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罢我俩都愣住了。我从脑海中把阿兰桑的面容跟母后年轻时的样子叠在一起,虚虚实实,大差不离,竟有六七分相似。
我跳了起来,顺着城楼疯了似的跑来跑去,吓得陆久安在我背后追着。我跑得大汗淋漓,最后仰天吼了一声。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吗从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阿兰桑面熟,跟她自然地亲近。我本以为我是被她这般勇敢又美丽的人儿给吸引了,结果是我骨子里的血脉在作怪。
母后那“夭折”的女儿,极可能没有死,而且就是阿兰桑。这对儿一看就是定情信物的玉佩,不可能被随手给丢了,更不可能被阿兰桑的父母捡走。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玉佩是父皇给阿兰桑的。
陆久安终于追上了我,气喘吁吁地刚要说话,我抱住他的肩膀兴奋地嘶吼着“我有姐姐了本王的皇姐还活着”
陆久安吓坏了,叽里咕噜地跑去叫徐长治。徐长治又跑过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旧疾复发”,脑子又不清醒了。徐长治是知道母后曾诞有一女的,我便把这两个玉佩给他看,最后扑在他身上打提溜“长治父皇他没有抛弃我跟皇姐,你看,他指引我见到了阿兰桑”
徐长治便跟着我一起傻乐,跟哄小孩似的把我背下城楼休息。我嚷嚷了一路,惹得不明真相的守城军们也陪着我傻笑,还以为是收到什么捷报了,一时间有了些许的春暖花开的感觉。
我果然不能输,我得活着回去告诉母后,你心爱的女儿如今是一只美丽的猎鹰,在广阔的草原上展翅高飞。她还有了心爱的郎君,她的郎君很疼爱她。她有你的容貌,父皇的英勇。
她是我们家的孩子,被先祖所祝福的人。所以她流落到了异族,依旧是骄傲的公主。
我扑在魏叔的棺木上,喊着把这个喜讯告诉了他。魏叔在里头无声地回应着,在我心里爽朗地大笑。我又哭了一场,不过是喜极而泣。魏叔的头颅我会抢回来的,城池我也要守住。我这辈子贪得不多,唯独今日我不能退步。
我抱着魏叔的大刀继续蹲城楼。夜里打盹时梦见六弟的孩子出生了,又见风就长似的,很快便会走路会说话了,白嫩嫩,软糯糯地喊我“皇叔”。我刚把这小棉花团抱起来,一转身看见岑蛮走了过来,他已经长大成人,跟大哥一样英姿飒爽。岑蛮带着自己的娇妻,指着她圆滚滚的肚子说道“五叔,你要当皇爷爷啦”我乐得手舞足蹈,跑去找母后报喜。母后正在给未出世的曾孙做小衣服,见我乐出了鼻涕泡,懒洋洋地说道“你皇姐也快有娃娃了,到时候别忘了给他取个好名字要中原的名字”
我在梦里笑出了声,差点就地打个滚。醒来后发觉自己还坐在冰冷冷的城楼上,耳边是战旗呼啦啦的飘动声。萧萧马鸣,悠悠旆旌,我帐然若失,却更加坚定。我要守住这里,才能守住我的美梦。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粮饷吃光了,我们便跟城内的老百姓借粮。借不来,就去山沟里刨点野菜充饥。我已经连续两天没吃饭了,陆久安拿来了半个巴掌大小的饼子塞给我,让我充充饥。我却让他拿给徐长治吃,毕竟他这个“将”不能倒下。
陆久安原本肥硕的身材已经瘦了四五圈,面带菜色地说徐长治派了一小队人马去打听消息。阿史那的军队也断了炊,比我们稍微强点的是,他还能去抢附近百姓的。不过突厥人吃惯了肉,冷不丁一吃糠咽菜,竟闹出了病。他们快不行了。咱胜利在望。
