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季麟哥便可多怜我一分,不是吗”宁长青沉默了一会,轻轻道。
江季麟被他的眼神看的心里发软,从被窝里钻出来,披上外袍,轻轻抱住了宁长青,他赤裸的胸膛上伤疤纵横,腹肌整齐而有力,中央一道剑痕深而狠,这些痕迹中夹杂着大片暧昧的红痕。
宁长青的瞳孔狠狠缩了几下。
江季麟一手揽着宁长青,一手快速系好了衣袍,宠溺地看着他“你总是这么蠢。我让你好生吃药,按时用膳,便是心疼你。”
宁长青闭着眼,把头靠在江季麟肩窝处,轻轻点了点头“我晓得错了。季麟哥”
“嗯”
“我想南下攻周。”
“为何”江季麟微感诧异。
宁长青若是一鼓作气,联合他大秦,应该能很快攻下齐国,将齐清逼入困兽之境,然后便有了足够的精力去收拾齐骋。
可为何,突然南下攻周给了齐清喘息的时机。
宁长青声音微微发闷,像是着了凉“南方局势不太稳,我想亲自去稳定军心。”
“你想去便去,这边秦兵守着疆界 ,不会让齐清轻松的。既然你想攻周”江季麟微微沉吟,“我正好也能提前计划,灭了朱家”
宁长青模糊应了一声,像猫一般痴缠着江季麟的发丝。
六月中,麟国大军挥师南下。
秦国大军以湘江为界,据齐国十城,驻兵于南鳞。
前些日子,南方连接失守三座城池,军心惶惶。宁长青亲率兵南下,与李九良,白启明会合,合力南下攻城。
宁长青亲自南下,完全出乎周国意料之外此种举动,无异于把背部完全暴露给不久前还兵戈相向的秦国,更是把辛苦打下的城池拱手相让于秦国。
齐骋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宁长青是怎么想的,只能硬着头皮,调军全力应战。
宁长青南下后,整顿军纪,稳固军心,日日 cao 练兵马,加固军防,惶惶不定的军心逐渐定了下来,谣言不攻自破,朝中雪片一般飞过来的谏书也渐渐少了。
周国受敌,情况严峻,不得不撤回先前调到北方支援齐国的军队,齐国本就元气大伤,只待宁长青南下后稍作喘息,封国喘息,更不会再顾及周国需要支援的请求。
江季麟看了秦国传来的消息,面色凝重地看着湛蓝的天空。
秦国出了些乱子,倒也好,心里悬而未下的石头落了地,虽然砸出了不小的坑,但总比悬在那里好。
朱雀说宁长青的身体好了很多,只要不自己刻意破败,总会调养好的。江季麟听了此话,放心了很多,打算找时机告知宁长青一声便回秦处理那些棘手的事情。
江季麟见过李九良,更对白启明了如指掌,深知只要一切顺利,攻破周国都城是迟早的事。可秦国不一样,他久久不归秦,孟鹤冬已然疑心重重,他又素来与留异不和,种种蠢蠢欲动的迹象,无一不提醒着江季麟,孟鹤冬那昭然若揭的野心。
他从刚开始就知道此人心有鸿鹄,非池中之物,绝不会甘愿久居人下,更不会愿意居于平庸之人的下位,当初没有用多大功夫便挑唆了孟鹤冬,而如今也到了处理此人的时候。
江季麟是在晚膳提出要回秦国一趟的。
“为什么”宁长青的筷子滞了一下,微垂着头颅,低声问。
“朝中出了些乱子,我需亲自回朝处理。北方有留异守着,你在南方且安心稳固局势,待我处理好了朝中的事再来此处。”
“你要去多久”
江季麟微微顿了一下“半把个月吧。”
宁长青抬了眼,眸中瞬息万变。
他放下了筷子,碗里的饭菜味如嚼蜡,让他胃口全无。
“半把个月是吗”
江季麟看到了他眼中的 y 鹜,心口微痛,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宁长青眼中初见时的清澈。
当年的少年,全心全意信赖着自己的少年,有一双世间最亮最清澈双眼的少年,渐渐的 y 郁而多疑。
江季麟把大半的原因归咎于自己。
他放下筷子,转身迈了几步,从桌案上抽了纸笔出来,挥毫泼墨间,劲瘦的楷书跃于纸上。
那纸上白纸黑字地写着“经此一去,最迟一月,必归。”
宁长青的眼睛亮了下,抽过了那纸,小心翼翼折好了收在怀中,静静看着江季麟,喉结滚了两下,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这么着急拿走做甚,拿出来。”江季麟哭笑不得,展开手心。
宁长青支吾了一下,颇为不乐意地从怀里掏了出来。
江季麟无奈地看着他犹犹豫豫的模样,眼疾手快抽了过来,重新翻开薄薄的宣纸,在宁长青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摁了拇指印“傻子,没有印指痕的都是做不了数的,怎么这么傻。”
宁长青的眼睛似乎发着光,红着脸接过来,仍是小心翼翼收了,胸膛微微起伏着,紧紧盯着江季麟。
“一个月。”
江季麟点头“嗯,一个月,最迟一个月。”
七月十三日,江季麟到了咸阳。
他快马加鞭,从长江北渡,只用了十日便到了咸阳,也得亏孟鹤冬人在咸阳,若他在汉中,恐怕还得再赶几日的路。
这一路上,在入了秦国疆界前,江季麟遇上了几桩尴尬事当初宁长青那画像传遍了大江南北,除了留异干涉没有在秦国大肆传播外,麟国和齐国大一些的城郡都有不少人见过江季麟的画像,并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一因着画像上惊为天人的容貌,其二便是因为那些画像上赏银的巨额数目。
如今这画像虽是撤了,但薄薄宣纸上薄唇妍眉的男子,早已掀起过一场不小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