听啊。”

    说到婆家的糟心事,江氏的脸上便是一阵的愁苦,以她对婆婆的了解,那天来山上没有从她和李春生手里要到银子的她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那天她走得急,家里的大门都没来得及锁,也不知道这会家里能卖银子的东西还会剩下多少。

    李家的事情展离是知道的,虽然为李春生不平,不过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展离也不好说什么,也只得无奈的说道“那行,一会我吃完饭若是雨停了我便送你们下山,若是雨不停那我就下山去接了石头和小花上山,东西再金贵也没有身子重要,大年婶子就是再怎么也不至于把你家房子卖了不是。”

    江氏听展离的话忙赞同的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一边的苏尘想着早饭既然已经送到了,家里又还有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没有洗,所以苏尘便没有进屋的意思,而是笑着说道“春生嫂子,我家里还有活没干,就先回去了,等回头你若是不走的话我再来找嫂子学针线。”

    就在苏尘话音刚落之后,上山的小路上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郑连山一脸焦急的连马都没有下就急急冲着院子里的江氏喊道“春生嫂子,你快回去看看,大年婶子偷偷将你家房子卖了,人家买主今天就要搬进去了。”

    郑连山这话让江氏有些傻了,直接跌坐在地上喃喃道“怎么可能,她怎么可以卖我家的房子,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说道后来的江氏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直接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随后只见本该在炕上养伤的李春生一脸怒容的跑了出来,竟是不顾身上的伤势直跳上了郑连山的马背催促道“赶紧带我回村。”

    郑连山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矫情的时候,这房子对于庄户人家来说,那可是能要命的大事,所以只说了一句坐稳了便催马往山下跑去。

    李春生家的房子这夫妻两这几年省吃俭用的攒钱盖起来的,是去年刚刚盖好的,两口子为了这个房子可是没有少吃苦,这也就难怪两口子听了这个消息之后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展离听了郑连山的话也忙牵出了马,回头冲着苏尘说道“苏姑娘,你帮忙照顾一下春生嫂子,我去看看。”

    说着也不等苏尘回话,便飞身上马朝山下跑去。

    虽然不知道李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苏尘却是见识过杜氏的嘴脸,说实话对于江氏摊上这样一个婆婆苏尘是真的有些同情她,忙伸手将坐在地上的江氏扶了起来安慰道“春生嫂子,你先别着急,这房子也不是说卖就能卖的,就是过户还需要个时间呢不是,李大哥不是已经回去了吗,这只有一天的时间,那边说不定还没有办手续呢”

    “对,对,房契我藏得好好的,我婆婆一定找不到的,不行,我得下山。”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江氏还是不放心的样子,说完便着了魔般的往山下跑去。

    这会天上的雨依旧是没有停,不过看着不管不顾的江氏,苏尘无奈也只得急忙将展离家的大门锁好,回家牵了马便朝着江氏追去。

    骑着马跑出来没多远的苏尘便看到了江氏,也不知道这一路摔了多少跤,苏尘看到江氏的时候她的身上、脸山,甚至是头发上都是泥水,这会对苏尘是真的有些可怜这个女人,痛恨那个偏心的杜氏了。

    什么话都没有说的苏尘伸手将江氏拉上了马背便策马往山下奔去,竟是也顾不得雨天路滑,她这样策马狂奔有多危险了,只一心的想快点带着江氏回家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第一百零一章 撕破脸皮

    苏尘一路驮着失魂落魄的江氏回到云雾村李家的时候,李家的门外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这会的天山还下着小雨,这就让苏尘不得不感叹大家的八卦之心了,一个个的居然都顶着雨看热闹。

    听着院子里的吵闹之声,江氏几乎是摔下马的,只见江氏像是没有知觉,不知道疼般的从地上爬起来便急忙推开围观的村民朝院子里面跑去。

    看着自己前两天走得时候还好好的院子此时已经是面目全非了,本来养在院子里的猪和鸡鸭都已经不见了踪迹,原本院子里存水的水缸已经四裂八瓣的躺在了地上,展离和郑连山正扶着腰都直不起来的李春生堵在了自家屋门前,看到这一幕的江氏,哪里还顾得上杜氏是自己的婆婆,抄起大门后面的锄头一声惨嚎便朝着杜氏冲了过去。

    恨透了杜氏的江氏是使足了力气的,若是江氏的这一锄头打下去,不要了杜氏的老命也差不多。

    这会在李家看热闹的人不少,众人又怎么会让江氏真的打杜氏,跟江氏一向要好的一个媳妇忙上前拦住了江氏,小声的在江氏的耳边劝道“你这是干什么,她就是在不对也是你婆婆,你这一锄头下去别的不说,这不孝的罪名可就是坐实了,你让石头和小花以后怎么做人。”

    原本气势汹汹一手撑伞,一手掐着腰站在院子里指着李春生的鼻子痛骂李春生的娘杜氏也是被江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的她这下可是不干了,也不管这会天上的雨水和地上泥水了,扔了手中的伞扑通一声就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哭嚎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媳妇,她哪里有吧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啊,如今可是都敢拿锄头打我了,这是想要我的命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不孝的儿子和媳妇啊。”

    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杜氏,李春生的心竟是比身上的伤口还要疼,一脸悲戚无奈的开口说道“娘你这是干什么,我媳妇对你怎么样大家可是都看在眼里呢,一年的孝敬银子我们一文都不少给你,你身上的衣服哪件不是我媳妇给你做的,我家里就算是再困难,逢年过节的节礼我们哪次少给了,你还想让我们怎么样”

    杜氏却是对李春生的话不以为然,一脸理所应当的说道“这是你们应该的,当初分家的时候都说好的,你们若是不给老娘舅去衙门告你们不孝,还有这地方可是当初老娘给你的,如今老娘有事急需用银子,这房子怎么就卖不得了,这银子老娘可都收了,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娘就老老实实的给我让开,然后乖乖的跟宋小哥去衙门把手续办了,不然老娘就去衙门告你不孝,让你蹲大狱去。”

    听着杜氏这无情的话,李春生是真的彻底寒了心,虽然后背火辣辣的疼,不过却依旧倔强的甩开了一旁搀扶着的展离和郑连山,挺直了脊背寒声道“娘,我的亲娘,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当初大年下的分家,三九严寒你便将我们一家人撵了出去,那四面透风的草屋就是我们这些大人都冻得受不了,石头当初可还不到一岁,那也是你的亲孙子啊,最后是人家周三婶子看孩子冻得不行将石头娘俩接回家住了半个多月,娘啊,大过年的,我们一家是在人家三婶子家过得年,我李春生有爹有娘的却要在人家过年,这些我都不说了,我李春生有手有脚,靠自己也能养活媳妇孩子,可我和石头她娘省吃俭用好不容易存钱盖了这么间房子,你怎么可以不经我同意就将它卖了,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此时的李春生双目赤红,紧握的双手青筋暴突,又因在马背上一路颠簸,背上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又渗出的血,将素白的里衣染红,看起来竟是有着几分狰狞的感觉。

    而李春生一向是个好脾气的,除了上回闹分家的那次,杜氏还真是没有见过李春生发这么大的脾气,就是上回自己上山要银子的时候,李春生也没有这样,而杜氏在家中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有哪里见过李春生这样。

    所以李春生话音一落杜氏可就更不干了,立时从地上蹦了起来瞪起了眼睛吼道“那些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你还是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给人家宋小哥腾房子,只当这房子是孝敬我和你爹了。”

    李春生听了这话也是急了,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冷声道“娘,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了,这房子是我和石头娘省吃俭用才盖起来的,除非我死,否则谁也别想打这房子的主意,以后你和爹的孝敬银子我会按时给你送过去,所以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娘还是少往我家来吧,当初分家的时候你不是也说了,只当是没生我这个儿子吗,如今你大可按照当时说的办。”

    李春生说这话的时候还恶狠狠的瞪了躲在杜氏身后的李春旺一眼,其中警告的意味十足。

    李春生心知肚明这次的事情肯定又是这个弟弟出的主意,不过他也是拿这个弟弟没办法了,由于杜氏的宠惯这李春旺从小就喜欢惹事生非,他这个做哥哥的没少替他收拾烂摊子。

    这本都是自家兄弟,就算是再不争气那也是他李春生的弟弟,即便是发生了当年分家的那一出事,这平时李春生也没少帮李春旺收拾烂摊子,却是没想到这白眼狼如今竟是打起了自家房子的主意。

    对于庄户人家来说这房子可是天大的事,他和江氏为了这个房子可是没少吃苦,又怎么可能舍得用它来替这个本就不算亲厚的弟弟还债。

    李春旺被李春生这冷冷的眼神看的一个激灵,忙朝杜氏的身后躲了躲,这事有杜氏出面,他自然是不用管的,说实话他还是很怕这个哥哥的。

    杜氏也是看到了李春生瞪李春旺的那一眼,忙将李春旺护在了自己的身后,瞪着眼睛骂道“老娘卖都卖了,你能把我怎么滴,我说老二啊,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的话你就赶紧给我让开,大不了我让你们先回去住一阵子,你不是还有打猎的手艺吗,大不了再去几次深山也就能再盖间房子了是不是。”

    这李春生是自己的儿子,又一向都是听话懂事的,所以杜氏这话说得是一点都不客气,不过转头看了看院子里站着不少的人,又见李春生的面色不善。

    于是这说话的语气又忙软下来道“老二啊,娘也知道这事是我做得不好,可娘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你也知道那杨家是个什么样子的,这要是不把杨氏的嫁妆还了,他们杨家是真的能把你弟弟告到衙门去的,你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弟弟坐牢吧,你说这有个坐大牢的叔叔,将来石头和小花说亲也不好说不是,老二啊,就算是娘求你了好不好,这银子你就只当是借给娘了行不行,等娘有了银子一定先给你们盖房子还不行吗。”

    一旁的江氏听到了杜氏这话,心中便是一声冷笑不等李春生回话便急急抢先说道“不好,既然是老四要用银子那为什么不能卖老三的房子,就算是不卖房子三弟还有那上好的几亩水田可以卖的,不像我们,只有这间房子安身,所以这事我和石头他爹是真的帮不上忙,所以娘还是另想办法吧。”

    杜氏本就对江氏很不满,刚刚又被江氏吓了一身的冷汗,所以这会听了这话当时就沉了脸骂道“你个小贱蹄子,我跟你男人说话哪里有你个妇人插嘴的份,信不信我让春生休了你,你个贱妇,不孝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如今我儿子跟我离心,跟兄弟反目都是你这个贱妇在背后撺掇的,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给我儿子娶了你这么个贱妇回来。”

    此时的江氏心头也是火气大盛,又被杜氏这一口一个贱妇说的满面羞红,语气也是不善的还了口道“娘,当初因为什么分家娘你心中最清楚不过,可您如今却说是媳妇挑唆的,这点我是万万不能认的,我自从嫁到李家以来,自认为从未做过错事,那休妻的七出之条就更不敢做了,不知娘想让石头他爹用什么理由休了我”

    杜氏本就因为江氏没有嫁妆而对这个媳妇很是不满,再有就是杜氏一直认为李春生分家都是因为江氏借题发挥的,要知道当初李春生在家的时候赚的银子可是都要交给她的。

    李春生勤快能干,就是江氏也是有着一手绣花的好手艺,两口子每月的收入都是不少的,这些可都是要交给她的,可这一分家却着实让杜氏少了不少的收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媳妇,这又怎么能不让杜氏的心中怨恨这个本就看不上眼的媳妇,所以这江氏一开口,无疑就是捅了火药桶,只见杜氏身手矫健的转身就朝着江氏扑去,挥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江氏的脸上。

    口中还不依不饶的骂道“你个贱妇,就凭你背地里挑唆我儿子分家这点就够理由休了你,当初若不是因为你,我们一家子如今还过得好好的,哪里会闹得如今这般兄弟反目的境地,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给春生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回来。”

    事发突然,杜氏以前虽然也有打骂媳妇的习惯,可那却也都是关起门来的事情,江氏却是没想到杜氏会当着众人的面前对自己动手,所以一点防备没有的江氏结结实实的挨了杜氏这一巴掌,本来白皙的脸蛋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这一巴掌也实实在在的打出了江氏的火气,捂着红肿的脸怒道“好啊,你让石头爹休了我好了,这李家的媳妇我早就当够了,你这做婆婆的偏心也就罢了,做媳妇的挨婆婆的打骂我也认了,可你出去打听打听哪家当嫂子的连小叔子和弟妹的衣服都要洗的,这也就算了,可你问问在场的乡亲们,谁家当嫂子的连小叔子和弟妹的内衣内裤都要洗的,这他们既然不嫌羞耻我也就忍了,可这些还不够,你问问乡亲们谁家的小叔子会偷嫂子的嫁妆去还赌债的,他明明知道那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一件遗物。”

    说着江氏又指向了李春旺喝道“李春旺,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这么做牛做马的伺候却依旧换不到你一个好来,你明明知道那簪子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你怎么忍心将它偷了还赌债,事情败露之后非但没有悔意,还撺掇着婆婆痛打了我一顿,你说说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如今又打起了我家房子的主意,老天怎么不开眼劈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江氏这回是真的豁出去了,这偷东西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所以江氏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可以说是彻底跟杜氏和李春旺撕破了脸,这样一来,她跟婆家的关系将是无法弥补的。

