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挤入人群之后就不动声色的朝那巷口过去, 一个闪身就走了进去。
不过容和安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在原地等他们,而是继续向着下一个分岔口去了,双方之间就保持着不会被人发觉到的距离, 约莫走了好一会儿才算是从那隐蔽的巷子里走出去。
稍微敞亮了一点之后也没有掉以轻心,三人一直走到一处僻静的院子才有了交流。
容和安低声说“快,进去”
对方并没有和他们有眼神交流,装作只是个路人,突然掉了东西蹲下身捡了一下,然后刚好后面的人到了跟前,没有再多的交集就站起身直接走了。
容隐虽然有些担心,但是还是按照他说的闪身进了那院子。
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这被设了结界,因为紧随而来的人在路过这里的时候到处看了看,却好似什么都没看见一般。
发现自己把人给跟丢了,那人很是气恼,恰好又看到前方有个埋头走路的身影,便追着那个身影去了。
陈子清有些担忧“他可以吗”
傅疏玄那个丧心病狂的魔头,真的不敢保证他的手下能遵守修真界与凡界的规定。
不等容隐开口,后方有人言语了。
“不用担心,有人接应。”
两人猛然回首,见来者是许雪兰,登时便松了口气。
容隐问“二婶,你们怎么会来这京城”
难道这结界是她二婶布的可是想要布下这么一个结界,所耗费的精力可不少。
许雪兰看到容隐一切都好,也同样松了口气“说来话长,进去说罢。”
容隐看了眼外面“可和安他”
“放心吧,他能应付,有人在暗中护着他。”
“如此便好。”
两人随着许雪兰的带领进了那院子的大堂,里面的人似乎都在等他们的到来,不单单是容家人,向星彤竟然也在,还有几位面生的人。
“二叔,芷儿。”
容柏成应了一声关切了一番,容隐见容家的人都没事,此时也算是彻底将心放下来了。
容芷见到他们过来很是激动,蹦跳着就凑了上来,只是那方向却是明晃晃的朝着陈子清而去“道长哥哥,终于又见面啦”
“是。”
见对方竟然同意了她的说法,容芷更是开心了,伸出手想要抱住陈子清的手臂,只是伸到一半的时候却被一旁的容隐给拦了下来。
容芷瞪着眼睛“淮宁哥,你这么久不见还是那么讨厌”
“我可记得以前你不是这么说的”容隐一边揽着陈子清远离她,一边笑眯眯的回答。
本来容芷还想要回嘴的,却刚巧去将人引开的容和安此时回来了,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男子。
容隐在与对方视线交汇片刻之后,瞬间想起了之前在江陵城东的湖心亭里的人。
“容公子。”马安义朝他点了点头,如此倒有些像是默认了自己就是先前那个戴着面具,拿着画像的人。
只是他们与容家的人又是怎么会在一起,还有向星彤
这事儿要说就得从他们离开江陵说起,许雪兰与容柏成临时决定还是搬离江陵一阵子的好,于是便在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可没等他们离开江陵多远之后就遇到了一批人的袭击。
当时好在向星彤与马安义等人出现,才算是有惊无险。
可一开始许雪兰就已经先入为主,将归一门认作是处处找他们麻烦的人,自然在马安义自报家门之后敌对相向,直到后来发现袭击他们的人确实不像是归一门,最终才不得不接受马安义的援手。
许雪兰叹了口气“后来我们被傅疏玄派的人追得太紧,不得不逃到这京城来避难,在这里他们就算是发现了我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
容隐道“那二婶为什么没有留下些信息给我,前阵子回去江陵,我差点儿以为你们被傅疏玄那个畜生给抓走了。”
许雪兰说道“若是留了就会被傅疏玄的人顺藤摸瓜了。”
“这倒是我欠考虑了。”容隐叹了口气,道“那二婶可知近来修真界发生的事”
知是知道,可是他们寸步难行,根本没有办法去帮他。
“都是二婶害了你,好在你没事,不然二婶就成了那畜生的帮凶了”许雪兰得知自己多年以为是真相的事情全是假的之后,不是没有不顾一切想要把容隐找回来。
可是自顾不暇,加上丈夫、子女根本不能在修真者的手中自保,她实在是分身乏术,想到对方身边还有陈子清,便也就只能暗暗让自己安心一些。
容隐倒是没有要怪她的意思,直接道出此行的目的“我回江陵是想要请二婶帮我进入天罡道,找到御阳道君。”
“师父”许雪兰微微惊讶,随后收敛了一些,“你要找御阳道君做什么你不能再回去了,现在修真界到处都在找你,你只有留在凡界才最安全”
话虽如此,可是容隐没有一丝理由能够心安理得的躲下去。
他们一日不将傅疏玄的丑恶嘴脸揭穿,陈子清便一日无法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修真界,没有清风剑在手,谁都不会承认他是正主。
容隐不能让自己这么躲着“我必须要回去我爹娘的遗体还在傅疏玄的手里,师父的仇也未报,不能就这么结束”
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躲藏在京城,苟且一辈子。
许雪兰闻言大惊“是谁告诉你大哥大嫂遗体在天罡道的”
容隐一愣,随即想到那傅疏玄定是骗了自己,情绪瞬间激动“那是在哪”
此时的马安义站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一封看起来已经年代很久远的信封,递给了容隐“这是门主与夫人留下来的,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
“那当初在城东的时候,为何阁下却不直接告知于我”不然便不会兜转了那么大个圈子,白走了诸多的冤枉路。
