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菜样全是辣口味。
“这一觉睡得不错,看这精气神都不一样啦”他对着镜子照了照,将头发重新扎整齐,才安分地坐下来喝汤。
“等会儿你要陪我出门吗”
芳公子道“可以。”
真是惜字如金
义庄是“梨花镇”上的百姓聚资修建的暂厝棺木之处。
此镇偏僻,有旅人行到镇上突发恶疾去世的,会由德高望重的长者收殓尸身,暂时安置在义庄的棺材里,等亲人领回。也有穷困潦倒的人家没钱安葬逝者,会将尸身移送此处,再作打算。
义庄的门槛很高,夏随锦拖着一条瘸腿费了好大劲才跨过去,窘迫地朝看守义庄的老者笑了笑,问
“那位剥皮人的尸体可是放置在这里”
老者指着角落里一口薄皮棺材,老神自在地道“就是那个。哪管他生前罪大恶极,死了都是一抷黄土,恩啊怨啊都了清了。”
夏随锦忙道“我不是寻仇来的。”
薄皮棺材上燃着三炷香,移开香炉、棺顶,一股酸臭腐败的味道呛进鼻孔。骇得芳公子连连倒退数步,再也不肯上前帮忙了。
夏随锦看到那张厚唇外翻致使舌尖滑出的肿胀面孔,除了早上喝的肉粥在肚子里翻腾之外,也没觉得什么。
“咦这人脸上有字,是苗文,唔略眼熟,好像是个罪字。”
霎时云开雾明。夏随锦又问老者
“镇上前些日子是不是来了一位异族装束的外地人”
老者面露惊色“公子怎么晓得的月前镇上的李大娘家捡到了一个苗人,说是伤好之后就送走了,难道就是这个剥皮人”
苗人擅蛊,那些“虫子”分明养出来的剥皮蛊虫。
夏随锦道“那个李大娘家住哪里我得去拜访一趟,对了,李大娘是不是还有个女儿,长得呃不太好看”
“公子真是神了,李大娘家前年厨房失火,据说是丫头生火时没留意,火星儿崩出来了。厨房里干柴多,一点就着,丫头救出来的时候全身都烧坏了,从那往后,大伙儿就再没见过丫头出门。”
问到这一步,真相很明显了。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义庄,芳公子忽地开口,竟是主动跟夏随锦说话,字数不多,只有两个
“厉害”
夏随锦失笑“不要夸我,我会飘飘然的。”
这时候,天际传来一声高亢的鸟鸣,他立即喜上眉梢地跳了一跳,招手“小翠,我在这儿快过来,让我看你带来了什么”
一只翠绿的鸟儿扑棱着翅膀落到手指上,啄了啄清翠若琉璃的羽毛,然后娇气地“啾啾”两声。
翠鸟腿上系了两支竹管,夏随锦解下一支,从管中抽出一条纸,拨开,只见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粗略地看完,夏随锦不禁抚掌大笑,道
“芳公子,幸亏你遇见了我,要是遇见了旁人,你的脸可就治不回来啦。”
哼着小曲儿,神色竟十分得意。他取下另一支竹管仔细地放进腰间的小袋中,然后遥遥望向李大娘家住的方向,心道是时候了结了。再拖下去,赶不上比武招亲可就麻烦了。
扭头看向芳公子,笑嘻嘻地搭上他的肩膀,央求“你再陪我走一趟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回芳公子回了四个字
“好的,小苏。”
夏随锦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小苏”是叫他。
第4章 第四回 蛊
白衣黑靴的男子走进幽深的巷子,道“昨晚是在这附近追丢的。”
“那就没错了”
李大娘家住在里面,夏随锦敲门“有人在家吗我来借口水喝。”
没人应声
夏随锦提脚踹门,“哐当”一声巨响,破开了一个大洞。他沉思