    果然,杜氏一听江氏将这事说了出来,杜氏立马像是只炸了毛的鸡般蹦了起来,挥舞着巴掌就又朝着江氏扑了过来骂道“你给我闭嘴,你个贱妇,就那么根破簪子你也好意思说是嫁妆,人家嫁闺女就算是不能将聘礼都当嫁妆带回婆家,那也得差不多吧,可你们江家倒是也真的能舍下这张老脸不要,当初我们家可是下了整整十两银子的聘礼啊,可你空着两个爪子进门不说,竟是连我家的聘礼都被你们老江家贪图了,你如今还好意思提什么嫁妆,一根破簪子也算得上是嫁妆,啊呸,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这一般人家嫁姑娘通常都会在婆家给得聘礼的基础上再加些当成姑娘的嫁妆,让姑娘带回婆家,不然这姑娘在婆家可是抬不起头的,就是娘家也会让人瞧不起的,要不怎么会有管姑娘叫赔钱货这一说呢,这既不能继承自家香火,还要赔上一笔嫁妆不是赔钱货又是什么。

    说来这江氏也是个命苦的,从小便没了娘,又因为自小脾气就倔强,不得后娘的待见,经常被后娘打骂,后来她爹也是无奈,只好将江氏送到了奶奶家寄养,江家奶奶当年可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绣娘,即便是年岁大了也是不少挣银子的,所以对于江家奶奶要养着江氏这件事,江家大伯和伯娘即便是心中再不愿也是不敢说什么的。

    第一百零二章 窝囊男人

    说来江氏的命是真的不好,这江家奶奶在世还好说,可这江家奶奶毕竟是年岁大了,老人家前脚刚下葬,后脚江家大伯便将江氏给送了回来,好在那时江氏已经十四了,已经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也不至于再留在家里受后娘的气。

    说来这江氏的爹还是有些良心的,没有听信继室王氏的话,将江氏卖给大户人家做妾,而是几经打探给江氏定下了李春生这门亲事,虽然江老爹事先也打听到了杜氏这个婆婆有些厉害了,可想着李春生却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这才给江氏定下了这门亲事。

    可也正是因为江氏的亲事没能如了后娘王氏的意,于是这王氏便在江氏的嫁妆上做起了文章,因为在江氏的亲事上江老爹已经跟王氏闹得不快了,这嫁妆上江老爹也是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王氏处置了,也正是因为这个,性子本就好强的江氏愣是没有低三下气的求王氏给自己留些脸面,而是硬着头皮空着手嫁到了李家,以至于后来一直在婆家过着忍气吞声的日子。

    可这房子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可是天大的事,就因为当初那间漏风的茅草屋,受了寒的石头至今的体质都一直不好,隔三差五的便要生一回病,为此江氏心中可是十分怨恨杜氏的,如今这杜氏又来打自家房子的主意,江氏又哪里肯干,所以见杜氏又朝着自己扑了过来,非但没有躲闪,反而是迎了上去,一副要跟杜氏拼了的样子。

    江氏一向温顺听话,所以杜氏哪里见过这样的江氏,当时也是有些傻了眼愣在了当场,可随即反应过来的杜氏忙拿出她那最拿手的泼妇做派。

    又是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了起来“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我可活不了了啊,你们大家快来看看啊,这做儿媳妇的动手打婆婆了,丧了良心的东西啊,当初我可是整整花了十两银子的聘礼,可这个贱妇不但没有带一文钱的嫁妆回来,如今还敢对我这个当婆婆的动手,你们大家快来看看啊。”

    苏尘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视的就是孝道,所以在江氏一有动作的时候便忙伸手拉住了江氏,小声的在江氏的耳边提醒道“你冷静点春生嫂子,这会人多,你若是真的跟婆婆动手的话,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李春生和江氏早就习惯了杜氏的这幅做派,而这会的江氏经由刚刚挥锄头的事后,如今又经苏尘的提醒也冷静了下来,回身扶住了李春生,像是看戏般的冷眼看着杜氏坐在地上撒泼。

    最后还是一旁交了银子准备今天就要搬进来的宋云山看不下去了,忙大声喝止道“哎我说你们有完没完,杜大娘,我说这房子到底是不是你的,若真不是你的我也不为难你,你只要将银子给我退回来就行了,这样我也好尽快的买房子,真是的,我们一家如今可是还都住在客栈呢,这一天的房钱可是不少的,我可是没工夫跟你在这耽误工夫。”

    宋云山也看出来了,这房子根本就不是杜氏的,难怪这房子卖得这么便宜,而且任凭他一再的要求也拿不出房契来,非说是要过两天才能办过户手续,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这会的他虽然心中气愤,可想着他们一家是举家逃难的,本来也就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家,又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所以宋云山倒也不想惹事,这会只想着能把银子要回来就好了。

    可明显就这么点小小的愿望也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只听得原本趴在地上撒泼的杜氏一听宋云山这话立马就不再干嚎了,忙一咕噜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嚷道“还什么还,我可是没有银子还,那银子我都已经花了,再说我又没说不给你房子,你急个什么劲。”

    说着杜氏竟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的跺了跺脚,冲着李春生两口子就那么直直的跪了下去哀求道“春生啊,就当是娘求你了行吗你就把房子让出来吧,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弟弟去坐牢吧,娘跟你保证这次是最后一次,以后娘就算是去大街上要饭也不会再来麻烦你了好不好,娘求你了,娘给你立字据还不行吗”

    李春生哪里能让杜氏跪自己,这可是要折寿的,顾不得背上那疼的钻心似的伤口,急忙伸手扶住了杜氏,一脸绝望的闭了闭眼睛,充满绝望的低声道“你收了人家多少银子”

    这自古向来都是子女跪父母的,可杜氏如今这样的举动明显就是陷李春生于不孝了,在这个以孝道为重的时代,这不孝可是大罪。

    杜氏这一举动哪里是求李春生,分明就是逼李春生就范,再加上刚刚江氏的样子,这会李春生若是说出拒绝的话,那便真的是将这不孝的罪名坐实了。

    李春生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可这房子他是说什么都不会让出去的,于是便想着出些银子,将这买房人的银子还上,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总不能一直让杜氏就这么闹吧。

    对于杜氏这软硬兼施的手段,李春生是一点的办法都没有,这只简简单单的一个孝字就能将他压得死死的。

    而听李春生这么问,杜氏便知道这事算是差不多了,心中暗自得意,忙顺势站了起来一脸笑意的说道“不多,我就收了十五两的定银。”

    杜氏的话让李春生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火气又是蹭蹭的窜了上来,咬着牙恨声说道“杨氏的嫁妆哪里有那么多。”

    这杨氏的家境虽然不错,可她的嫁妆最多也就不过十两银子而已,怎么会变成了十五两银子。

    听李春生这么问,杜氏也是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这里有十两是杨氏的嫁妆,还有五两是、是,你看这马氏总不能一直就这么没名没分的跟着老三吧,我就想着用剩下的五两银子给老三操办操办。”

    杜氏这话一出,就连周围的人都有些听不下去了,都是一脸鄙夷的看向了杜氏和一直躲在杜氏身后的李春旺。

    这娘俩的脸皮就是再厚,也是有些架不住众人这样的目光,李春旺忙伸手拉了拉杜氏结结巴巴的道“娘,要不我们还是去屋里说吧。”

    “娘,你回去吧,这银子我是一文都不会出的,是去衙门告我不孝还是将我逐出家门都随你的便吧。”

    说着李春生竟是再也没有看杜氏一眼便拉着江氏转身要往屋里走去,这会李春生对杜氏和李春旺的无耻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加上后背火辣辣的感觉实在是让他有些坚持不住了。

    可杜氏哪里肯就这么放李春生离开,忙伸手要去拉李春生,却是被一直在旁边的展离和郑连山拦住了。

    可这杜氏明显也不是一般人,竟是大力的将看起来稍微矮一些的郑连山推开,直扑李春生的背,这让本来就有些坚持不住的李春生痛的一个激灵。

    一旁扶着李春生的江氏早就因为李春山那一背的鲜血心疼的不行,所以这会见杜氏又朝李春生扑了过来,哪里还顾得上身后的人是她的婆婆,条件反射般的伸手就将扑过来的杜氏推开。

    可由于杜氏扑过来的势头太猛,江氏的这一推竟是直接将杜氏推倒在地,这一推可是惹祸了,本就因为李春生的一再拒绝而心中恼火的杜氏正好借题发挥,忙又接着刚刚的模样。

    直接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哭骂“这下大家都看到了吧,这个江氏平时表现的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就是个不孝的东西,哎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怎么就娶了这么个不孝的东西回来啊,连我这个婆婆都敢动手打啊,拐带着我那原本孝顺的儿子也变得六亲不认了啊,我这命怎么会这么苦啊,老天爷啊,你快睁眼看看吧,把那些个不孝的东西都劈死吧。”

    对于一个逃难的家庭来说,十五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所以宋云山一家见到这幅情景也是真的急了,忙快步堵在了门口不让李春生夫妇两人进门。

    宋云山的媳妇杨氏,这个原本老实巴交的村妇也是真的被逼急了,忙上前拉住了杜氏嚷道“这房子我们不要了,你赶紧把银子还给我们。”

    宋家的几个孩子也是急忙围在了杜氏的身边吵嚷着让杜氏把银子还了。

    可那银子已经被杨家拿走了十两,就是剩下的五两也都被杜氏花的差不多了,杜氏又哪里能还得出这银子,所以被杨氏和宋家几个孩子一拉扯,也顾不得哭嚎了,忙爬了起来,由于李春生被江氏护在了身后。

    杜氏只得拉扯住江氏拍打了起来“你个不孝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姓苏的丫头是串通好的,哪里就有那么贵的药,你们若是不想把房子交出来那就赶紧把卖熊的那九两银子给我拿出来。”

    江氏本就对杜氏这没完没了的纠缠很是厌烦了,回身就跟杜氏撕扯了起来。

    这一个是亲娘,一个是媳妇,这两人撕扯起来李春生哪里能看着,不得又不顾自己身后的伤势严重,忙伸手将江氏护在了自己身后,这样一来杜氏的巴掌又是尽数落在了本就重伤未愈的李春生身上。

    而一直躲在杜氏身后的李春旺见李春生夫妇要走,而这边宋家的人又纠缠着要他们还银子,这可是关系到银子的大事,所以李春旺这会也顾不得一直害怕的二哥了。

    从杜氏的身后跳了出来指着江氏骂道“江氏你个贱妇还敢跟我娘动手了,当初就带着那么一根破簪子嫁到我们家,这也好意思说是嫁妆,再说你那簪子明明就是杨氏拿的,你这恶妇如今将这罪名安到我身上,坏我名声到底是安得什么居心。”

    杜氏是长辈,所以杜氏的打骂李春生也只能忍着,可这李春旺却是不同,这做弟弟的竟是敢骂自己的嫂子,李春生就是再好的脾气也是不能忍的。

    只见李春生抬脚就朝李春旺踹了过去,虽然李春生的身上有伤,不过从小就娇生惯养的李春旺也是禁不住李春生这含怒的一脚,当场就被踹翻在地李春旺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声。

    一脸怒容的李春生也不等杜氏开口便恨声说道“娘,话我已经说明白了,这房子我是说什么都不会给你的,银子我也是一文没有,至于老三的事,他有房子有地,就算是要卖也轮不到我这个已经分家单过的哥哥,你赶紧带着他离开我家,否则就别怪我不顾念兄弟之情了。”

    李春生虽然不想跟杜氏纠缠,可这会见到自己一向宠爱的儿子被踹翻在地的杜氏哪里肯干,这会的杜氏那身手可是矫健的很,只见杜氏飞身就朝着李春生扑去,朝着李春生的就是一顿的捶打,口中还不住的咒骂着,那恶毒的语言哪里像是在骂儿子,就是杀父仇人也不过如此。

    李春生背上的伤势本就不轻,又经过这一番折腾,本就是一直强忍着的,又哪里禁得住杜氏这顿捶打,虽然一旁的展离和郑连山及时拉住了杜氏,可李春生还是疼得当场就摔倒在地,这可是吓坏了江氏和展离众人,忙上前查看李春生的伤势,江氏更是将李春生护在了身下,这样一来杜氏那不依不饶的拳脚就都落在了江氏的身上。

    场面一时间竟是有些失控,展离和郑连山忙伸手去拦杜氏,可毕竟是长辈,又是妇人,杜氏又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一时间展离两人竟是有些拦不住。

    而同样是儿子,李春旺只挨了一脚杜氏就心疼的不行,可如今李春生满背的鲜血摔倒在地,这杜氏却犹似不解气般的还要上前踢打李春生,这让围观的众人都有些看不过去了,纷纷出言相劝,可这杜氏可是村里有名的泼妇,就是他家男人都要让着她几分,别人又怎么敢深说。

    第一百零三章 以地抵债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自己又是初来乍到,人事都不熟,跟李春生和江氏也只是几面之缘而已,所以苏尘本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可杜氏这老太太也着实是有些太可恨了,于是苏尘便悄悄退出人群,偷偷的从捡了个小石子朝着杜氏的腿弯打去。

    由于苏尘的身材纤细,不善于与人近身搏斗的苏尘从小就练习这种投掷类的暗器,十几年的苦练下来,准头和手劲自然是不凡的,江氏一个妇人又哪里受的住,当场就被打得跌跪在地。

    不只这样,站在人群后面的苏尘在杜氏跪地之后就立马状似受了惊吓般的大声喊道“杀人了,快来人啊。”

