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是山上人人称颂的大英雄,每天都很忙很忙。娘的身体不好,小流氓找过许多大夫,可总不见好,直到有一天上街抢钱,抢到一个看着就像老好人的男人身上。那个男人说我没有钱,但我会医术。”
“然后那个孩子将男人带回了家”
“对呀小流氓聪明得很,三言两语将大夫骗回家。大夫也没辜负小流氓的期待,治好了娘的病,还会做饭,将他养得白白胖胖的,于是,他又打起了歪主意。”
萧慕白道“他想撮合二人”
“是的”
“可是,那孩子的爹还活着。”
“那又如何”
莫愁不以为然,“哼”声听上去甚至有点儿不屑,说“小流氓只管那大夫叫爹,事实上,大夫也喜欢上了温柔贤惠的娘。那一段日子,是小流氓过得最开心的时候,他想,如果他们三个人能一直这样在一起,就真的太好了。”
“然后呢”
“然后啊”
莫愁笑得眼睛眯起来,说“他们一直在一起,小流氓、娘、大夫他们,再也没有分开过。”
萧慕白心中隐隐作痛,这个故事,或许并没有她讲得这么圆满。
“我又看见那个浮昙了。他已得了自由,站在禁河外看着沉水阁,就那样看了一下午。”
傅谭舟已不再禁锢浮昙的自由,终有一天,他会像莫愁一样跨过那座石桥,走进沉水阁。
傅谭舟问起“今日去了哪里”
浮昙如实回答“禁河外,在想什么时候能进去。”
静室飘着袅袅熏香
浮昙席地而坐,目光落在傅谭舟寂寥落寞的背影上,忽地出声询问“你,觉得我是好人么”
许久之后,他以为傅谭舟不会理睬他时,才听到回答
“你是个好孩子。”
唇边不禁荡漾起满足的微笑
“傅谭舟,我先把话撂这儿。”
他侧躺在地上,手撑着脑袋,狭长的眸子狐狸一般眯了起来,看上去惬意且放松,说
“沉妆,我是必须带走的。”
浮昙一脸狡猾之色,纵然带着笑,但他的笑从来不曾笑到心里,而是算计、迷惑的,任谁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浮昙说得没错,在武林大会前,他带走了沉妆,且悄无声息,不曾惊动任何人。
千府山庄大乱,乱中有序。
夏随锦偷偷扯了虞芳的衣袖,掩唇小小声说
“走,找浮廉。”
他想他知道浮廉在哪儿
与此同时
“我吃过花生,但不晓得是要剥壳的。”
龙泉镇人来人往的集市上,一个面相俏皮的小姑娘站在干果摊儿前流口水。
小姑娘头上系着碎花头巾,脸颊圆润,长得十分讨喜。她身旁跟着一位粗布短衫的俊秀青年,此时正捂着额头似是无奈。
小姑娘问“你能买一点儿么,就一点点,我想知道是不是跟菜里的一个味儿。”
她知道买东西是要付钱的,可她没钱,只能求青年。
二人正是浮廉、沉妆
高大壮实的摊主看不过去,说“你妹子想吃,就几文钱的东西,你当哥的还舍不得来,妹子,叔请你吃”
然后捧了一大捧的花生,沉妆忙用袖子接住了,很开心地道谢。
“我剥一个给你吃。”
浮廉忙摆手“别你是被我掳走的,笑得这么开心不太好吧。”
“可我真的很开心呀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这么多人,还有你看,兔子水里的鱼天上的鸟之前我只在书上见过。”
“不,你这不对”
“怎么不对”
“你该害怕,求饶,又哭又闹地求我放你回去。”
沉妆抱起一只小奶狗,扭头看浮廉,表情很兴奋“我可以养它么”
“不可以”
这时头顶上的鹦鹉嘎嘎学舌“不可以”
“哇哦会说话的鸟儿可以”
她兴奋地跳起来,还没问完,就听浮廉斩钉截铁地说
“不可以”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沉妆一副看上去要嘤嘤哭泣的模样。浮廉露出 yin 恻恻的笑脸,威胁
“你再不听话,我割了你的舌头。”
沉妆捂嘴“呜呜呜。”
我不说
“那好,买了马匹干粮尽快赶路。那群狗真烦人。”
为了躲避千府山庄的追捕,浮廉带着沉妆夜宿山林。沉妆一开始很害怕,但一天相处下来觉得浮廉不会伤害她,于是胆子大起来,摇着他的袖子说
“你会猎山鸡么”
“会,怎么”
“我想吃烤野味。”
她 o 着肚子,一脸向往地说“反正也无事可做,就答应了吧。我保证这一路上会乖乖的。”
“你不怕我了”
“不怕不怕,你还要留着我的命救你娘呢。”
那日家宴上说的她都记得,他是浮昙哥哥,要用她的命将沉姿复活。
浮廉却道“我骗你的。”
“啊”
“我不是浮昙,我是浮廉。我为了活命才冒充浮昙的。”
半个时辰后,二人围着篝火,沉妆鼓着嘴巴,拿树枝戳火上烤得焦酥冒油的山鸡,她不饿,但被烤肉香味儿勾得嘴馋。
沉妆咽了口水,问“那复活沉姿也是假的我笨手笨脚没什么用的,只有这一身血肉能救人,你抓走我,不是为了复活娘亲,又是为了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
“哦”
她安静了一小会儿,又问“廉哥哥,你要带我去有匪岛么”
浮廉靠在盘根错节的古树下,双眼微阖,好像很疲惫的样子。听她问,他只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我听叔父说,有匪岛屠杀了浮洲山,是坏人,跟我们浮洲一族有着血海深仇,可你为什么还要帮着那些坏人”
“我没有帮他们”
“那你,那你这些年为什么在有匪岛”
浮廉道“你很吵,可以闭嘴么。”
“你又要吓唬我割我的舌头”
沉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其实她心里有很多事不明白,但看他很累的样子,只好闭嘴。
这晚上一直有千府山庄的弟子跑来跑去搜查,沉妆被拎到粗壮的树杈间睡觉。她觉得很新奇,摘了一片叶子吹了吹,说
“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你了。”
紧接着,耳边响起沙哑低沉的笑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才这样笑的。她立即脸颊发烫,嗔怒“你笑什么”
扭头看见月色下朦胧含笑的侧脸,清俊明朗的眉宇舒展开,浮光掠影间有几分邪气样儿。她听见自己 xiong 腔里跳动的心“扑通扑通”又快又响,耳朵嗡嗡嘶鸣,风叶声尽数远去,唯有他的笑声深刻又眷恋地回响着。
她呆呆地望着,听见他说
“你这么说,江小少爷可是会伤心的。”
自她记事起,江畔就守在她的身边,哄她、宠她,从不会拂她的意。
沉妆失落落地低下头,又问“你闯进沉水阁的时候,他们都不在,江畔也不在。是不是你将他们支走的”
“不,不是我。”
浮廉忽地冒出一句让她一头雾水的话
“我欠他一个人情,以后会还上的。”
第41章 第四十一回 迷踪
烤山鸡的鸡腿骨,沉妆没舍得扔,而是珍之重之地用扎辫子的红绳子系住,挂在了脖子里。她 o 了又 o ,极开心地问浮廉
“有匪岛上好玩儿么在海上,是不是有很多鱼他们说海里的鲨鱼会吃人,我猜都是吓唬我的。从来都是人吃鱼,哪儿可能鱼吃人呢”
叽叽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