“这门挺结实的。”
芳公子用两个字评价“野蛮。”
然后看见夏随锦伸展四肢,先一条胳膊伸进大洞里,然后是脑袋、肩膀,再一条腿,蜷缩着从大洞钻了进去。
“”
夏随锦催促“愣着干嘛钻进来呀”
他以为是门洞太小,提脚要再踹几下,这时一道翩若惊鸿的白衣身影飞越过灰墙,轻逸翩跹地落在他的身侧。夏随锦赞道
“好轻功”
院里静悄悄的,屋门大敞,一股腐臭的气味散出来。夏随锦从腰间的小袋中掏出两枚莹白的药丸,一枚扔自己嘴里,另一枚送到芳公子的面前。
芳公子迟疑了下,才捏起药丸,咽了下去。
夏随锦笑“放心,你是真侠士,我不会害你。”
踏进屋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苍蝇围着嗡嗡乱飞的肉尸。依然没有皮,看它通身发红,腐肉上爬满了白肉虫,脱落的头发旁有一支精美的玉簪子,夏随锦推测
“它是李大娘,丫头的娘。那丫头已经疯了。”
再往里走,推开一扇门,看到一个不着衣物的身体跑来跑去,手里拎着柔软的皮囊。那个身体前凸后翘,看上去发育得很好,可是皮肤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烧痕,长发遮掩下的脸只能看到殷红的嘴唇。此时那张嘴正在吵闹着
“不好看不合身娘的皮也不行,它们都好丑,我要漂亮的皮,苗哥哥呢你去哪里了呜呜你不是说要送给我许多许多好看的衣服么,你骗我。不过没关系,你教过我怎么剥皮的,等我熟练了,她们的皮都是我的”
她在衣柜里翻找,哭声戛然而止,然后开始“咯咯”地娇笑,拖出一件发绿的人皮,说
“嘻嘻这个好看,比我原来的模样只差了一点点。”
丫头将这件发绿的人皮穿到身上,换上一套绯红的衣裙,对着镜子开始描眉画眼。
便在这时候,夏随锦推开虚掩的木门,笑嘻嘻地喊
“丫头,那件衣服再好看也不是你的,物归原主吧。”
丫头应声回头,画了一半的妆容脸色像是祭奠用的纸扎丫鬟的脸,脸色像是刷白墙,颊上有两坨红。她看着夏随锦的脸,忽地展颜一笑
“你是昨晚吹笛子的哥哥,你要把你的皮送我吗”
夏随锦道“不给。”
“没关系,我会自己剥呀”
丫头抓了一把白细的粉末忽地扑上来。那粉末散发出一股清甜的香气,夏随锦捡起一杆鸡毛掸子,干脆利落地打折丫头的胳膊。
粉末撒了一地,霎时间香气四溢。丫头捂住口鼻,打开梳妆的抽屉,拿出一枚药丸要放进嘴里。
夏随锦眼疾手快,“咔嚓”折断了她另一条手臂。
丫头气疯了,双臂耷拉着,像走尸一样面目狰狞地扑上来,但她吸进了香气,很快软软地倒下,用牙齿咬住夏随锦的鞋子,有气无力地恨道
“我没吃药,会药晕的。你这坏心眼的漂亮男人,想做什么”
“你夸我漂亮也没用,我不会把这身皮给你的。”夏随锦掏出一个小瓷瓶,坏心眼地说“你的苗哥哥死了,我教你剥皮好不好”
用匕首在丫头的耳朵后轻轻一划,腐烂成青绿色的皮破了,露出不平整的烧伤皮肤。他拔开瓷瓶的塞子,用瓶口堵在丫头的耳朵洞。
丫头看到那瓷瓶时,便惊恐地瞪圆了眼睛,牙关打颤“你、你为什么会有啊啊”
下一刻像泼了热水的蛇卷曲绞动。
她大张着嘴巴,像是在竭力地嘶吼着什么,或许是求救。从耳朵开始,密密麻麻的虫子噬咬着皮与肉相连的部分,不大会儿耳朵附近的皮肤开始脱落,依稀可见里面粘腻撕扯的血肉。
夏随锦蹲在一旁,拿鸡毛掸子戳了戳那一小块儿蠕动着活物的皮肤,活物四散开来,慢慢在丫头的脸上爬开。
丫头吸了那甘甜的香气,如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