    苏尘的这一嗓子倒是让杜氏惊醒了过来,特别是跪在地上看清楚了李春生那被鲜血浸满了的后背时,杜氏也是被吓得够呛,也顾不得腿上的钻心的疼痛了,慌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还在地上哭嚎的李春旺拉了起来。

    哆哆嗦嗦的伸手捅着李春旺低声说道“老三啊,你去看看你二哥怎么样了,不会真的死了吧。”

    李春旺本就是个胆子小的,看着李春生那一身的血早就吓堆了,哪里还敢去看,非但没有上前查看,反而是朝杜氏的身后躲了躲“我看着二哥的背上全都是血,娘,要不我们还是走吧,等回头二哥好点了我们再来。”

    “走个屁走,银子还没拿到手,这会走刚刚不是白闹了吗。”杜氏可能也是知道指望不上李春旺,于是便一瘸一拐的上前伸头查看趴在地上的李春生。

    而此时的李春生因为杜氏刚刚的那顿打而疼得满头大汗,借着展离和郑连山搀扶的力道这才勉力站了起来,先是回头安抚了一下已经急的哭了出来的江氏。

    然后才一脸绝望的看向了杜氏道“娘,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银子我是一文都不会出的,若是娘觉得不满意那您权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好了,是去衙门告我不孝还是将我逐出家门都随便您,反正在你的心中就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

    就在杜氏还想上前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院子外面传来一个不算威严的男声道“你个死老婆子闹够了没有,也不嫌丢人,还不赶紧给我回去。”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云雾村的里正展天林和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并肩走进了院子。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春生的亲爹李大年,这李大年平时就是个软弱的男人,不然也不会把杜氏养成了这幅刁蛮不讲理的模样。

    李大年一进门便看到了需要展离和郑连山扶着才能勉励站立的李春生。

    跟杜氏不同,李大年对几个孩子都很心疼,刚刚一听说李春生受伤的时候他便偷偷的上山去看过了,虽然杜氏管得严,可李大年还是在确定了李春生没事以后才安心下的山。

    如今一看儿子变成这样,即便是再老实的他心中也是有气,黑着脸冲着杜氏叫道“春生都这样了你还闹腾,难道你非要闹得几个孩子都跟你离了心你才满意不成”

    他是实在管不住杜氏这样一个厉害的媳妇,所以今天杜氏来闹事李大年虽然是知道的,不过想着春生两口子都在山上呆着,杜氏又一直没有找到春生家的房契,所以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他便就那么窝囊的躲在家里,却是没想到李春生两口子不但回来了,还弄成了这样,老头子这会也是有些后悔了。

    若不是展天林去家里找他,这个窝囊的男人可能还躲在家里,不过就是这会跟着展天林过来也是硬着头皮的,至于能不能管的了杜氏李大年是一点信心都没有,所以说完刚刚那一番话后,李大年便一直小心的观察着杜氏脸上的表情。

    果然,本就心气不顺的杜氏被李大年这一嗓子弄得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立马就没好气的回头骂道“你以为老娘愿意啊,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了吗,难道你真的要让老三去蹲大狱不成。”

    看着杜氏瞪了眼睛,李大年明显有些底气不足的小声说道“那你也不能不顾老二的身子,他这身上的伤哪里能禁得起你这么个折腾法。”

    虽然因为李大年的软弱使得杜氏在家一向说的算,可又有哪个女人不想要个能够让自己依靠的男人,看着李大年又露出了这副窝囊样子,杜氏心中的火气更大了,指着李大年的鼻子骂道“长能耐了是不是,老娘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不是让你趁着雨小把村西头的地种了吗还不赶紧给我种地去。”

    李大年平时被杜氏管习惯了,所以一听杜氏这话吓得一个激灵,忙将身子往展天林的身后缩了缩,竟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李大年这一没出息的举动顿时惹得围观众人一阵的哄笑,不同于杜氏,李大年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杜氏说话的时候围观的众人虽然对她的行为都很不赞同,可却是没有一个敢随意插嘴说杜氏一句不是,可这李大年却是不同了。

    李大年的举动不但惹得众人一阵哄笑,更是有人出言调侃道“李大哥,你这夫纲这么多年也没振起来啊。”

    “是啊,李家大哥,这家里女人当家可是要一辈子倒霉的。”

    “可不是,难怪他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差,这家里由女人当家那日子能过好才是怪事了。”

    “就是,你说放着春文和春生这么好的儿子不心疼,却偏偏要跟李春旺那个混子一起过,活该她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差,要说这李大年也是够倒霉的,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母老虎回来。”

    “就是,这春文和春生可都是好样的,你说这谁家的老人不是跟着长子一起过日子的,可就她家偏偏跟人不一样,非要跟着那个整天游手好闲的李春旺一起过,这不整天的要给那个李春旺擦屁股,只是可怜了这春文和春生两个孩子了。”

    “可不是,我看这老李家迟早是要到大霉的,你们听说了吗,这李春旺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原本还是个大家小姐呢,这一家子只逃出了这么个小姐,说来也是可怜,你说这好好一个大家小姐就这么被李春旺那个无赖给骗去了,这以后可是有那姑娘的苦头吃了。”

    “啊呸,屁的大家小姐,那马氏整天涂脂抹粉的,走起路来恨不得将胯骨轴子扭掉了,说话也是拿腔作调的,看起来跟那窑子里的姐没什么两样,嘴上说的好听,还大户人家的小姐,你见过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是她那个做派的,说不准就是哪个窑子里跑出来的窑姐。”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饶是杜氏的脸皮灾后也是有些脸红了,有些恼羞成怒的忙指着周围众人怒喝道“你们都她娘的给我闭嘴,老娘家谁做主关你们什么事,一群蠢妇,谁要是再多嘴多舌,当心老娘撕了她的嘴。”

    而杜氏这一嗓子果然管用,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这杜氏一向彪悍,当初刚刚嫁过来没两天的时候,跟妯娌因为一点小事起了冲突,这杜氏便堵在妯娌家门前足足骂了三天,那可真是什么难听骂什么,一点的脸面都不顾及,愣是将妯娌一家骂的三天都没敢出门,而这杜氏也就因此一战成名,从那以后村里便没有人再敢惹这个泼妇了。

    苏尘趁着杜氏骂人的机会上前查看了一下李春生的伤势,只见这会的李春生面色惨白,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这会还能站在这里完全就是靠着一口气强撑着。

    于是忙转头看像了展离说道“这样不行,展大哥,你赶紧去镇上请大夫,我看李大哥的样子怕是要不好。”

    说着苏尘又沉着脸看向了杜氏说道“这位大婶,你也别再吵了,这李大哥可也是你儿子,如今人都这样了你是看不到还是怎么的,这虽说做娘的打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可这若真的闹出人命来你可也要跟着掉脑袋的。”

    看着这杜氏没完没了的闹腾,竟是一点都没有顾及李春生的伤势,苏尘的心中就是一阵的气闷,忙低声在李春生和江氏的耳边交代了两句。

    苏尘的话音一落,江氏就跌坐在地上大声的哭嚎了起来,当然这也是苏尘交代的,江氏这时候正是委屈的时候,倒也不用装,这眼泪倒是说来就来。

    展离也是急忙应了一声便要起身往院子外面跑,可却是被郑连山给拦住了“我去找大夫,离子你会些医术,还是留下来看着春生哥吧。”

    昨天的大夫来的时候郑连山是在场的,所以他是知道这李春生的伤势虽然不致命,可却还是要注意些的好。

    展离听郑连山的话有道理,便点头应道“也好,你骑我的马,快去快回。”

    杜氏见状心中也是有些慌乱了,有些心虚的朝后退了两步道“你个臭丫头少吓唬我,这就出了点血怎么就能死人了。”

    这会的杜氏嘴上虽是不服软,可是谁都听得出来,杜氏这说话的声音中明显透着那么几分心虚,毕竟李春生那一身的血看起来实在是有些过于吓人了。

    说着话杜氏还不住的朝着地上的李春生看去,见此时的李春生竟是真的一动都不动了,这时的杜氏才想起来李春生身上的伤势可是被熊所伤。

    再一回想自己刚刚下手好像也是不轻,这使得本就因为苏尘的话有些心虚的杜氏顿时慌乱了起来,忙伸手拉了拉也是有些傻眼的李春旺就往院子外面退去。

    其实李春生的伤势并没到要命的地步,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而已,而他这会之所以会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是苏尘出的主意,让李春生装作伤重不治的样子也是想吓唬一下杜氏,让这场闹剧早些收场而已,不然照着这个架势,杜氏说不得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杜氏这会倒是想走,可这宋云山一家哪里肯让她就这么离开,事到如今宋云山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房子明显是搬不进来的,可他交的那十五两的定金可是还没有个说法呢,他又怎么能就这么放收了钱的杜氏娘俩离开。

    于是宋云山也顾不上李春生两口子了,急忙拦住了杜氏的去路“哎我说你们可不能就这么走啊,这房子我不买了,你赶紧把我交的定金给我退回来,不然我可就去衙门告你们了,你们这可是骗人你知道吗是要坐牢的。”

    这宋云山也是被逼急了,不然这普通的百姓人家又哪里有愿意去衙门的,俗话说得好,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可这十五两银子对于郑家这样一个逃难而来的家庭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没了十五两银子他们一家别说是在这异地他乡落户了,恐怕就是生活下去都难了。

    再一个宋云山也是看到杜氏似乎是很怕坐牢,才会故意这么说吓唬这可恨的老太太的。

    果然杜氏一听宋云山说要去衙门告状,本就心虚的她这会也才是真的害怕了,紧张的搅着衣角嗫嚅道“这、这银子我已经用掉了,你就是告到衙门我也是拿不出来的,要不然、要不然我家在村东头有块地,足有两亩,就在村西头,那可都是上好的田,如今这一亩地最少也要八两银子,这两亩地你再补给我一两银子如何。”

    杜氏也看出来今天是说什么也不可能在李春生这里占到便宜了,这个原本最听话的儿子是越来越难以掌控了,所以这才不得不忍痛将自家的地拿出来。

    “杜家婶子,我们一家虽然是逃难来到这里的,可婶子你也不能这么糊弄我不是,这如今就是上好的水田也才七两银子一亩,那两亩旱田就想要我十五两银子这不是讹人吗行了,什么也别说了,我这手里可是有你们立的字据,现在你要么把银子还给我,要么我就直接去衙门击鼓告状,是还钱还是坐牢你老给个痛快话。”

    这宋云山一家算是逃出来比较早的,是带出了一些银子的,而且早早过来的他也不是两眼一抹黑的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要买村里的房子,所以宋云山提前也看了村子里的地,知道云雾村西边的地通常都是旱田,而上好的水田一般都是在村东头。

    这让本来就因为被骗而满心怒火的宋云山见杜氏还想继续骗自己,这火气便是有些压不住了,这说话的语气自然也是不这么好了。

    第一百零四章 事情解决

    作为里正的展天林这会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恨恨的瞪了杜氏娘俩一眼,转头看向了宋云山安抚道“这位小哥,我是这云雾村的里正,小哥你先稍安勿躁,可否容老头子我说两句”

    宋云山一听展天林说他是云雾村的里正,忙躬身行礼道“里正你叫我云山就好,你可得替我做主,这杜家婶子说这房子是她的,收了我十五两银子的定金,说好今天要去镇上办契约的,我今天才知道这房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如今这房子买不成,定钱也不退给我,你说我们一家子千里迢迢的从清和郡那边过来容易吗,这可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云山啊你先别着急,这事我定然会给你个说法的。”

    说着展天林便看向了一脸畏缩的杜氏冷声道“大年家的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还学会骗钱了,痛快的将银子还给人家,不然我们云雾村可是容不下骗子的,到时候可别怪我赶你们一家子出去。”

    听展天林连赶他们一家子出村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杜氏是真的有些害怕了,一脸委屈的讷讷道“里正啊,你看我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真的不是想要骗钱的,这银子我现在真的拿不出来,再说我也没说这银子不还了,我不是说用我家村东头的地来抵这银子吗,是他不要的,我有什么办法啊。”

    听了这话展天林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也顾不得杜氏是个妇人了,指着杜氏的鼻子便吼道“你还好意思说,如今一亩上好的旱地也就五两银子,你这两亩的山地就要人家十五两银子,还让人家再找你一两银子,你还真是好意思说出口。”

    “这卖东西谁不是把价钱要得高点,我又没有说不让他讲价。”

    “行了,说来你家那两亩山地也确实是适合盖房子,除了那两亩山地,你家在河边不是还有两亩上好的旱田吗,你一会领着云山去看看这两块地,若是云山同意的话,你把这四亩地都抵给人家,若是人家不同意那你就把你家房子给人家腾出来给云山。”说着展天林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瑟缩着身子躲在一旁的李大年骂道“大年啊,你说你也是个男人,怎么就连自家的婆娘都管不住,这春生两口子盖个房子容易吗,你怎么就能看着这婆娘这么祸祸,你怎么忍心。”

    展天林这会也是正心烦呢,昨天县太爷召集他们各村的里正议事,听说清和郡那边不少的村镇都被山石掩埋了,不少城镇又闹了瘟疫,这逃出来的难民有很大一部分是回不去了。

    所以镇长让他们各村的里正都帮着安置些难民,他这正愁着今早镇里官差送来的那摊派给他们云雾村的那八户难民的安置问题呢。

    虽然衙门拨了银子,可展天林这会却是犯愁在哪里给难民盖房子呢,谁承想就听说了李家这事,他可是匆匆将那几户人家临时安置在村里的祠堂,然后便急急的揪了李大年就过来处理这事的。

