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麟心里愧疚,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你不必愧疚。”宁长青轻叹了一声拥住他,“以后有你气恼的,便当做是对我的补偿。”
“什么”江季麟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你打算做什么。”
“我要管着你,你现在功夫远不如我,只要我还活着便不会让你再离开我身边一天。即便我人不在,我也要知道你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是不是又瞒着我跑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交易。”宁长青微微收紧胳膊,缠着江季麟的腰身,“你随意生气吧,你骂我我不会还嘴,打我我也不会还手,我就是要盯着你。”
他这话说的严肃,江季麟却从初时的疑惑到怔然,再到哭笑不得。
原来这就是发起脾气生起气来的宁长青
还真是满满的孩子气。
“随你随你,我不生气。”江季麟乐的哄他高兴。
宁长青在他脑后微微阖眼,眼角眉梢俱背着江季麟,却是不带一丝笑意。
江季麟那时并不知,宁长青这句话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气话玩笑话。
他也不知道,他的一句“随你随你”,让宁长青日后有了多大的借口一次次驳回自己的法子,驳的自己无可辩驳。
他更不会想到,原来自己骨子里,竟还有一桩藏的极深的病,叫做“夫管严”。
麟国元平三年二月,大司马宁长青护驾南巡,封白启明为武昌侯。
齐宏奉已经十一岁了。
再过几年便能到亲政的年纪了。
宁长青这几年征战在外,少有回京的时候。对这位扶持自己上了皇位的大权在握的大司马,齐宏奉压根没见过他几次。而宁长青一眼就瞧得出这小皇帝对自己没什么好感卧榻之侧酣睡着个汤手烫脚的臣子,世上也没几个人受得了。
也正是这样,更让宁长青觉得这孩子不适合当皇帝。便是自己都明白,什么叫做忍气吞声暗暗蛰伏,这孩子却把对自己的忌惮和排斥都写在了面上,年幼不是面对这个残酷世界的借口,既然坐在那把椅子上,就该有称得上的城府。
宁长青借了齐宏奉的玉玺,盖了给白启明封侯的旨意,并将这道旨意迅速传了下去。
他大军在阵,又拉了小皇帝过来,这道旨意,白启明接就接,不接也得接。
白启明收到旨意的时候,正是整装受召来见小皇帝和宁长青的时候,他倒是个聪明人,不像李九良那般越来越拎扯不清,爽快地接旨谢恩。
既然封了侯爷,那他手下的兵力便得做些调整,宁长青其中的手脚做的明张目胆,毫不避讳。
群臣只觉得他最近在政事上格外嚣张起来,若说以往只是掌着兵权却并无野心透露,如今便是处处干涉,事事逾越。跟随小皇帝和宁长青南巡的也有几位朝廷要员,本是牟足了劲想揪些宁长青的错处说道,却见到他竟明目张胆拿了玉玺自行下旨,配刀在侧旁若无人,以雷霆手段把白启明兵权悉数缴了去,而朝中不多时便传来李九良身死牢中的消息。
几人吓了一身的冷汗,后脖颈连着几日都是发着凉的。
宁长青久不涉政,竟让他们差点忘了,这个人握着几乎所有的兵权。
南巡结束准备回京时,徐小水却从天山那边回来了。
他本还有些日子的假,但听说宁长青到了南边,算了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便直接来了。
谈话间无可避免说到了李长欣。
“属下保证,她对将军已无恨意,只是仍是有诸多坎走不过来。请将军准许属下留她在身边,属下愿以 g 命担保。”徐小水不安地看着宁长青,面上的乞求之色分明。
宁长青摆摆手,算是应了,他对这事本就不大在意,加之对徐小水信任有加,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将军属下听到些谣言”
“什么”
徐小水面色肃了肃“属下若不是微服而行也听不得这些谣言,外面传的绘声绘色,说您最近宠上了一个小倌,金屋藏娇日日相伴”
宁长青面颊一抽。
把季麟哥比作小倌哪些混账传的谣言
徐小水一看他神色,以为此事当真,面上大喜“将军看上收了便是,属下早说将军英明神武举世无双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
“”宁长青哭笑不得,“胡说什么哪些谣言你也信是季麟哥。”
徐小水面上笑意一僵原来树还是原来的树,他一时间不知是要请罪还是要劝说,别扭地张了张嘴。
他就是觉着那男子比不上将军的情深。
宁长青却肃了面色“小水,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也是唯一爱的,你若是对我忠心,那便也要对他忠心。”
徐小水沉默了一会,高抬起双臂,辑礼应了。
“还有一事,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一场变故,不同的是,我要推波助澜让这场变故声势浩大。”宁长青看到徐小水忙肃色听令的样子,心念一动,生出一个主意来。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徐小水退下后,江季麟也回来了,他整日被宁长青圈在身边,一个喜静的人竟也被闷得慌,今日才好不容易让宁长青松了口出去转了转。
宁长青把他揽入怀中,面色微虞“比我想的回来的早。”
江季麟眉毛高高挑起“你倒是脸大,四周混着那么多侍卫我还有多少心思晃悠。”
宁长青照例抱着他一通絮叨“你要是无声无息又走了我怎么办,你以前就无声无息地走,落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他这话说起来没完没了,江季麟初时听了自责又心疼,听多了便颇有些无动于衷,结果宁长青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单单是说,简直是声情俱茂更唱大戏似的,江季麟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吃这一套,明知眼前的人就是哼哼唧唧装可怜,就是想把自己整天看在身边甚至恨不得找个绳子栓在腰上,却还是一看他这模样便软了脾气,由着宁长青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