对方听出他语气有些不善,无奈一笑“多年前门主与夫人设计诈死,之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就一直没有再联络了,这封信还是十二年前他们二人命人转交的,待我们一众赶去的时候”
说到这对方有点悲伤,微微收了收情绪才继续。
“信中他们二人并未提到你的详细信息,可能也是担心会出什么意外,直到前段时间我们的人发现天罡道有了异动,这才开始追查你的下落。”
也就有了他们故意安排的江陵园第一仙子的比试,那头筹的玉簪也是公布得不少人都知道,为的就是让认识这玉簪的人主动出现。
只是容隐因为在那段时间一心都在追查父母下落而错过了而已。
城东那一次,马安义身为归一门现任门主,当然要顾虑周全,为了保险起见才会想要先确认身份,可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却被人打断。
左右思量都不是好时机,便打算另择日子,却不料之后遇到了诸多的麻烦,等到好不容易抽出身时,容隐却已经离开了江陵。
归一门的身份比较敏感,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寻找,更何况还被傅疏玄纠缠不休,更是不敢轻易暴露身份。
容隐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解释,死死的盯着那封书信,众人见他此时也是没了心思再说别的,故就都把空间给让了出来。
容家人出门前拍了拍他,就连容芷也不与他闹脾气了。
“淮宁哥,不要太难过了,都过去了。”
“淮宁哥还有我们”容和安有很多的话想同对方说,那些在江陵还来不及开口,他们就走远了的话。
容隐强撑了回了一个“我没事”的笑容,等到这大堂里只剩下他与陈子清的时候,才终于装不下去。
伪装了这儿么多年的笑,此时再也撑不住了。
“师兄”话一出口,仅仅是两个字都颤抖的明显,容隐赶忙又收住,缓了缓才接着说“师兄帮我打开吧。”
他怕自己的手太抖,会把这看起来已经十分老旧的信纸给撕破了。
陈子清接了过去,缓缓打开放至容隐的面前。
信上的笔迹很是潇洒,想当年容隐的字便是他爹一手教出来的,此时再见便恍然惊觉。
原来十二年竟是这般久了,恍若隔世。
信中的内容将多年前的事情交代了一遍,并且告诉了他关于体内的金丹之事,末了还有一句是他母亲写的,那口吻是他娘的语气没错。
原来他爹娘的相遇,竟也是由傅疏玄一手促成的。
信上说,当初他母亲拜入天罡道因为天资过人,便被傅疏玄给有意提拔了,后来因为其对自己有养育之恩,教导之德,对方提及让她去接近归一门掌门时便没有多问。
可后来他爹娘两情相悦之后,才知道这傅疏玄有另有图谋,想要通过他母亲来要挟他爹,得到他的金丹。
他母亲那时刚发现有了身孕,得知之后不得已与他爹上演了一出戏,假意让归一门的人以清理门户追杀他们,诈死骗过傅疏玄,逃去了凡界。
容隐本以为过去十二年了,那种撕心裂肺蚀骨之痛应当都减轻许多了,一开始的希望早已在一次次的现实面前被浇灭,这个结果是早已就有了心理准备的。
可等到一封信看完,眼前还是忍不住模糊了一片。
他的过往中,到底有什么事情是傅疏玄没有插手过的
陈子清将信收好,将人搂进怀里轻轻的拍着。
隔了会儿容隐才出声,将脑袋埋在对方的肩头,闷闷地“师兄,我再也见不到我爹娘了”
遗体没有落在傅疏玄的手中,理当是最好不过的,可是这也就代表他连他们的最后一眼也看不到了。
陈子清只能柔声安慰“你爹娘也是怕傅疏玄会利用他们的遗体来要挟你,才会如此的。”
就连骨灰也没有留下,确实不给人留下半点把柄。
容隐心里明白,可是从六岁起就开始伪装自己,装着装着竟是连自己都分不清到底什么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了。
忽而容隐抬起头,目光坚定“明日我们便出发去天罡道罢”
陈子清立马否决“不行,傅疏玄的人已经知道了我们在京城,明日离开只会掉入对方的陷阱。”
跟丢了他们,想必那群人必然会在京城的各个出口埋伏,等他们自投罗网。
从一开始,傅疏玄就没有想要在半途中抓住他们的打算,对方显然是想要他们找到归一门,然后一网打尽。
可容隐再多等一刻都觉得是煎熬,十二年了,他终于再次看到和他爹娘有关的东西了。
当初看到那玉簪的时候,心里震惊不已,甚至曾想过他爹娘二人要回来了。
可希望在后来一次次的破灭,现实一次次的给他当头一棒,直到现在是真的彻底半点转折都没了。
陈子清看着眼前这人眼睛憋得通红,却依然还是想要作出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这一次他抬手真真实实的触碰到了对方的泪水,感觉心里也跟着有点难受。
一想到过去的十年里,此人一直强颜欢笑,却从未被人发现破绽,就控制不住的心疼。
想要为对方做点什么,哪怕只能缓解一点,也想要为他做。
思量了许久,陈子清才下定决心。
他微微仰着脖颈,将自己凑到了对方的跟前,学着以往容隐亲吻自己的样子去安抚他。
唇齿相交,倒是叫情绪低落的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那毫无章法却想要模仿老手的样子,让容隐心底升起一股无奈,心里的伤痛不曾减少,不过却是多了分安慰。
虽然爹娘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可这个人还在,他没有错过这个人。
这么多年来发生的事情,唯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陈子清,容隐甚至觉得他在六年前幸存下来的意义,就是为了遇到陈子清,然后与这个人相携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