    想着这事还得李大年做决定,展天林的心里便是一阵的气闷,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缩在角落的李大年。

    而本就胆小的李大年被展天林这一眼瞪得条件反射的退了两步,这才一脸委屈的说道“我说了这事不成,可她不听我也没办法啊。”

    看着李大年这窝囊的模样哪里是个能主事的,展天林被气的额头青筋乱蹦,指着李大年你了好几声愣是没有说出话来,气得跺了跺脚这才转头看向了宋云山道“云山啊,这李家那两亩虽是旱田,可旁边也是有人家的,不算太偏僻,他家山脚那边还有两亩地,也都是上好的旱田,这加起来十五两银子也算划算,回头我让大年带你去看看,你若是也觉得合适的话你们一家的落户手续和房契地契我老头子就帮你办了,这个时候的天气盖房子也正好合适。”

    听了这话宋云山心中便是一喜,他是想尽快落户的,他还算是有先见之明,眼见着连天的大雨,这河水的水位不断的上涨便知道不好,逃出来的还算早。

    所以这会的宋家还算是有些家底的,一直没有买房置地的也是想着有一天还能回到家乡,宋云山也是知道前阵子听说他家所在的那个小镇整个都被泥石流掩埋了的消息,这才打消了回乡的打算,开始张罗着买房落户的事情。

    所以听了展天林的话宋云山哪里会不愿意,这十五两银子四亩地说来还是他占了便宜的,于是宋云山忙冲着展天林躬身行礼道“一切都听里正的安排就是。”

    展天林对宋云山这个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回头看了一眼还想说什么的杜氏,立时就沉了脸怒道“还不赶紧领着云山看地去,难道你还真的想去大牢里吃两天牢饭才满意不成。”

    这杜氏要跟李春生要房子这是家事,就算是里正他也不好出面管,可这两亩山地就要抵人家十五两银子的定钱,这可就是讹人了,这可是会连累整个村子声誉的事,那他这个里正可就不能不管了,这也难怪展天林对杜氏没个好脸色了。

    杜氏就是再混也不过是个村妇而已,身为里正的展天林说的话她还是要听的,再说展天林的这句吃牢饭也着实是有些吓坏她了,所以即便是心中再不愿意,杜氏也只得灰溜溜的带着宋云山一家看地去了。

    这闹事的走了,李春生也被展离扶进了屋里,这没了热闹可看,围观的众人不用展天林赶,自然也就散了。

    展天林进屋看了看李春生的伤势,在得知李春生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装样子吓唬杜氏而已,也就放心了。

    将刚刚外面的事情简单的跟李春生两口子说了一下,又交代李春生安心养伤之后,便匆忙的去了村祠堂,那里可是还有八户连吃饭都成问题的难民等着他安置呢。

    云雾村是被云雾山和天水河呈三十度夹角的样子夹在中间的,所以村子并不是很大,村里能盖房的宅基地并不多,不说这几户人家的吃饭问题,就是住的问题也是够他为难了。

    虽然县太爷承诺这难民的宅基地衙门是不收银子的,盖房的银子又是由镇里出的,可那也是要在有的前提下,这他们云雾村的地本来就不多,这八户的难民安置他还真的是有些为难的。

    展天林离开后,想着大夫一时半会还来不了,苏尘便先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李春生的伤口,见只是那条较大的伤口有些开裂,却并无大碍便先告辞离开了。

    这会的雨也停了,想着反正已经下山了,苏尘便打算去镇上看看,这穿着襦裙骑马着实是有些不方便,苏尘便打算去镇上买套骑装,这襦裙和里衣的图样江氏倒是画给她了,做法也给她详细的讲解过了,苏尘虽然还没有动手做,可想来应该也能做出来了。

    可这骑装江氏却是还没有来得及教给她,再一个这骑装跟襦裙和里衣比起来也是要复杂一些的,可不是她这个新手能够驾驭的,说不得也只能去镇上买现成的了。

    苏尘在骑马路过郑连山家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霍氏怀中抱着一个孩子,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

    霍氏见到骑马过来的苏尘,忙抱着孩子上前拦住了苏尘,一脸焦急的问道“苏姑娘,春生哥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我刚刚看到我家那口子骑马过去,他只说去镇上请大夫,别的什么也没说就跑了,你说这正好赶上我娘去了镇上的妹妹家,我这带着石头和小花也没法过去,这都急死我了,是不是春生哥的伤势不好了啊,你快跟我说说那边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苏尘见霍氏一脸的焦急忙跳下马,看着霍氏身边的那个男孩虽是一脸的惊恐,可却是倔强的紧紧抿着嘴唇,直直的盯着她,便忙看向了霍氏说道“嫂子你别着急,李大哥没什么事,只是伤口有些开裂,郑大哥去请大夫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想让大夫给看看,房子的事情也解决了,里正做主让李大哥他娘用家里的地抵宋家交的定金了,李大哥他娘已经带着人看地去了,嫂子你放心吧,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是谢天谢地。”

    说着霍氏便蹲下身子拍了拍男孩安慰道“你听到了吗石头,你爹没事,你家的房子也没事,这下你不用担心了。”

    这个叫石头的小男孩听到了苏尘的话明显也是松了口气,用远比他年龄要成熟得多的语气说道“婶子,我想回去看看我爹,能不能麻烦婶子帮我照看一下妹妹,我回去看看我爹马上就回来行吗”

    霍氏之所以在家看着两个孩子也是怕大人吵架两个孩子会害怕,这会既然那边已经没事了,加上霍氏也是担心江氏,于是便点头应道“好,石头你先等一下,婶子说两句话便带你和小花回家去看你爹好不好。”

    “好。”

    石头看起来是个很乖巧的孩子,虽然这会是一脸的担忧着急,可听了霍氏的话还是乖乖的点头应道。

    霍氏见石头点头,这才起身看着苏尘问道“苏姑娘,你这是要去镇上吗”

    “是的,我想去买套骑装,这身衣服骑马有些不方便,连山嫂子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带回来的吗”

    苏尘跟李春生夫妇俩的交情并不深,再加上苏尘的性子本身就有些淡漠,能出手帮忙已经是看在展离的面子上了,所以这会的苏尘还有心情逛街也就不奇怪了。

    而霍氏显然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苏尘跟江氏的关系并没有自己两人亲厚,于是便表示自己没什么需要带的,又让苏尘路上小心,然后便带着两个孩子往李春生家走去。

    云雾村离望山镇并不是很远,苏尘又是骑着马,所以没用多长时间苏尘便赶到了望山镇,这会的苏尘倒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骑着马直接就奔着陈记布庄而来,将马拴在门口的马桩上便径直进了铺子。

    因为难民的关系,所以这阵子铺子里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布庄里的伙计们都悠闲的聚在一起说着话,而老板娘小秦氏正在柜台前写写画画的不知道在忙着什么。

    经过上次的事情,小秦氏对苏尘的印象还是很深的,上回苏尘和祖月娥可是闹得很厉害,以至于苏尘走后,那个祖家丫头还被人围观了好一阵子,弄得祖家丫头这个熟客有好一阵子都没有再来店里买东西了。

    不过小秦氏却是没有因此对苏尘心怀不满,因为上次的事情她可是都看在眼里的,说实在的小秦氏倒是挺喜欢苏尘这样的性格。

    所以一见到苏尘便忙放下了手中的笔热情的迎了上来笑道“苏姑娘来了,这回是想买点什么店里刚刚了一批上好的南越细葛布,还有凌河城的雪纱,这可都是做夏装的好料子,我带姑娘去看看如何”

    “不了老板娘,我一会还有事就不看了,店里有现成的骑装吗我想买两套骑装。”

    苏尘一会还想去趟董家沟的窑厂看看,所以也不啰嗦,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小秦氏一听这话倒是有些为难的说道“店里还真是没有现成的骑装,不过姑娘若是不着急的话我倒是可以让店里的绣娘给姑娘定做,不过这样姑娘可能要等到后天才能取货,不然姑娘就要去临安城看看了,因为隔壁的绣庄也没有现成的骑装。”

    陈记虽然也经营着成衣生意,不过在望山镇这样的小镇子里,骑马的男人都不多,更何况是女人了,所以这女式的骑装店里还真是没有。

    而对面的那家店的货品跟他们家一比就更差了,所以小秦氏敢肯定对面的铺子里肯定也没有。

    苏尘想着这衣服自己也不急着穿,便放弃了大老远去趟临安城的打算,于是便笑着应道“我还是在这里定做好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先看看骑装的样式”

    “当然可以,姑娘请随我来这边等一会。”

    说着小秦氏便招呼伙计去取图样,自己则是将苏尘引至了靠窗的待客桌前等着伙计取图样回来。

    第一百零五章 又遇铭贺

    功夫不大,店里的小伙计便将图样拿了过来,而让苏尘惊讶的是这些图样竟然都是用细竹条作为边框,用彩线绣在绢布上的绣品,单单就是这一幅幅艺术品一样的图样就让苏尘有些爱不释手了,不禁出言夸赞道“老板娘这图样做得好精致啊。”

    许是这样的夸奖听得多了,小秦氏也只是笑了笑,并不以为然,从图样中挑选出了两幅递向了苏尘,一脸温和的笑道“苏姑娘你看看这两款骑装都是今年临安城那边的新款式,姑娘看看怎么样”

    苏尘接过图样认真的看了起来,两套骑装一套大红,一套翠绿,看起来都是飘逸出尘的款式,颇有几分电视中女侠的风范,让苏尘一见便是喜欢上了,只是这大红大绿的颜色,苏尘并不是很喜欢。

    所以苏尘便笑着问道“老板娘,这两套衣服的样式我都很喜欢,不过这颜色有些太艳了,不知道可否做成别的颜色”

    “当然可以,姑娘别看我们这铺子不大,这料子的种类却是不比临安城的布庄少,颜色也是齐全的很,苏姑娘你只管说你喜欢什么颜色就好,还有姑娘你也别老板娘,老板娘的叫我了,听起来怪生分的,我娘家姓秦,若是苏姑娘不嫌弃的话便叫我秦婶子可好”

    苏尘倒是对这个一脸温柔的老板娘印象很好,于是便从善如流的笑道“秦婶子,我想要套淡紫色和一套黑色的,这两套骑装要多少银子”

    即便是觉得跟苏尘再有缘,小秦氏也是个生意人,一听苏尘说的颜色店里正好都有,心下便是一喜,略微在心中算计了一下便灿然笑道“如果姑娘两套都要的话就给我三百三十文好了,这骑装我都给姑娘用雪纱和上好的细棉布做可好”

    这三百三十文苏尘倒是可以接受,不过这雪纱是什么苏尘却是不知道东西,于是便笑着商量道“秦婶子,不知可否让我先看看料子,我对布料不是很了解。”

    苏尘是真的想看看这样飘逸的骑装要用什么料子才能做出图样上的效果来。

    “那有什么不行,我这就让伙计去拿。”说着某事便吩咐伙计去拿了料子。

    苏尘仔细的看了这被小秦氏称之为雪纱的料子,看起来类似于现代的雪纺料子,虽然没有雪纺料子那样轻薄飘逸,可以这个时代的的生产水平来看,这样的料子也是算的上不错了,而用来做里衬的细棉布也是真的如小秦氏说的是上好的细棉料子,于是便交了定银,约好后天来取衣服便起身告辞。

    这会的苏尘一心都想着找烧制玻璃合伙人的事情,毕竟这只出不进的日子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还是要尽快想办法挣银子才是正事。

    而那边做成了生意的小秦氏心里也是高兴,将银子收好了便笑着起身亲自将苏尘送到了门口。

    就在苏尘刚刚走到陈记布庄大门口,还没有出门的时候,从外面进来的一个男人引起了苏尘的注意,确切的说应该是这个男人挂在腰间的饰物吸引了苏尘的注意。

    那是一个成年男子大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子,里面装的应该是细小的金豆子,随着男子的走动发出叮当脆响。

    这个发现让苏尘既惊喜又有些担忧,惊喜的是这个时代居然也是有玻璃的,这样一来即便是自己有了烧制玻璃的方子也就不是那么太奇怪的事情了。

    而苏尘担忧的是既然出现了玻璃饰品,那这玻璃的生意还能不能做能不能赚钱,苏尘可是打算用这个方子一劳永逸的解决以后的生计问题呢。

    苏尘只注意看来人腰间的饰品了,并没有注意到这人的脸,可来人却是认出了苏尘,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跟苏尘有过一面之缘的沈铭贺。

    上次苏尘跟祖月娥吵架可是不光给小秦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苏尘这个满脸淡然,说出的话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漂亮姑娘可是也让看惯了各种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沈铭贺印象很是深刻。

    想着上次跟苏尘搭讪而碰了壁的沈铭贺这次倒是学乖了,并没有贸然上前跟苏尘打招呼,而是礼貌的微微冲着苏尘点了点头便冲着送苏尘出来的小秦氏躬身行礼道“铭贺见过姨母。”

    小秦氏虽然不待见自己姐姐,可对这个聪明懂事的外甥还是很喜欢的,所以这会见到沈铭贺的小秦氏很是高兴,也顾不得苏尘了,忙笑着招呼道“上次来不是说要去新远那边的铺子查账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跟小秦氏见过礼后的沈铭贺就那么定定的站在了铺子里,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往铺子后面走,时不时的用眼角余光瞄上苏尘一眼。

