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男子面色一变,“严重吗”
“回阁主,腹部两处剑伤,有一处尤为严重,若是角度再偏上一分怕会有生命危险,而且染了风寒,拖了几天了还不见好。”
下人还未说完,赤衣的男子便脚步匆匆地朝院内走去。
屋里点着淡香,有静心凝神的效果,窗户半开着,窗台沿上摆着一盆兰花,绿油油的充满生机。
桌上放着壶清茶,两盘糕点,桌旁是把沉香木的太师椅,一个白衣的男子靠在椅子上,微微眯着眼,面色苍白,不时咳嗽两声。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他眯着眼,轻声道。
门轻轻开了,赤衣的男子闪身进来,又仔细地关了门,上前一步把窗户掩了掩。
“主上,您风寒未愈,不可吹风。”
赤衣男子说完这话,便站在一边,梗着脖子。
“坐下吃茶。”白衣的男子点了点桌面。
赤衣的男子坐下来了,却仍是梗着脖子不说话,也不喝茶吃糕点。
“朱雀,你在和我闹脾气”白衣的男子轻说了句话,便又掩唇咳嗽起来。
朱雀面色微变,忙站起身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过披风,盖在江季麟肩上“主上”
他面上有些怒色,又有些忧色“您没有说过,会受这样重的伤属下若是知道绝不会同意您这样做的”
“你胆子倒了大了不少。”江季麟淡淡说了一句,端起茶展轻啜了一口。
“主上”朱雀长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属下今日就算是死在主上手上,也要把这件事情弄得一清二楚,属下不明白,主上究竟为何,要把自己置于那般危险之境”
他知道主上自有打算,也知道蜀州一事和主上脱不了干系,但他不明白,假戏,怎么就做成了真戏
“属下此时才知,当时情况是多么凶险主上,这样失之毫厘便会有 g 命之忧的事,您为何不给属下说一声”
“我现在不是没事么”
江季麟侧眸,神色不咸不淡。
朱雀面色悸红,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梗着脖子。
“有些事情,要想惟妙惟肖,自然要假戏真做,受些小伤,可以换来很多东西,也可以让我看清很多东西。”江季麟摸着茶盏,眼眸微眯,“我想要的消息,很快便能到了。”
“什么东西,值得主上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江季麟微微勾唇,眼神有些缥缈。
“值得。”
换来那个人的死心塌地,换来那个人的一世不忘,换来那个人整个身心彻底的折服。
只有确定,那个人的身心牢牢被自己握在手中,一辈子想忘也不能忘,只有确定,那个人会把他深深地刻在骨子里,一生一世剜都剜不掉
他才敢,放心地去爱啊
“属下自知没有资格过问主上的私事,也自知主上做事周密滴水不漏不需要属下过多布置,但是属下恳请,主上能以自己的身子骨为重属下出身贫贱,是主上救了属下这条命,无论主上要属下做什么,属下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所以求主上不要一声不响自个儿担着。”
朱雀长跪在地上,面色倔强,不避不闪地和江季麟对视着。
他甚少有这样的时候。
江季麟颇为惊异“不过是受些伤而已,不当得大事,你们怎得一个个都是这般模样”
留异知道自己真的受了伤后也是一封加急信寄过来,字里行间满是不赞同。
江季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从十五岁接过家族时,便一直在受伤,刺杀也有,带兵打仗亦有,那些伤致命的不在少数,若不是靠着一车车名贵的药材养了这么多年,身子早就废了。
这次的伤对江季麟来说,不过是几个月的皮肉之痛而已。
“我算的很清楚,那剑刺不到我的要害。”他颇为好笑地看着朱雀,“你们这是在 cao 心什么。”
“主上总是说算这个字,属下知道主上运筹帷幄难有败数,可这世事多变,不是全靠算这个字,更何况,主上自己的生命,不该放在一个充满了未知的算计中”朱雀急的满脸通红,“属下以前敬佩极了主上的神机妙算,今日才知道才知道”
“才知道什么”江季麟眯起眼来,却并未生气。
“才知道主上是多么伤人这样的事,说也不说一声一个人全做了,叫属下连承担后果的准备都没有,倘若真的有个差错,属下属下”
朱雀年纪不大,是江季麟五年前从旁人那里挖的墙角。
虽说是救了朱雀一命,但那挖墙脚的法子并不太正当。
有些事情,除了江季麟自己,旁人没有知道的必要,更没有知道的可能。
江季麟第一次对眼前的人生出些愧疚来。
与此同时,他的心口涌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如果朱雀和留异都这般
那宁长青会怎么样
他那时一心只想着,如何做才能叫宁长青对自己刻骨铭心,如今竟
惶恐起来
这种怪异的感觉,是惶恐吗
他瞳孔轻闪了几下,抬手扶起朱雀“我晓得了,以后这样的事,我会告诉你们的。”
朱雀愣住了,他没料到江季麟真的会心平气和地应了,他本已做好了受罚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