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水听到宁长青脚步声,忙掩了伤口把地上的剑用脚尖挑起来收到了剑鞘里。
李长欣垂头站在一边,听到动静,一直低着的头猛地抬起来,死死盯着院门。
“将军。”徐小水跪下行礼。
宁长青瞧了他一眼,又转头和李长欣的目光对上,微微一怔。
李长欣的眼神
看来她已经知道了。
“拿开你的袖子。”宁长青走到徐小水面前,淡淡道。
徐小水顿了顿,拿开了袖子。
他的腹部处渗出血来,染暗了深蓝的衣服,幸而伤口不深,只是在腹部划了一剑,血已经凝固了。
“下去处理伤口。”
“将军”
“下去”宁长青冷了声音。
徐小水转头出去了,一走三回眸。
宁长青听着他脚步声出了院门不久就停了,挑了挑眉。非要留下来也罢,就当做不知道吧。
宁长青整了整袖口,大踏步地进了旁边的屋舍,坐在椅子上“有什么要问的”
“”李长欣没有说话,她尚且稚嫩的面容上有不合年纪的悲伤,那双原本黑葡萄一般的眼眸失神地瞪着,红血丝充斥在眼睛里。
她不说话,宁长青便起身作势要走。
“宁哥哥”李长欣嘶哑地叫出声来,“徐小水他说我爹爹是他杀的是他杀的”
“怎么,你不信”
“我不信”
“不信你刺他”宁长青拂袖,若有所思看着李长欣裙摆上溅落的几滴不易察觉的暗红。
李长欣通红着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句“开始我是信了的,可他做的每一件事,不都是你下的命令吗杀我爹爹的人,是你”
“你恨我吗”李长欣的眼神让他心里微微一悸。
“恨”李长欣自言自语,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我最恨我自己,把杀父仇人当做恩人,曲意奉承,处处迎合,甚至呵,呵呵,愚蠢当真愚蠢”
“我是你的杀父仇人不错,但我同样也是你的恩人。”宁长青负手,“你父亲卷入朝堂政治,皇族密事,非死不可。你的命本该早在三年前就终止,但我一时心软才留下你 g 命,将你养在府中,打算待你成人便找个好人家托付。”
“恩人一时心软”李长欣自嘲而笑,闭上了眼睛,“我倒是宁愿当初死在你手上。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她拔高了音量,重新睁开眼,对着宁长青的方向缓缓流下两行热泪“若不是我无意中听到吴叔他们嚼的话头,我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多么愚蠢可笑。我喜欢自己的仇人,我竟然想嫁给自己的仇人”
宁长青微微皱眉,他不喜欢听这话。
除却季麟哥,旁人的情意,他看不到也不想看到。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你当初你当初就应该杀了我的”李长欣突然朝宁长青冲过来,袖口中银光一闪,赫然是一柄短剑。
宁长青正欲移步闪开,突听得朱雀一声怒喝。
“大胆”朱雀红色的衣角一闪,李长欣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撞落在了院门的青石板上。
“欣儿”徐小水大喝一声,从院门口跳将出来,将李长欣扶在怀中,上下查视,“你可还好”
他抬眸怒视朱雀“你做甚”
朱雀瞥了他一眼,冷笑“宁长青是主上的人,敢伤主上的人,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看在这女子是你女人的份上,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徐小水自然看到了方才一幕,只是李长欣那招,将军轻易便能闪开。
就如她刺自己的那一剑,自己完全躲的开,只是不想躲,心甘情愿。
“喂,宁小子,没伤着皮肉吧。”朱雀调笑道,“你瞧瞧,谁叫你留下个祸患。”
“将军”徐小水放开李长欣,扑上前来,“将军,求您开恩,饶了她一次,卑职愿意替罪”
“替罪你如何替这明张目胆行刺重臣之罪,可是要杀头的。”朱雀挑眉。
徐小水“铛”的一声抽出剑来,微微举起“属下愿以命换命”
他话音刚落,便手腕一转用剑刺向胸口。
“小水哥哥”李长欣看的分明,瞳孔猛地一缩。
“混账”宁长青拍出腰侧剑柄,剑柄飞出打在徐小水胳膊麻筋处,徐小水手里的剑应声而落。
李长欣怔了怔,又哭又笑。
“我还未说追究,你身为堂堂四品校尉便在这里寻死觅活”宁长青看着眼前的一团混乱情境,心里烦闷无比,“到此为止,今日之事我不做追究,就当从未发生。只是李长欣,从此不要出现在我将军府里她的一切事宜交由你安排去,省的我烦心”
宁长青言毕,拂袖而去。
朱雀眯眼看着地上怔然的徐小水,啧啧了几下“你还没听懂啊,他都放水放的这么明显了。但你要是再发着愣不把这小娘们带出去,那可就不一定了。”
徐小水听了此言,恍然明白过来,将军这是不追究了。
他欢喜地朝宁长青背影拜了一拜,抱起李长欣便直奔医馆。李长欣嘴角挂着些血丝,垂着头若有所思,面色明暗不明。
朱雀瞧着徐小水匆匆而去的背影,摊摊手“宁愿带去医馆也不求我”
哼,鼠目寸光,目光短浅。
这事过后,李长欣果真没再出现在将军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