    这会听了小秦氏的问话忙定神回道“是我十三哥回来了,别说是新远了,就是在上京城的大伯和二哥都被老爷子给招了回来为我十三哥接风了,喏,这是我十三哥从南诏那边带回来的礼物,听说是南诏国御制的东西,我娘得了一套,想着姨母喜欢这些东西,便让我给姨母送来。”

    说着沈铭贺便将手中的锦盒递给了小秦氏。

    小秦氏知道自己那个姐姐是个好面子的,一旦得了什么好物件都喜欢给她送一份过来,以显示自己过得很好,证明她当初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可这会的小秦氏对于沈铭贺送来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却是对他口中的这个十三哥很感兴趣样子。

    只见小秦氏一边漫不经心的接过这个据说是南诏国御制的物件,一边看着沈铭贺急急问道“你十三哥在边境戍边有五年了吧这次回来能住几天”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十三哥如今领了宁远郡五军大都督的差事,以后便在临安城当差了。”

    说着沈铭贺便看见小秦氏随手招呼来一个伙计,看都没看手中的锦盒便递向了那个伙计,忙伸手接过锦盒道“姨母,你老人家可小心着点,这可是南诏国王特意送给我十三哥的,十三哥也是看在了我的面子上才给了我娘这一套,就是我嫡母可是都眼馋着呢。”

    看着小秦氏那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沈铭贺有些紧张的提醒道。

    小秦氏听了这话才又重新拿回锦盒,小心的将锦盒打开一看,这才有些吃惊的叫道“呀,这杯子是用水晶打磨的吧,这要多大块水晶才能打磨出这么一套杯子,铭贺啊,这东西可是太贵重了,你还是拿回去给你娘用吧,告诉她心意我领了,这东西我可是用不上。”

    自看见了沈铭贺腰间的饰物之后,苏尘便没有离开,而是在小秦氏和沈铭贺进门的时候又跟进了铺子,状似无意的在铺子里逛了起来。

    这会看到锦盒里的玻璃杯子,心中激动的苏尘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了,忍不住插口问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位公子可否告诉我这杯子是什么材质的,我看着倒是不像是水晶的。”

    苏尘一眼就看出来锦盒中放着的是一对镶嵌着珐琅的玻璃杯子,绝对不是什么水晶打磨出来的。

    可能是这个时候玻璃制造的工艺水平还很有限,这套杯子上面有着不少的小气泡,所以苏尘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套做工不算太好的玻璃杯。

    而沈铭贺这边虽然一直在跟小秦氏说这话,可眼角的余光却是一直在注意着苏尘。

    这会看到苏尘见到玻璃杯时那一脸惊喜的表情时,沈铭贺的心中暗暗得意,这姑娘家的哪里有不喜欢漂亮东西的,这位看似性情冷漠的姑娘看来也是不例外,这让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让他第一次见面就有了兴趣的姑娘搭上话的沈铭贺心中得意。

    所以一听到苏尘面露惊喜问话的沈铭贺忙一脸笑意的答道“姑娘好眼光,这杯子的确不是水晶打磨的,这是南诏国皇家窑厂的烧瓷大师烧制出来的,他们称这个为玻璃。”

    苏尘一听到玻璃眼睛瞬间就亮了,竟是连名字都一样,一脸惊喜的接着问道“那这玻璃我们大乾这边可能买得到”

    现在苏尘只要确定大乾有没有出现玻璃就好,只要这边没有,那南诏国离这里山高水远的,应该不会影响自己的挣钱大计。

    苏尘的问话让沈铭贺越发得意了几分,笑着说道“这玻璃如今就是在南诏国那边也之后王公贵族才能用上,所以在我们大乾这边可是买不到的,这玻璃杯就是我十三哥也只得了五套,不过姑娘若是喜欢的话我那倒是还有一套酒杯,可以送与姑娘。”

    这玻璃杯如今在大乾可是极为珍贵的物件,而沈铭贺自己也是极喜欢沈铭修特意为他挑选的那套酒杯,不过说到要送给苏尘的他却是一点都没觉得心疼,因为自从见到苏尘的第一眼起,他便知道了画本上说的那种一见钟情的感情原来是真的。

    而沈铭贺能得了这两套杯子也是因为他从小就跟沈家的十三爷沈铭修的关系好,所以沈铭修虽然只带回来五套玻璃杯,却是给了大秦氏和沈铭贺一人一套,就是沈铭修自己都没有留,可见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

    只是沈铭贺却是注定要失望了,别说这种品质的玻璃杯并不能入得苏尘的眼,就算是苏尘真的喜欢这东西,那她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要陌生人的东西,更何况是这种在这个时候说来很贵重的礼物了。

    于是忙摇头拒绝道“这不合适,谢谢公子好意了。”

    说着苏尘便转头看向了小秦氏福身告辞,回身的时候礼貌性的冲着沈铭贺笑了笑便朝陈记布庄的大门外走去。

    打听到了这玻璃的事情对于苏尘来说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而且这玻璃既然已经出现了,那么自己拿出方子也就不会显得太特别了,这才是最苏尘高兴的。

    然而苏尘并不知道她这一笑竟是让本就对她动情的沈铭贺心中一荡,紧紧的盯着苏尘离开的背影,想要出口留人却又是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看着哪里还有一点精明商人的样子,十足一个傻小子模样。

    身为沈家三房实际掌门人的沈铭贺见过的美人自是不少的,可像苏尘这样的能让他一眼就动心的姑娘,沈铭贺却是第一次遇到,所以自然是不舍得苏尘就这么走了,可经过上回的事,沈铭贺也不敢再冒然出口,就怕给苏尘留下个登徒子的印象,这让沈铭贺一时间记得抓耳挠腮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秦氏也是个心思通透之人,见了自己外甥这幅模样哪里还能不明白沈铭贺的心思,于是忙像沈铭贺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小声说道“你先去后面等我一会,我这边忙完了再过去找你。”

    小秦氏开了这么多年铺子,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很自信的,这自己的外甥今年已经十八了,虽说是个庶子,但却是个真正有本事的,小小年纪便将他们这房的经济大权牢牢的掌握在了手里,即便是沈家嫡出的子孙见了也是要礼让三分的,别人可能不知道沈铭贺为此付出了多少,可沈铭贺吃的苦她这个做小姨的却是看在眼里的。

    而一直没有婚配的沈铭贺可是让他们都跟着操碎了心,所以这会见沈铭贺有了中意的姑娘,小秦氏哪里会不高兴。

    虽然即便是庶子,沈家子孙的婚姻大事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不过好在这位苏姑娘只是个乡下姑娘,就凭沈铭贺的身份,想来就是妾室,对于一个乡下姑娘那也算是高攀了,更何况这位苏姑娘还是个难民,所以小秦氏对于能促成这桩亲事还是很有信心的。

    于是小秦氏吩咐完沈铭贺,又忙出声叫住了苏尘道“苏姑娘请留步。”

    小秦氏说着就快步追上了苏尘。

    此时的苏尘一心只想着玻璃生意的事,所以听到小秦氏叫她,便有些茫然的转过了头,疑惑的问道“秦婶子还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苏姑娘,你看我这上了年纪就是容易忘事,我还没有给苏姑娘量尺寸呢。”

    小秦氏临时找的这个理由倒也合理,不过这就是苏尘不太了解小秦氏,这望山镇的人哪个不知道,身为陈记布庄的老板娘,小秦氏这做衣服的手艺那可是在临安城都能排上号的,来店里做生意的客人可是从来都不用量尺寸的,小秦氏只要扫一眼就能准确的看出来,哪里还用得上尺子。

    心中有事的苏尘倒是没有对小秦氏的话有什么怀疑,只以为真的是小秦氏刚刚忘记了,于是便笑着转身走了回来。

    小秦氏回头看着还傻站着沈铭贺,有些无奈的摇头苦笑道“铭贺啊,你先去后院等我一下,我给苏姑娘量完尺寸再来找你。”

    说着小秦氏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苏尘说道“让你见笑了苏姑娘,请跟我来。”

    第一百零六章 将计就计

    小秦氏将苏尘带至了后堂,她临时休息的地方,拿了尺寸给苏尘量起了尺寸,边量还边状似无意的跟苏尘闲话家常般的问道“只知道苏姑娘是清和那边的人,却还不知道苏姑娘具体是哪里人呢,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这些事情苏尘一早就都想好了,苏尘也没有想隐瞒,于是就笑着说道“我是广元城人,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我自己逃了出来。”

    说着苏尘面露伤感的不愿提起自己亲人似的,急急的开口转移了话题问道“秦婶子,刚刚那位公子是您外甥”

    苏尘这也是怕说得多了露馅,又想着既然外面那位手里有现成的玻璃,而且也知道玻璃的好处,再一个上回她也从霍氏几人的闲聊中听到了这位爷和其母亲的一些事迹。

    知道这位家里既有官家背景,又有经商的手段,所以苏尘觉得自己这玻璃生意倒是可以跟这位合作,于是便跟小秦氏打听了起来。

    苏尘想的是生意,可小秦氏却是误会了苏尘的意思,还以为苏尘也是看上了她那外甥了,这才出口打听外甥的情况,毕竟沈铭贺的样子和条件看起来都是很不错的,能吸引姑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所以小秦氏在听了苏尘的话后笑得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可随后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小秦氏忙收敛了笑容道“是我外甥,叫沈铭贺,说来也是个不省心的,我姐姐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一早就盼着他能早点成亲也好抱上孙子,可你看这今年都十八了,却死活不肯成亲,说是什么没遇上中意的姑娘,都把我那姐姐愁死了,不过我这外甥在做生意方面却是个好手,十三岁的时候便能帮着我姐夫打理家里的生意了,所以这亲事方面家里人也就这么由着他了。”

    苏尘一听这话心中便是一喜,生意上能做主便好,至于小秦氏说得那个成不成亲的苏尘却是一点都不关心,于是便微微一笑应付道“可能是缘分还没有到吧。”

    “哎,那小子也是拿这话应付我姐姐的,只是不知道他这缘分什么时候才能到,这家里比他小的弟弟都成亲了,你说偏偏这小子自己不急,为了这事我姐姐可是没少的操心,对了苏姑娘,我刚刚想起来,这会店里的绣娘手里的活都不急,苏姑娘若是没什么急事的话可以在店里等会,我让他们先将你的骑装赶出来,大概半个时辰就能做好,苏姑娘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在我这等一会。”

    小秦氏手底下有四个绣娘,都是在店里做了十几年的老人了,本来这几个绣娘手里都是有活的,镇里的孙财主中秋过后要嫁闺女,在他们店里订了全套的锦被绣帐,这阵子店里的绣娘都在忙着这些活计,若不是小秦氏想多留苏尘一阵子,她是说什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绣娘停下这些活的。

    好在这两套骑装有半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想来这段时间也够两人相互了解了,至少能让她那外甥打听到姑娘如今的住处之类的。

    小秦氏的话也正和了苏尘的意思,苏尘想着回家也没什么事,正好她也想探探那位的虚实,看看是不是个能合作的,于是便痛快的点头应道“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秦婶子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那就请苏姑娘随我我去后院等会,我这就把尺寸拿给绣娘,让他们尽快动手做出来。”说着小秦氏便引着苏尘往后院走去。

    这个时候的店铺一般都是前店后家的结构,而陈记布庄的后院住着的却不是小秦氏一家人,而是住着绣庄常年雇的几个绣娘。

    苏尘跟着小秦氏穿过厅堂就看见一个小小的院落,院子的中间是一棵开满了嫩黄色桂花的桂树,整个院子飘满了桂花的清香,这让苏尘顿时心生羡慕,想着回去也一定要在院子里栽上这么一棵。

    这样等桂花绽放的时候,坐在桂花树下闻着花香喝茶赏月,想来应该是件很惬意的事,就像眼前这位,看起来就是一副悠闲惬意的样子,最主要的是还可以蒸桂花糕,桌上的那盘桂花糕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看着悠闲的坐在桂花树下的男人苏尘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笑着冲着沈铭贺点头示意后便看向了笑秦氏问道“秦婶子,我还是出去逛逛,等会再来取衣服好了。”

    说着苏尘便要往转身往外走,虽然不是真正的古人,可苏尘却也知道这样单独跟一个男人在花园里坐着不是正经人家姑娘该做的事,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不一样,所以苏尘便以退为进的说道。

    从刚刚开始小秦氏的口中便不住的提起她的那个外甥,苏尘虽然没有谈过恋爱,可却并不傻,不难从小秦氏的话里听出她有撮合两人的意思,虽然苏尘对眼前这位公子没有兴趣,可苏尘却是对跟这位做生意很有兴趣,所以这会看出了小秦氏意思的苏尘便将计就计,她倒是不怕小秦氏不开口留自己。

    而事情果然正如苏尘想的那样,小秦氏见苏尘要走,忙伸手拉住了苏尘笑道“苏姑娘你先在这里等一会,我把尺寸给绣娘送过去就回来,我呀一见姑娘便觉得投缘,回头你也陪我这老婆子说说话可好”

    小秦氏的话让苏尘心中一喜,不过面上却是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看向了坐在树下的沈铭贺道“这怕是不太合适吧,要不我还是去外面等秦婶子好了。”

    苏尘这种懂礼的表现让小秦氏很满意,她这么做也是有着几分试探苏尘的意思,毕竟沈家不是一般的人家,即便只是个丫头也是要懂规矩的,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姑娘可是有可能要做主子的。