我虚弱地点点头。饥饿的滋味不好受,肚子里实在没东西时,胃便开始消化自己的肉。我的前 xiong 似乎已与脊背碰到一处,身子骨仿佛要变成透明的了。士兵们的状况也很差,然而尽管如此,依旧有小兵悄悄往我手里塞野果子。我见他们年岁都不大,摇头拒绝了。有个看上去尚未成年的士兵问我,为什么朝廷不管我这摄政王了,怎么没人来支援。我便回,快来人了,我人缘好着呢,他们不会不来找我的。
结果朝中真的来人了,不仅如此,来得还是那个让我朝思暮想的人。
翌日,徐长治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马回来了,带来了钟伯琛和一些粮食。我终于喝上了一口热粥,瘫在钟伯琛怀里,任他一勺一勺喂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嘀咕道“分开这么久,终于重逢了,结果竟是这么个稀松平常的场景。按理说,不应当是你踩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地来找我吗”
钟伯琛笑了,却笑得几分勉强,眼里有了一丝凄惶。我看着他眼尾处一抹淡淡的皱纹,半坐起身搂住了他的脖子,小声道“是不是出事了”
钟伯琛伸出手指,顺着我骨瘦嶙峋的面颊一遍遍 o 着,亲吻着,最后终于说道
“庆王叛国,投靠晟宣国,伙同征安将军,断了西北军的路。朝中半数重臣殉国,崇王军被围困小五,我们没有支援了。”
作者有话要说
:3不。不要给我邮寄刀片
过不了海关的而且运费很贵的
你们要相信,这时有多虐,后头有多甜
第66章 成婚
三哥反了,占了鸿濛城自立为帝。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这么一反,我终于知道了到底是谁蛊惑培国公和滇亲王叛国。是我大意了,三哥跟培国公这群贪官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私下里来往甚密。
钟伯琛证实了我的想法。不仅如此,他还得知,之前三哥与晟宣国谈的买卖并没有黄,而是三哥联合八皇子侵吞了钱粮,谎称李擎没给粮食,骗过了户部的人。如今三哥用来当军饷的那批粮食,就是从这里头贪出来的。
我觉得好笑。岑家注定要出一个叛国贼吗三哥这个时候窃国,窃到手的皇位他能坐多久就算我们输了,让阿史那跟晟宣国给打了进来,他们会留三哥这个傀儡皇帝吗
父皇啊父皇,你给我的那个皇位,我嗤之以鼻;却有人为之疯魔。不知是这世事的错还是人心的恶。
我正想着,钟伯琛突然趴在我耳边一遍遍说对不起。我问他为何道歉。钟伯琛搂着我的腰,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语气因不安而微微发着颤“小五。我让东北军去支援崇王了。如果我们还能挺住三个月三个月”
我沉默了一瞬,旋即咧嘴笑了起来,亲了亲他的脸蛋“干得好,不愧是我的大宝贝。”
我懂,他放弃了这个战场去保后方,是对的。若东北军不去支援,西北军又被截断,大哥将必死无疑。届时东部战场一垮,国家就彻底没了,那么我们现在打得再好也了无意义。只是三个月的光 yin ,我们真的还能挺住吗
钟伯琛带来的粮食少得可怜,而且是单枪匹马地跑来找我。我估计这小伙子压根就是打算跟我一起殉国。虽然我对他愿意与我同生共死甚是感动,但我觉得,就算要凉了,我们也得凉得有意义点。
“所以说,再等三个月,大哥那边就能赢了吗”我问道。
钟伯琛见我淡定自若,似是有些惊讶,忐忑地看了我一会儿后才回答道“阿兰桑的部落趁阿史那不在草原,占领了他的地盘,部落扩建迅速。祁国大皇子跟晟宣国新帝因分割领土上产生了分歧,又见阿史那被困在了此地,隐约都有了些想要“坐山观虎斗”,好坐收渔翁之利的意味。两国联军跟崇王在东部打打退退,全然没了一开始的气势。然而我们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