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某竟不知,孟将军竟为何如此看待你自己”江季麟微微抬眼,挑眉反问。
孟鹤冬眯起眼,紧紧盯了江季麟一会,突然笑了。
“罢了,我晓得说不过你,没关系,总之你以后便是我孟鹤冬的人了”他的笑容忽浅忽深,眸里暗沉沉地闪着什么,“我在你身后,仰望了三年,心甘情愿被你利用,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结果你呢你手里的刀便是那么毫不犹豫么啊”
他似有些激动,上前一步狠狠抓住江季麟的下颌,面色闪过几丝痛苦。
“你知不知道,我在前门摆了宴,后院设了埋伏如果你是从前院正正经经地拜访我,等待你便是美食美酒,可你偏偏选择了后院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手里的刀,怎么会那么毫不犹豫”
江季麟下颌上已经被捏成红色的指痕。
他挑眉看着孟鹤冬“孟将军找的这个借口,颇好。”
“什么借口”
江季麟兀的笑了“没有人会被旁人完全利用蛊惑,孟将军扪心自问,那些权势,地位,金钱,不是你想要的东西吗我利用你,便是因为你心底 y 暗的欲望让我有可乘之机。”
孟鹤冬一愣。
“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孟将军,言过其实了。”
孟鹤冬地面颊狠狠抖了下,神情逐渐崩裂。
“你”孟鹤冬目光 y 鹜,“就算如此又怎样权势地位我拿的到,但我却一直尽力帮你,从未失手我从未”
“所以这笔买卖,孟将军做不做”江季麟被迫抬着下颌,脸颊两侧微微发红,“秦国,我已经不感兴趣了。你应该清楚我的势力除非我亲手交出,否则没有人能控制的了。我们可以变成合作关系。”
孟鹤冬定定瞧着他。
这个人,无论何时都是这般笃定自在,不慌不忙,就好像身为鱼肉的不是他,就好像他孟鹤冬根本不算刀俎。
他看不透这个人,看不懂这个人。
“你为何如此着急地要脱身。难不成又是一个 y 谋,你向来足智多谋,我可不敢轻易信了你。”孟鹤冬微微俯身,半眯起眼,鼻端嗅到江季麟发间若有若无的皂荚香。
江季麟脖颈僵了一下,微不可查地朝后移了移“那要如何你才会相信”
孟鹤冬没有放过他细小的动作,面上带了些愠恼“我怎样都不会信我可不会忘了,你那把淬了剧毒的刀是如何刺下去的。江铭啊江铭,你苦心积虑这么多年,才得了一个秦国,怎会轻易拱手相让,我可不是傻子。”
“但我落在了你手里。”江季麟微微抬眼,“命和这些比起来,还是更重要些,不是吗”
“你如此狡猾,我可不敢打这个赌。”孟鹤冬又朝前凑了一分。
江季麟眉头微皱“我再狡猾,这次还不是落在了你手上,用那些身外之物换一个自由身,是一桩好买卖。”
“身外之物”孟鹤冬轻笑,“你这话我可不信。”
他直起腰,在屋内踱了几步“你在秦国蛰伏多年,苦心经营,一步步都走的小心谨慎,身外之物哈哈哈,真是笑话,你为了这些身外之物,不是要杀了我吗如何信你”
他逐渐拔高音量,最后一句满是不甘和愤怒。
“不过是一盘棋,孟将军倒是认真。古人说成王败寇,我这局输了便是输了,失了的东西,我有能力拿得回来。”
“我把你关在这里,你什么都拿不回来”孟鹤冬猛地转身,深色 y 鹜。
“那孟将军也得不到自己写想要的。”江季麟挑眉,“江某不明白,这么划算的买卖,孟将军为何如此推却,若是防着江某耍滑头岂不是太没胆了。”
“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你根本不知道,我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孟鹤冬上前一步,抓在江季麟肩上,眼角发着红,透着一股子狠意,“你根本不知道,你这副样子有多残忍”
江季麟微愣了一下,瞳孔微缩,那股隐隐徘徊在心头的不对劲终于有了突破口吧。
孟鹤冬此时的神色,和宁长青重合了一两分。
江季麟对着孟鹤冬明暗不明的神色,眼前却不时闪过宁长青的面庞。
“季麟哥季麟哥季麟哥”
他曾经紧紧把自己锁在怀里,用暗哑压抑的嗓音一遍遍喊自己的名字。
江季麟清楚地记得,那年在边城醒来,发现自己手脚都被锁住时,一转眼宁长青眼底一瞬的苍凉。
那不是他那个年纪该有的神色。
江季麟还清楚地记得,他被宁长青霸王硬上弓的那一夜,那人鲁莽的动作间透出的小心翼翼。他那时恨他到极点,只觉着自己的尊严和骄傲被宁长青生生打碎绞毁。他一早醒来,拖着酸痛的身子,朝着进来的宁长青劈了一掌,宁长青言语间隐隐挑衅,眼底却黑沉沉的一片,闪着些江季麟不敢直面的东西。
原来他记得这么清楚
那些黑沉沉眼神下埋藏的不甘,愤怒,痛苦,挽留,哀求。
那些他从来不愿意认真去读的东西,因为心里下意识地怀疑逃避而不愿意去认真思索的东西,原来不知不觉间,都被他埋在记忆的深处,从未褪去。
就像此刻,眼中瞧着的是孟鹤冬的神色,想到的却是宁长青。
那些隐隐重合的东西,也逐渐变作宁长青那占了上风的神色。
“你在想谁”孟鹤冬欺身上前,手指紧扼江季麟的下颌。
孟鹤冬的心紧紧揪着,江季麟的眼神,在那么一瞬间变得无比温柔那是他从未看到过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