    小秦氏倒是不觉得以苏尘的身份能做沈铭贺的正室,可即便是个妾室也算是半个主子不是吗,自然不能是那些个连礼数都不懂的乡下姑娘。

    虽然是外甥自己喜欢的姑娘,可小秦氏却也怕苏尘是个不靠谱的,到最后反倒是落了姐姐埋怨。

    所以苏尘这样么一说,小秦氏心中便是一喜,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笑道“苏姑娘在这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说着便冲着树下的沈铭贺招呼道“铭贺,你先帮我招呼一下苏姑娘。”

    小秦氏既然这么说苏尘便也不再矫情,若是真的把东西送去就回来的话,有个长辈在场,他们两个这也就不算是私下相会了,再加上苏尘又是一个现代人,并不是真正的在意这些大家闺秀的规矩,于是便冲着小秦氏点了点头,然后大大方方的坐到了沈铭贺对面的石凳上。

    沈铭贺见是苏尘坐下,忙冲着小秦氏眨了眨眼睛以示感谢,然后便急忙给苏尘倒了杯热茶,不过动作却是有些略显紧张,语气温和的说道“姑娘请喝茶。”

    看着紧张的脸色微红的沈铭贺,苏尘礼貌的点了点头“谢谢。”

    接下来两人便谁也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倒是有些尴尬了,任凭沈铭贺再怎么长袖善舞,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紧张也是正常的。

    最后还是苏尘实在看不过去了,笑着端起茶杯笑道“听秦婶子说沈公子是做生意的,不知能否请教公子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

    听到苏尘问起了自己擅长的东西,沈铭贺的脸上明显自信了不少,笑着回道“我只是替家里管管铺子,谈不上什么生意”

    对于沈铭贺的谦虚苏尘并不在意,笑着指了指如今正摆放在石桌上的锦盒道“哦,那沈公子家里也做这玻璃生意吗”

    苏尘的话让沈铭贺有些脸红,苦笑摇头道“姑娘说笑了,这玻璃可是只有南诏的皇家窑厂才能烧制出来的,如今也只供应给南诏那边的皇家,就是大乾的皇家也只是在去年过年的时候南诏进贡的那么几套,若不是我十三哥跟南诏的三皇子关系好,我可是连见都见不到这东西的,所以这样的生意就是我们沈家也是挣不来的,更何况是我只是沈家三房的一个庶子,我管的也只是我们三房这一房的生意而已。”

    看着原本在自己面前意气风发的少年脸上瞬间就染上了一丝的落寞和不甘,苏尘便知道这玻璃生意或许真的可以跟这个少年做,因为她看出了眼前这个少年虽然看起来一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样子,可骨子里却是饱受压抑,而且这沈铭贺看起来也绝对不是甘于现状的人,这样的人虽说有反骨不好掌控,可若是用好了那也将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所以苏尘决定赌一把,就算是不成也不过是一个方子而已,也不过是多一家会做玻璃的商人而已,这东西其实并不难,所以苏尘也没有想过能完全垄断这玻璃市场,只是想占个先机多挣些银子而已,苏尘是个随遇而安的,并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吃穿不愁就好了。

    于是便伸手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拿出了一块碎玻璃放到了沈铭贺的面前淡笑道“沈公子看看这个跟你那个玻璃杯的材质相比如何”

    苏尘今天来本来是想去董家沟窑厂的,所以这身上除了这个玻璃碎片之外,还带了一个她以前自己做的一个玻璃杯子,这也是因为这种水准的杯子是她一定能做出来的,到时候若是真的要她亲自演示的话做出来的东西也不至于相差太大。

    而之苏尘所以临时改变了主意跟沈铭贺这样一个家族有些背景的商人合作,虽然风险大了些,可却也能比跟董家沟那样的小商人合作要省心得多,至于容易被这样势力过大的家族吞吃的骨头都不剩的风险,苏尘倒也不是过于担心。

    因为苏尘也不是一点凭仗都没有,这玻璃烧制出来还要经过退火工艺来处理玻璃内部的张力,这样玻璃的硬度才能提上来,再说别忘了苏尘是干什么的,有胆子骗她的方子也不一定有那个命来消受这方子带来的利益,凭着苏尘的手段和她手中的武器,就算苏尘想要灭了沈家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再往深山里走走,彻底过隐居山林的生活罢了。

    沈铭贺见苏尘大大方方的坐在自己面前,还主动先跟自己说话,本以为苏尘也是对自己有意思呢,所以在苏尘拿出玻璃碎片的时候,沈铭贺的心中微微的有些失望。

    可就在他拿起玻璃碎片的那一刻,沈铭贺心中便惊起了一阵惊涛骇浪,竟是用力过度的将自己的手割破了都毫无察觉,苏尘拿出的玻璃碎片是破碎的机窗玻璃,那品质和硬度自然是不一般,跟这个时候刚刚研制出来,还满是气泡的玻璃相比自然是要好得多,这也就难怪沈铭贺会如此激动。

    因为沈家十三爷沈铭修跟南诏的三皇子关系一向要好,而且沈铭修这次回大乾以后可能很少有机会再去南诏了,所以负责南诏皇家窑厂的三皇子才会送了沈铭修这几套这属于南诏皇家专用的玻璃杯。

    沈铭贺记得很清楚,十三哥给他杯子的时候可是说了,这玻璃杯如今也只有南诏皇家的窑厂才能烧制出来,十三哥说话办事一向都是很严谨的,所以沈铭贺是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十三哥的话,可眼前这个苏姑娘拿出来的明显是比十三哥带回来的品质还要好上不知多少的玻璃是怎么回事。

    想不明白的沈铭贺直接开口问道“不知苏姑娘这东西是从哪得来的,姑娘拿的这个可是比我这杯子的品质还要好。”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十三哥可是说过这玻璃即便是在南诏国也是去年才烧制出来的,而且是皇家专用的窑厂烧制出来的,这配方自然是不可能外泄,可如今这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传到了大乾,而且还是望山镇这样一个小镇子,最让沈铭贺疑惑的是苏尘拿出的这个明显比十三哥给他的品质要好,虽然只有一小块,可却是清澈透明没有一颗气泡的。

    第一百零七章 初谈合作

    沈铭贺的反应也是在苏尘的意料之中,不过苏尘却是没有回答沈铭贺的问题,而是开口反问道“沈公子还没有回答我,你对这玻璃的烧制方法是否感兴趣呢”

    沈铭贺从小就聪明,瞬间就明白了苏尘的意思,心中有些激动的沈铭贺不自觉的握紧了手,却是忘记了手中正握着苏尘拿给他的玻璃碎片,顿时玻璃碎片刺入手掌的疼痛让沈铭贺忍不住一声惊呼。

    可这会的沈铭贺哪里还顾得上手上的伤口,急忙冲着苏尘拱手笑道“我想没有哪个商人会对这玻璃不感兴趣吧,不知苏姑娘这话的意思是”

    沈铭贺是个生意人,对于这玻璃能够带来的巨大利益他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很,所以听苏尘说这话心中难免激动,若不是多年经商,又生长在那样的家里,想来这会的他就不只是手掌被刺破这么简单了。

    不过虽然沈铭贺极力的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和惊喜,可即便是脸上有那么一点点细微的变化,也是逃不过一直在仔细观察他的苏尘的眼睛,更何况沈铭修这会的手掌可是还留着血呢,只见苏尘一脸淡然的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了沈铭贺道“沈公子还是先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吧,玻璃的事情我们一会再说。”

    此时的沈铭贺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苏尘递来的帕子胡乱的在手上缠了几下便急急的说道“不瞒苏姑娘,我的确是对这方子感兴趣,只是不知道姑娘可否告知这方子是从何而来”

    这能带来巨大利益的方子沈铭贺又怎么会不感兴趣呢,不过他还是很介意这方子的来源,若这方子真的是从南诏国的皇室流出来的,那即便是沈家也是不会动这生意的,他们沈家和南诏的皇室还是有那么一些关系的,可若不是的话,那在这大乾还真是没有他们沈家不敢接手的生意。

    所以即便是知道若是弄到这方子便可以让沈家获得巨大的利益,也可以让他这个沈家庶子彻底的在沈家站住脚,让他的母亲不用过在那被圈在小院子里的日子了,可这方子的来源若真的是来自南诏的话,那他也是不敢贸然打这方子主意的,说不得还要劝这位苏姑娘再也不要将这要命的东西拿出来。

    通过刚刚跟沈铭贺的交谈,苏尘不难猜出沈铭贺在担心什么,这会又见他虽然对方子很感兴趣,却是一再的追问方子的来源便笑着说道“沈公子,我只能告诉你这方子绝对不是出自南诏,这点相信沈公子应该不难看出来,我这块玻璃的品质可是要比你那个玻璃杯的品质好多了,不是吗至于是哪来的就恕我不便告诉沈公子了。”

    沈铭贺只关心这方子是不是南诏那边出来的,至于到底是哪来的他并不关心,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多疑的他竟是会无条件的相信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姑娘。

    所以在听了苏尘这话之后心中大喜,不过还是强作镇静的笑看着苏尘说道“只要这方子不是从南诏那边流出来的便好,不知道苏姑娘这方子想要个什么价钱呢”

    听了这话苏尘拿过被沈铭贺放在石桌上,还沾着血的玻璃碎片,抬起手漫不经心的敲打着石桌的桌面,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沈铭贺轻声说道“沈公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卖这方子了。”

    沈铭贺听了这话是真的有些急了,对于这能改变他和他娘命运的方子,说不在意那是骗人的,而且就算是再沉稳,沈铭贺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而已。

    所以当沈铭贺听苏尘说不卖方子的时候,沈铭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紧张和急迫,不过这些年在商场上的摸爬滚打,还有沈家也并不是外表看到的那般一团和气的样子,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沈铭贺也不是个普通的少年,很快便冷静下来的他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这基本的谈判经验沈铭贺还是知道的,转念就想明白了苏尘这是在跟他谈条件,不然苏尘也就不必跟他提起这方子的事了。

    想明白了这点的沈铭贺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情,也学着苏尘的样子似笑非笑的说道“姑娘既然没有出售方子的打算,那刚刚难道是在逗我不成”

    苏尘这会倒是有些佩服沈铭贺了,能这么快就调整好情绪说明这个人还是有些城府的,这让苏尘在面对沈铭贺的时候也提高了几分警惕,看着似笑非笑的沈铭贺笑的有些无奈的道“原来在沈公子的眼中我竟是一个无聊的人。”

    见苏尘脸上的笑容消失,沈铭贺的心蓦的就是一沉,忙开口解释道“姑娘自然不是个无聊的人,我自然不会这么看姑娘的,只是我想不明白姑娘既然没有出售方子的打算,那又为什么要问我对这方子感不感兴趣呢”

    “我是没打算出售方子,不过我却是想找个合作伙伴,一起经营这玻璃生意,不知道沈公子有没有兴趣跟小女子合作一起来做这玻璃生意”

    说到这里的苏尘随手将染了血玻璃碎片在眼前的茶水中洗了洗,然后又将玻璃碎片重新放回到了沈铭贺的面前说道“说来倒是我不好,刚刚没有把话说清楚,让沈公子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

    听了这话沈铭贺倒是有些意外了,同时也真正的激起了他的兴趣,拿起苏尘放在自己面前的玻璃碎片仔细的看了半晌之后,才学着苏尘的样子,轻轻的敲打着桌面,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那不知道苏姑娘想怎么个合作法呢”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沈铭贺便看出来苏尘是个聪明的姑娘,可今天这一接触却是让沈铭贺发现苏尘的胆子也不小。

    如果他意料不错的话,苏尘今天找上他应该也是临时起意,苏尘原本想要找的合作伙伴绝对不是自己,因为他来这里的事就算是姨母事先也是不知道的。

    而且这会的苏尘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在这种临时起意,又知道自己家世的情况下,还能这么镇定的跟自己谈合作的,在这临安城也就那么几家大商号的当家人才能做到这么镇静自若。

    他沈铭贺一个庶子能在沈家那种大家族里站稳脚跟,如今更是能做到一手掌控沈家三房的经济命脉,能左右自己的婚事,凭的是他沈铭贺能为家族带来巨大的利益,能让他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爹,能微他那些个整天走马遛鸟的嫡亲兄弟们足够他们继续维持那种骄奢淫逸生活的银子。

    因为是庶子,因为自己母亲并不得宠,所以沈铭贺从小就知道,想要过上好日子的话,那他便要比那些嫡出的兄弟付出更多的努力,更多的汗水才能让自己不像其他庶子、庶女那样,成为家族为了获得利益而能随意支配的棋子。

    所以沈铭贺从懂事开始就跟着母亲学习经商,这大秦氏的娘家就是做生意的,加之大秦氏从小就对银子很感兴趣,这生意上的事情就更上心,所以在这方面大秦氏能交给他的东西还真是不少,可以说是先天的优势和后天的努力才造就了如今的沈铭贺。

    而老天也没有辜负沈铭贺这些年付出的那些努力,在沈家三房那几个养尊处优的嫡子还在走马斗狗的时候,沈铭贺就借着一次陪沈三爷外出查账的机会,通过一点很细微的破绽查出了沈家三爷都没有看出的问题,为沈家挽回了一比数目不小的损失。

    从那以后沈三爷凡是出门查账都会带着沈铭贺,而沈铭贺也算争气,抓住了机会,认真的将沈三爷交给他的事情都做好了,十几岁的时候就能独立替他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父亲查账管理铺子了,这期间他的那些个嫡母、姨娘,还有嫡亲的兄弟们也不是没有从中给他下绊子,不过都被早有准备的沈铭贺应付了过去。

