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羞愧地低下头。
陛下继续道“他今天说让许霁川以后做事量力而为,不要不考虑后果地蛮干。量力而行就是要避晋王府的锋芒,考虑什么后果,不就是得罪晋王的后果吗这老狐狸,两边都不得罪,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朕看他那个孙儿还好一些,为人直爽,颇有将门风骨。不像许崇峥,浑身都是心眼子。”
李忠笑道“还是陛下厉害,早就将许霁川放在了太子身边,不仅让太子多了个门阀助益,而且绝了许上柱国首鼠两端的念头。”
梁元帝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说“就算没什么助益,许家也是上不了晋王这艘大船了。”要是晋王府和许家联手梁元帝皱了皱眉,心里庆幸自己将许霁川选为了太子伴读。
梁元帝比自己的弟弟晋王大十二岁,晋王刚出生,他们的父亲就仙逝了,他自幼将弟弟当做自己的儿子来看,多加爱护,就是后来对太子也没有那般贴心周到。梁元帝十六岁迫于生计从了军,此后母亲孤独漫长的岁月都是幼弟一直相伴在身边,因此母亲偏爱晋王,梁元帝内心很是理解。
只要晋王没有非分之想,等他百年之后驾崩,自然会为弟弟准备好他应得的一切。
他相信弟弟对皇位没什么想法,但跟在弟弟身边的那些人就不一定了。
梁元帝心念一转,有了主意。
第27章 君臣交心
许霁川说完这番话,许上柱国久久不回话,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老话都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许霁川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分析局势全面透彻,揣摩人心洞若观火,他将陛下和小王爷的心思在瞬间琢磨透了,制定出对策,借力打力。
这样的见地说是天纵奇才也不为过。最起码,许上柱国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就做不到这一点。
由此看来,宗玉先生所说的大梁的变数果然就应在花奴的身上,是大梁社稷之幸,但却是这孩子的不幸。
唉朝堂诡谲,匡扶江山从来就不是一条坦途,不知道以后花奴要遇到多少难以相信的困难啊
许上柱国看着许霁川天真而透彻世事的笑容,心里十分难过,他宁愿这孩子不那么聪慧,只要他能拥有平凡幸福的一声。
以后大梁的江山他注定要扛下来,这是他的宿命。
许上柱国忧伤地看着他,叹了口气。
年幼的许霁川不懂,为什么爷爷明明是赞同他的做法的,为什么却那么不开心。直到后来,他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之后,他才真正懂了爷爷的叹息。
父母之爱子,不求自己的孩儿建立不世功勋,封王拜相,只愿他拥有平淡幸福的一生,足矣
和爷爷一起用过午饭,许霁川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午睡刚起,吴胜就进来说“太子殿下来了,正在正堂同老太爷叙话。”
许霁川道“太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早叫我起来”
吴胜道“本来太子来了之后,老太爷要差人过来叫你,但太子吩咐让你好好休息,午睡起来了再通传。”
许霁川穿戴好衣物,就让吴胜推着他去了前厅。
徐老太爷看到他起来,不满道“少年人哪里那么多瞌睡太子都等你半天了。”
太子殿下道“不忙,霁川他伤了元气,要好好休养。孤下午也没什么要紧事。”
虽然太子殿下这样说了,但许霁川还是要同太子殿下告罪,他急忙在纸上写伤“太子殿下见谅”几个大字举起来给太子看,配上他可怜兮兮的表情,太子殿下有些忍俊不禁,莫名觉得这样的许霁川有一丝丝可爱。
许老爷子知道太子此番上门定是有许多话要同许霁川将,就寻了个去祖奶奶那里请安的由头离开了。
正堂里只剩下太子殿下和许霁川两人,下人们也都默契地出去了。
太子殿下看着他说“有日子没见你了,身体怎么样了。”
太子这闲话家常的节奏许霁川一时间有些不能适应,怔了一下,一板一眼地回答“好多了。”
太子殿下道“今儿孤出门的时候,旻儿知道孤要来看你,让我将他也带上,孤没同意,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哭呢。”
许霁川一贯非常疼爱福王殿下,听到福王殿下哭了,有些心疼道“还请太子殿下回去告诉旻儿,臣没事,再过两天也就回东宫了。一会儿还请太子殿下给福王殿下带一点臣家里的玫瑰酥,福王殿下很喜欢这种点心。”
太子道“有没有孤的份儿”
许霁川笑了,道“这点小吃食,承蒙殿下看得起。”
太子殿下不再开玩笑,正色道“其实孤今天过来是来感谢你的。”
许霁川道“殿下这话从何说起”
太子殿下道“今天早上在钟华宫,谢谢你,若不是你今天诱小王爷露出马脚,可能父皇还不会这么快下手。”
太子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计谋让许霁川有些惊奇,但这比不过太子带来的这个消息让许霁川诧异“陛下要对晋王下手了”不会因为早上那点事就要对晋王下手吧皇上也太儿戏了。
太子看到他说“不要激动,应该只是让他去封地。”
许霁川长长的“哦”了一声,觉得自己的惊异在太子面前很失礼,有些尴尬道“没什么,既然已经认殿下做主,这些都是臣的分内之事,只要殿下不怪臣弄丢殿下的大朝会臣就心满意足了。”
虽说大朝会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他,但事情的起因毕竟是因为他的论文引起的,因此这些日子以来许霁川对太子一直觉得很愧疚,今日终于能当年和太子说清楚,不得不说,他松了一口气。
太子听到许霁川这样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笑道“如果孤告诉你,大朝会的事情是孤一手造成的,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