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麟容貌本就惹眼,这样一来,更是万众瞩目,逼得江季麟不得不赶了一日路后就变了容貌,这才消停了。
只是让他心里感慨万分的是,六年前的江家家主江铭,似乎已经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这于他,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朱雀一路上都絮絮叨叨说着宁长青坏话。
“分明好了很多,偏装作一副柔弱模样,那九尺的大个能柔弱手里的铁锤还抡得呼呼响呢”
“主上好不容易可以拿真面目示人,他搞得这破劳什子事,一路上那些人都拿主上当稀罕物什看做的这什么破事啊”
“主上,那宁长青看着老实,一肚子坏水,我瞧着他野心大着呢,估计还想着打天下也不一定。”
“那宁长青”
“那小子”
“属下受了许多窝囊气”
江季麟一路听着,倒也不生气,反而觉得颇有些意思,让路途有趣了不少。
他都已经忘了,在背后偷摸着嚼舌根是什么滋味。
依稀记得,当初自己这么做的时候,还是在父亲面前说兄长坏话的时候。
那时候他五六岁吧
到咸阳的时候,正是午时。
入城的排查很容易就进去了,秦国的吏法乃是他亲手制定,哪些漏洞能钻他自然一清二楚。
现在要做的,便是等。
等到天黑,便可以行动。
是的,江季麟的办法,便是杀了孟鹤冬。
不听话的棋子,掌控不了的棋子,废了便是。
孟鹤冬武艺不错,但对取下他项上人头这件事,江季麟成竹在胸,也势在必得。
第86章 此情,无关风月15
孟鹤冬暂居的这座府邸,戒备倒也森严,一刻钟一巡视,值夜的兵卫从未断过。
但这对江季麟来说不过是用烂了的手段,在这样的戒备下瞒天过海,于江季麟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
江季麟摸黑潜入了孟鹤冬卧房,朱雀隐在院中探风。
屋中的桌岸上点着烛,床榻上的人身形影影绰绰。
江季麟手腕间的尖刀寒光森然,从袖口泄出些青黑的光,原是淬了剧毒。他微微眯起眼,左脚跟轻转了半圈,豹一般地窜了出去。
尖刀如喉,塌上的人一声响都没来得及发出,便顷刻毙命。
江季麟冷眼抽出张白帕,擦了刀上的血迹,扔在了床上。
他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
等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江季麟抬手完全掀开了被褥,一手闪电般抓了桌上的蜡烛回身照去
床榻上已经一命呜呼的人,长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糟了中计了
江季麟沉了眼,毫不犹豫转身夺窗而跳。
“朱雀,走”
江季麟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四面火光赫然亮起,一张网从空中落下,把江季麟堪堪跃起的修长身影狠狠压在了网下。
江季麟手中寒光闪烁,狠狠劈砍在网上。
剑刃和网丝擦出些火花,刺啦作响,刺耳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你在叫他”
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江季麟抿着唇回眸,灯光下的瞳孔狠狠缩了缩。
朱雀身上挂着伤,鲜血染在朱红的衣上,只能看得到几坨黏 shi ,他的手被捆在身后,高昂着头,脊背挺拔着,被身后的人一脚踹在了网前,滚到了江季麟前三四米远的网边。
目光触及到江季麟,朱雀眼里才透出些自责,眼底满是焦忧。
“孟鹤冬”江季麟咬着牙,一字一句,字字渗骨。
孟鹤冬慢慢走了两步,神色复杂地看着江季麟。
火光中,他的面庞显得莫名晦涩。
“江季麟大人,或者,我该叫你,江铭。你这张面庞,是新的吧,不知该如何称呼”
他话语间带着些讽意,眸色愈来愈暗。
江季麟突然笑了:“我们可以商量一下,秦国,我不要也罢,这比买卖不知孟大人有没有兴趣做”
孟鹤冬定定看着他。
良久。
“我对你,更感兴趣。”
这是一处古香古色的小院落,桌椅是昂贵的沉木制成,泛着清淡的树脂香,床榻上纱影绰绰,铺着暗红色的床铺。
江季麟斜靠在榻上,手脚被捆着,长发散乱,夜行衣被扯开了领口,露出些雪白的中衣,他掌心沁出些血来,滴答在暗红的床榻上,隐入不见。
他安静地坐着,面无表情。
孟鹤冬坐在床榻对面的椅子上,亦无声对峙着。
可对面的人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抛,他渐渐坐不住了,手里的茶盏转来转去。
“你不问我为何绑你到此处而不是直接丢到水牢里吗”
江季麟头都未抬,仍是面无表情。
他的眉眼很是妍丽,白皙的肤色和黑色的夜行服衬着,又和身后暗红的床榻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是显得吹弹可破。
孟鹤冬目光渐渐沉了“不回答我,那个朱雀”
“孟将军将我绑至此处,意欲何为”
江季麟问的很敷衍,孟鹤冬的眼角却浮上一丝笑意。
“水牢怎么能配得上你,你是珍珠,当是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孟鹤冬摊开手环绕一圈,“你对这里的环境满意吗”
江季麟轻笑了一下,满是嘲讽“果然是半路发家的破败户,处处透着俗气。”
“你”孟鹤冬站起身来,面上肌肉抖了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冷笑出声,“我在你眼中永远是当初刚入汉中,又土又蠢的下贱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