    这才成就了沈铭贺如今在这临安城,甚至是整个大乾都不敢小觑的商人地位。

    所以像今天这样突发的事件沈铭贺以前碰到的也不少,可眼前的这个谈判对手竟是一个年轻的姑娘,还是令自己动心的姑娘,沈铭贺本就对苏尘拿出的玻璃很感兴趣,这跟自己喜欢的姑娘谈生意就更让沈铭贺感兴趣了,这让看着苏尘的沈铭贺有些失神。

    饶是苏尘的再大方,被一个男人这样盯着也是有些受不住,本来还想再抻抻沈铭贺的苏尘微微低了头,以此来躲过沈铭贺那有些灼热的目光,轻声咳了一声后才淡淡的开口说道“我玻璃烧制的方子和玻璃其他的用途,你负责烧制和后续的售卖等事宜,利润我们五五分账。”

    饶是沈铭贺再喜欢苏尘,在利益面前沈铭贺也是不会轻易让步的,听了苏尘这近似狮子大开口的条件,倒是换了沈铭贺苦笑道“苏姑娘凭什么认为你只凭着一个方子就能跟沈家五五分账”

    要是按照苏尘的说法,苏尘只需要拿出个方子,剩下的事情都要他来做,最后却要五五分账,这样的买卖对于沈家来说可是有些亏了。

    而沈铭贺这话也早在苏尘的意料之中,商人之间的谈判苏尘也是见过的,所以听了这话苏尘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又从身上背着的皮囊里拿出来一个玻璃茶杯放到了石桌上笑着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沈公子手中的玻璃杯应该是不能泡茶、不能装热水的,不然就会碎裂炸开,没错吧。”

    “你怎么知道”这会沈铭贺倒是有些怀疑苏尘的方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出自南诏的皇家了,因为苏尘竟是连这杯子的禁忌都知道。

    而他知道这杯子不能耐高温也是听十三哥说的,他还因为这杯子只能装温水或是凉水而觉得这杯子也就只是好看一点,他可是还因此嘲笑过十三哥大老远的将这些不实用的东西当成宝贝带回来。

    看着沈铭贺这一脸怀疑的眼神,苏尘有些好笑的指了指自己放在桌子上的茶杯说道“沈公子可以往这只杯子里倒些滚开的水试试。”

    苏尘之所以和肯定沈铭贺手中的那只杯子肯定不是耐高温,那是因为苏尘一眼就看到了那只玻璃杯里全是气泡,这样品质的杯子绝对不会是烧制工艺复杂的耐高温玻璃,所以才会说得那么肯定。

    事情也果真不出苏尘的意料,沈铭贺的反应就是最好的答案,见沈铭贺将信将疑的拿起茶杯仔细查看着,苏尘笑着说道“沈公子你只管倒就是了。”

    “苏姑娘,我十三哥给我杯子的时候曾经特意交代过,这杯子是不能装热水的,我这若是倒了热水下去,这杯子若是坏了你可是不能怪我。”

    “沈公子你只管倒好了,这杯子若是坏了我也不会让你赔的。”

    看着一脸自信的苏尘,沈铭贺便不再犹豫,直接端起茶壶倒进了苏尘拿出来的玻璃杯里,这茶壶里的水是店里的小伙计刚刚给他泡的热茶,这泡茶用的自然是开水,可就是这样热的水倒进玻璃杯里竟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苏尘指了指依旧安然无恙的杯子笑道“就凭这个,就凭我能烧制出来比南诏皇家窑厂更好的玻璃,就凭我知道这玻璃除了做杯子之外还有更好的用途,沈公子觉得我要五成的红利多吗当然,如果公子觉得我要的多那也是可以选择不跟我合作的,毕竟这选择权还是在你的手里不是吗不过我相信就凭这个方子,我想要找个合作伙伴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说着苏尘便拿出手帕垫着将杯子里的茶水倒掉,然后将杯子又重新装回皮囊里,起身冲着沈铭贺福身一礼道“我想秦婶子大概是把我忘了,看来也只能麻烦沈公子跟秦婶子说一声,衣服我三天后过来取,告辞了。”

    说着苏尘意味深长的朝着厅堂的方向瞟了一眼,因为她一早就在那里发现了小秦氏的身影。

    苏尘说完这话也不给沈铭贺考虑的时间,竟是真的一副要另寻他人合作的架势,直接起身就朝着布庄的前堂走去。

    第一百零八章 沈家十三

    沈铭贺是个商人,他是可以预见这玻璃能够为他带来何等巨大的利益,虽然觉得这五五分账确实是有些多了,不过这生意若是真的落到别家手里,特别是跟沈家敌对家族的话,那就连这五成的利益都没有了不说,还有可能影响沈家在这临安城的商业霸主地位,这是沈铭贺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也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沈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能成就如今这临安城商业霸主的地位,绝对不会单单凭着光明正大的手段,一些见不得光的下作手段也是必不可少的,就是沈铭贺这两年经手的也不在少数。

    不过在面对苏尘的时候,沈铭贺的直觉却是告诉他,那样见不得光的事情最好是不要做,否则后果绝对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这几年在商场上顺风顺水的也不光是凭借着努力和手段,直接和运气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不知道为什么,跟苏尘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相处的时候,竟是让沈铭贺有着几分跟十三哥在一起的感觉,那是一种明明知道很危险却让人有着想奋不顾身想要靠近的感觉。

    想到这里的沈铭贺赶忙起身疾步追了出去“苏姑娘请留步。”

    好似知道沈铭贺会追出来一般,苏尘回身一脸淡笑的看着沈铭贺问道“沈公子还有事吗”

    “苏姑娘你也太心急了,这生意不都是谈出来的吗,苏姑娘若是没什么急事要办的话能否再给个机会,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好好谈谈”

    看出了沈铭贺的急迫,苏尘却是一点都不着急,不急不缓的笑着说道“我的条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沈公子,我不是商人,说话不喜欢绕弯子,我给出的条件就是我的底线,不会改变,我也知道沈公子担心什么,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这三天里我不会再找其他人谈这玻璃的事,沈公子也可以利用这三天的时间来查查我的底细,或是做些别的什么事,当然若是沈公子提前想好了也可以来云雾村找我,我随时恭候。”

    说完这话苏尘又拿出刚刚收进皮囊里的玻璃杯,转身放到了石桌上说道“既然沈公子有意考虑这玻璃的生意,那这个我就留给沈公子了,沈公子可以将杯子拿去给能主事的人看看,也好尽快决定这生意能不能做。”

    将杯子放回在石桌后苏尘也再理会沈铭贺的反应,直接转身离开了陈记布庄。

    据苏尘打听到的消息来判断,这沈铭贺目前虽然掌握着沈家三方的经济命脉,可在沈家却仍旧是个排不上号的庶子而已,不过他刚刚提起的沈家十三爷沈铭修倒是个能做主的,这沈铭贺若是聪明的话,想来会先去找他那个十三哥商量一下吧。

    苏尘走得干脆,可这边的沈铭贺却是有些呆了,直到苏尘的背影再也看不到了,沈铭贺这才拿起了苏尘放在桌子上的玻璃杯饶有兴致的把玩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完全没有气泡,可做工较为粗糙的杯子,沈铭贺是真的有些糊涂了,说实话苏尘拿出来的这只杯子就做工来说还真的是不如锦盒里的那只,绝非是大师的手艺,可却是比他那个杯子材质更好,这让沈铭贺有些疑惑了。

    “看来我倒是有些小瞧这苏姑娘了,这姑娘可不是一般人,铭贺啊,这生意若是可行的话你还是回家跟沈族长好好商量一下,至于能不能做就看他们的意思了,铭贺,你如今在沈家的地位得来不易,若是因为这事栽了跟头可是不值当,别忘了你还有一群整天挖空心思想找你错处的兄弟呢。”

    小秦氏其实早就回来了,见两人谈的正好便没有现身,而是一直站在厅堂里听着两人的对话,观察着苏尘的一举一动,经商多年的小秦氏自信在看人方面还是有些眼力的,可饶是这样今天的她也是走了眼。

    这哪里是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姑娘,这跟沈铭贺谈判时候的经验和气势明显比她这个经商多年的商人还要老道几分,所以小秦氏这才出言提点了沈铭贺这么两句。

    “的确不是个简单的主,不知姨母可知道这苏姑娘的来历”

    这会的沈铭贺是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位苏姑娘会是个普通村姑,若真的是村姑那也应该是受过高人指点或是有过什么奇遇的村姑。

    小秦氏对于苏尘的来历知道的也不比沈铭贺多,她也只是在苏尘第一次来店里时跟祖家那姑娘吵架的时候,听说了一些关于苏尘的来历。

    只见小秦氏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我也只是在上回苏姑娘和云雾村的那位祖姑娘吵架的时候听到了一些,这苏姑娘好像是清和郡那边的难民,如今在云雾村落户,其他的我还真不知道,要不回头我让你姨丈找人打听一下”

    小秦氏说的这些沈铭贺上回也都听到了,所以听到小秦氏这话,沈铭贺的心中不禁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在听到小秦氏说让姨丈去打听的时候急忙开口拒绝道“不用了,这事还是我自己处理好了,这事我还是先去找十三哥商量一下,若是直接去找家里那些老头子说的话,就苏姑娘提的那个条件,那几个老头子能同意才是怪事,到时候说不得就得起什么歪心思了。”

    “也是,你们沈家的那些个老头子表面上都是满口仁义道德的,可背地里干的那些个勾当、、、、、、算了,不说了,这事你先跟十三爷商量一下也好,也省的你家里那些老东西做出什么事伤害苏姑娘。”

    听了这话的沈铭贺却是微微的叹了口气,摇头苦笑“我哪里是怕家里的那些老头子伤害到苏姑娘,我是怕他们把事情搞砸了,不瞒姨母,从我第一眼看到苏姑娘的那一眼起,我的直觉就告诉我她绝对不是一般的姑娘,刚刚跟她谈话的时候,竟是让我有一种在跟十三哥说话的错觉,姨母,若是家里的那些老头子真的动手的话,我怕吃亏的反倒会是我们沈家。”

    说着沈铭贺便将桌上那只他拿来的玻璃杯从锦盒中拿了出来,又把苏尘的那个杯子放进锦盒里,小心的包好这才转身冲着小秦氏道“姨母,今个我就先回去了,麻烦你跟姨丈说一声,我改天再去看他,请他别见怪,这事我还得尽快的去找十三哥商量一下的好。”

    “都是一家人说这见外的话干什么,办正事要紧,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点,见了十三爷带我和你姨丈给他问声好,当年若不是十三爷,你姨丈他们那船货说不得都得便宜那些个该死的水匪了。”

    “好,我会跟十三哥说的,不过姨母你也别老是记挂这事,那事都好几年了,再说十三哥也没把这事当回事。”

    “那怎么行,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当初的那一船货若是没了,你姨母我一家子说不得就得沿街讨饭了,当年若不是十三爷走得急,我和你姨丈本该是亲自上门道谢的,谁成想这十三爷一走就是这么多年,铭贺啊,你回去问问十三爷什么时候方便,我也好准备些礼物跟你姨丈亲自上门谢谢他当年的援手之恩。”

    “好,我回去问问,不过我十三哥如今刚刚领了永宁郡五军大都督的职位,近期恐怕是没空,他回来后在家也只呆了半天便去了城外的军营,就是我也只跟十三哥吃过一顿饭而已。”

    沈铭贺是知道自己这姨母的脾气,虽然当初十三哥帮助姨丈真的只是随手而为,可姨母和姨丈却是一直惦记这这事,每次见到他都会念叨几声,这要是不当面给十三哥说声谢谢的话,这两口子的心里说不得要一直惦记着这事,于是便痛快的应了。

    “那你赶快回去吧,贪黑赶路不安全。”

    小秦氏听沈铭贺答应,心中高兴,忙亲自将沈铭贺送出了陈记布庄。

    心事重重的沈铭贺即便是快马加鞭的赶路,还是已近亥时才赶到位于临安城外的军营,由于是军营重地,所以即便是大都督的弟弟也是不能随便出入的,说不得沈铭贺也只能留在了军营外等着守门的兵丁去里面通传。

    还好功夫不大,沈铭修的贴身侍卫便跟着那名兵丁跑了出来,将沈铭贺带进了大都督的营帐。

    沈铭修比沈铭贺大三岁,两人长得虽有些相像,可气质却是截然不同,沈铭贺身材高挑,一身上好的月白色丝绸长衫,绣着雅致的翠竹花纹,和头上的翠绿欲滴的翡翠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公子的非凡身影。

    而沈铭修虽同样是一身月白色衣裳,不过却是里衣,想来沈铭贺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下了,可就算只是普通的里衣,却硬是让沈铭修穿出了几分英气来,方正的下颌,清朗的目光,剑眉斜飞,整张脸看上起十分硬朗,整个人给人的是一种宝剑出鞘的凌厉气质,满身的杀伐之气看起来颇有大将风范。

    坐在案几后的沈铭修看到满头大汗,略显狼狈的沈铭贺,眉头便是微微一蹙,摆手示意侍卫出去后才沉声道“坐吧,到底是什么急事值得你大晚上的跑到军营来找我”

    沈铭贺见侍卫出门,并没有听沈铭修的话落座,而是上前将背在背后的锦盒拿出来,放在沈铭修面前的案几上,卖了个关子道“十三哥,你先看看里面的东西再说。”

    沈铭修一向对这个族弟不错,也知道这个弟弟行事一向沉稳,如今见他这一脸藏也藏不住的兴奋劲,倒是真的对这锦盒中的东西有了几分好奇,挑眉看了沈铭贺一眼,然后才伸手打开了锦盒,见里面放着一只做工略显粗糙的玻璃杯,沈铭修心中也是有些犯疑。

    虽然一眼就认出了这杯子的材质,可沈铭修却是可以肯定,这个杯子绝对不是他从南诏国带回来,拿起杯子把玩了一会,沈铭修这才看向了沈铭贺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一个姑娘给我的,十三哥,你看看这个跟你带回来的那些个杯子是不是一样的”

    虽然沈铭贺重点说的是这杯子,可沈铭修明显是忽略了他后面的话,只注意到了沈铭贺说的是这杯子是一个姑娘给他的,于是便似笑非笑的斜睨着沈铭贺调侃道“哦,姑娘是哪家的姑娘,你小子总算是开窍了,知道找姑娘了,跟我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十三哥便帮你做主将人抬回来如何”

    沈铭修还以为这个族弟看上了哪家姑娘,却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无法上门提亲,可话刚出口却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不对,这玻璃在大乾除了宫里的几位娘娘公主手里有,也就我带回来的这几套,难道说给你杯子的姑娘是哪位公主不成”

    南诏进贡给大乾皇室的杯子他是没有看过的,所以这会的沈铭修才会怀疑这个杯子是出自大乾的皇室,进而误会了沈铭贺口中的姑娘是大乾皇室的公主。

    虽然在沈铭修的眼中,这个族弟除了出身差了些,可其他方面都是很出色的,不过如果是让公主下嫁的话,这还是有些难度的,不知道自己去找陛下求情的话,陛下会不会卖自己这个面子。

    想到这里的沈铭修迅速的回忆着宫里那几位适婚的公主,虽然在他的眼中适婚的几位公主都不怎么样,可这个人的喜好各有不同,若是沈铭贺喜欢的话他自然也是不会阻拦。

    这也是沈铭贺实在是已经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却是死活不肯成亲,非说是没有遇到喜欢的姑娘,家里的长辈也不是没有用过强硬的手段逼过他,可这小子愣是下得了那个狠心差点就剃度出了家,吓得三叔打那以后再也不敢逼他,如今这小子的婚事可是成了沈家长辈的心病了,这也是一向谨慎的他会漏听了沈铭贺后面的话的原因。

    第一百零九章 误会大了

    而沈铭修这话却是让原本还一脸得意的沈铭贺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于是忙摆手解释道“我说十三哥,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你还是别乱猜了,这东西既不是宫里出来的,更不是南诏那边出产的,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姑娘给我的,不止这样,这个姑娘手中还有烧制玻璃的方子,十三哥,这个杯子可是比你给我的那个实用多了,这个可是能够盛放滚烫的开水也不会炸裂的,怎么样十三哥,你看这个生意能不能做”

    沈铭贺这也是怕了沈铭修了,本想卖个关子的,可谁想到这哥哥居然能把自己和皇家的那几个公主扯到一起去了,这要是自己在不说明白,说不定这哥哥真的能跑去皇上那里去替自己求亲了。

    “你个臭小子也别在这卖关子了,痛快说吧,这大晚上的巴巴跑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难不成是看上了这位送你杯子的姑娘”

    “哎我说十三哥,你能不能别开口闭口的都是姑娘好不好,我说的重点是在这杯子上好不好,行了,我就跟你直说好了,苏姑娘想用这玻璃的烧制方子入股跟我合作做这玻璃生意,你也知道家里的那几个老头子做生意不是那么规矩,这玻璃生意能带来多大的利益想来十三个你也能想到,十三哥,我是想你的话家里的老头子还是会听上几句的,所以能不能请你回去说说,让家里的老头子别插手这个生意。”

    听了这话沈铭修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了,斜睨着沈铭贺笑道“还说对人家姑娘没想法,你小子做生意的手段可是要比家里那些个老头子还要狠辣上几分,什么时候也讲起规矩来了”

    被戳穿了心思的沈铭贺有些尴尬,一脸无奈的苦笑道“什么事都瞒不住十三哥,不过就算是喜欢又能怎么样,十三哥你也知道,这沈家的子弟虽然在外人看起来是风光无限,可却也是有着很多无奈,特别是这亲事方面,又哪里是能由着我们自己做主的,即便是十三哥你,不也是听从家族的安排,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回家,当年我若不是下了狠心闹了那一出,这会那肖家的疯婆子可就要在我的后院作威作福了。”

    看着一脸落寞的沈铭贺,沈铭修也只能安慰道“行了,这可不像你,虽然这嫡妻不能由着你自己做主,可你若是真的喜欢那个姑娘,娶回来当侧室便是了,回头这事我替你去跟老头子说,你小子做事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起来了,这人都娶回来了还什么合作不合作的,不都是你小子的了,到时候这生意家里的老头子自然是插不上手的。”

    沈铭修的话让沈铭贺脸上的苦涩又加深的几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也好看不到拿去的笑容说道“侧室,即便是我想娶她当嫡妻苏姑娘都未必会答应,更何况是侧室,好了十三哥,苏姑娘只给了我三天的考虑时间,三天后她便要另寻他人做这生意了,所以还请十三哥尽快回家一趟。”

    “苏姑娘,是上京苏家还是东陵的苏家”

    这大乾有名的苏姓人家并不多,而沈铭修说的这两家则是最有名的,上京的苏家自然不用说,当今右相和景然公主的驸马都是出自这个家族,家中几代重臣都很得天子看中,在大乾除了皇家,说这苏家是第一大家族也不为过。

    东陵的苏家则是商旅之家,世代经商,产业遍布各地,家资雄厚可见一般。

    而沈铭修之所以会怀疑沈铭贺口中说的这位苏姑娘是出自这两个家族也是因为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是认为这玻璃是南诏皇家窑厂最先烧制出来的,而这两家多多少少的跟南诏都有些关系的,若是这位苏姑娘是这两家的人,那有烧制玻璃的方子也就不奇怪了。

    而之所以由姑娘出面来找沈铭贺,那也可能是苏家也有着想要联姻的打算,不得不说这脑子转的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不眼前的这位从小就因为聪明而被家族极为看重的十三少爷,这不就因为脑子转的太快而跑偏了。

    “这也正是我想请十三哥帮的第二个忙,查人老底十三哥你可是最拿手的,所以还请十三哥帮我查查这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沈铭修听了这话眉毛便是一竖,沉着脸骂道“你个臭小子,什么叫查人老底是我最拿手的,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沈铭贺却是不怕这个在大乾国里,冷下脸来就是皇帝也要给几分面子的少年将军,所以在看到沉着脸的沈铭修,沈铭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说道“这苏姑娘应该不是这两家的人,她肯定的说过这方子不是来自于南诏,而且据苏姑娘自己说她是来自清和郡那边的难民,对了十三哥,你查的时候可别让苏姑娘发现了,这苏姑娘的脾气可是不怎么好,可别到时候人家的老底没查到,反倒是得罪了苏姑娘。”

    “我做事还用得着你来教,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么啰嗦了,行了,今个晚了,你就在我这对付一晚上,明天一早我跟你一起回家去找爷爷,他老人家若是发话,想来家里其他人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虽然心中奇怪一个清和来的难民手中如何会有这十分珍贵的方子,可沈铭修却也知道自己在这里想也是想不出个结果的,倒不如尽快派人去查一下。

    想到这里的沈铭修便扬声招呼外面守着的侍卫拿一套被褥过来,又低声的吩咐了两句便挥手打发了来人。

    沈铭修这边将事情吩咐下去,自然是不会想到因为自己大意差点坏了这桩生意。

    沈铭修吩咐的是从小便伺候自己的贴身侍卫徐令杨,也正是因为这样,从小在沈家长大的徐令杨只以为主子要查的这位姑娘只是十五爷看上的一个姑娘而已。

    毕竟那位十五爷的风流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虽然表面上一直没有成亲,可他们的这位十五爷在外面养的红颜知己可是不少的。

    这些年他虽然一直跟主子在南诏那边,可关于沈家的情报却是一直都有专人像主子汇报的,而他恰巧就是替主子负责整理这些情报的。

    随意走向了一个地处隐蔽的帐房,帐房里没有光亮,显然里面的人已经睡下了。

    徐令杨站在了帐房的门口喊道“雷虎。”

    随着徐令杨的话音一落,里面很快便有了响动,时间不大便有一个黑壮的汉子匆忙的走了出来,声音低沉的问道“徐统领,可是将军主子有什么吩咐”

    “你带几个人马上动身去望山镇的云雾村查一个叫苏尘的姑娘底细,是十五爷看上的姑娘,查的时候小心点,尽量不要打扰到人家姑娘,免得以后见了十五爷不好交代。”

    沈铭贺是徐令杨亲自接进军营的,而他也没有听到沈铭修两兄弟的谈话,沈铭修又只是让他找人查一下苏尘的底细,所以这会自然是以为沈铭贺来就是为了让自家主子帮忙查中意姑娘的底细。

    雷虎并不是沈铭修手下精锐的斥候,顶多能算得上是个亲信而已,这也是徐令杨并没有拿一个村里的姑娘当回事,所以才会将任务派给了雷虎。

    雷虎听了徐令杨的吩咐,忙点头应了,转身便回到营帐里简单的准备了一下便朝着几个手下住的营帐走去。

    雷虎等人连夜赶路,第二天清晨便到了望山镇,几人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在望山镇找了件客栈休息了一下,这白天自然是不好行动。

    几人在客栈休息了半天,下午的时候便动身往云雾村的方向走去,由几人中唯一的女人灵狐装扮成了逃难的难民,先行进村打探消息。

    可让几人失望的是村里人对于苏尘的了解并不多,所以打听了一下午的灵狐除了打听到了苏尘住在山上之外,竟是连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到,无奈几人也只好偷偷的进了山,躲在苏尘家的附近隐藏好,只等晚上找机会去苏尘的家里查探一番。

    沈铭贺那边如何行事苏尘自然是不用理会,因为她还要尽快回家准备一些事情。

    从陈记布庄出来的苏尘快马加鞭回到村里,刚刚进村便见到郭二宝的娘何氏拿着门栓追着一个瘦弱的男人打着,而郭二宝则是拍着手站在一旁又笑又跳,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周围还有不少围观的村民,苏尘本是不想理会的,可无奈去路被人堵死了,苏尘也就不得停了下来,坐在马上看着人群里的闹剧。

    从周围人群的议论中,苏尘大概知道了这场闹剧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徐仁义在听说了郭玉双竟是在这云雾村落了户,还买了房子,便摆脱了打算抢劫展离等人而没有成功的那伙贼人,自己偷偷的跑到这里,想借着那晚的事情来要挟郭玉双收留自己。

    却是没有想到一进村子就正好看到了郭二宝捂着眼睛傻傻的站在村口的路中间,便想着上前问问郭玉双住在哪里,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衣着光鲜的郭二宝其实就是个傻子,不仅没有告诉他郭玉双的住处,反而是好似家里死了人般的抬脚就要跑。

    徐仁义一路赶过来,这会是又累又饿,急着知道郭玉双住处的他哪里会就这么放郭二宝离开,这会路上可是就只有郭二宝这么一个人,于是徐仁义便抓住郭二宝的衣服不放,非让郭二宝说出郭玉双的住处才肯放人,于是两人便在路上拉扯了起来。

    而郭二宝这会也是满心的委屈,这村子里的孩子难得答应带着他一起玩捉迷藏,猜拳猜输了的他好不容易数完了数,刚想去找藏起来的那几个孩子,就被这个奇怪的人给抓住了,问什么郭玉双的住处,他虽然觉得郭玉双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可哪里知道她住在哪里啊。

    再说他数数本来就慢,这会其他人早就都跑得老远了,他又哪里有空搭理这人,便想挣脱这人离开,于是两人就这么在村口拉扯了起来。

    郭二宝家就住在村口,因为家里开着杂货铺,郭二宝的娘何氏并没有像村里其他妇人那般下地干活,所以在听到郭二宝叫喊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又被村里那些孩子给欺负了的何氏忙放下手边的活,拎着门栓就冲了出来。

    要说这何氏也是个厉害的妇人,这会见到一个衣衫破烂的男人拉扯自己的儿子,一看就是难民的样子,再一看郭二宝此时已经是急的满脸通红,还以为是村里来的难民要抢儿子身上的东西,看着儿子一副要哭的样子何氏哪里肯干,嗷一声的就冲了上来,不由分说抄起门栓就朝着徐仁义的身上打去。

    “你个臭要饭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在老娘的家门口欺负我儿子,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什么人,真是给你脸了,竟然欺负到老娘的头上来了,看我不打死你。”

    徐仁义被何氏的这顿乱棒打的有些懵,还好他以往就经常挨打,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护住了头脸叫道“误会,误会,啊呀这位婶子你误会了,我没、没欺负你儿子,我只是想问问、问问路而已,妈呀别打了,真的误会了。”

    这会的徐仁义心中也是郁闷到了极点,他好不容易摆脱了同伙,又走了整整一天才来到这个位于云雾山脚下的小村子,谁能想到这一进村子就遇上了这样的事,真是晦气。

    不过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只是问个路而已,也就两句话的事,可这人却像是家里死人了似得急着要离开,他也只是本能的抓了一把这个进村唯一遇到的人,却是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就这么像个孩子似的哭闹了起来,最可气的是眼前这个疯婆子,竟然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就打人,他这可真真是他娘的遭了无妄之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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