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尽力探查。”宁长青敛着眼,沉声道。
“遵命。”见宁长青没有怪罪,徐小水心里暗松一口气。
“徐小水。”宁长青眯眼看着面前身形窄瘦的少年,负手踱了两步。
徐小水一愣,立马觉出些许不同的气氛来。
“大人”他疑惑地看着宁长青。
二人离人群甚远,宁长青背着阳光,面庞似乎罩着一层光晕。
徐小水不由地放轻了呼吸。
“你忠于谁我,还是齐凌。”
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砸的徐小水心头狠颤。
其中的意味,他甚至不敢过多思索。
可答案是什么
对面的男子并没有逼问,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然而他身形高大勇猛,高束的长发随风轻动,剑眉星目间是不容忽视的英气,即使只是安静而立,也似乎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
“从此以后,你便叫徐小水吧。”
他曾带着不耐烦的模样挥手随口说了这句话,从那时到如今,他已经跟了他近两年,若是算上在虎贲军中的日子,已近四年有余。
徐小水曾经很怕宁长青,现在也怕,但如今的这种怕,不如说是敬畏。
宁长青似乎比其他顶头上司更不耐烦,更暴躁,更杀人如麻。
但他又比其他将领更勇猛,更身先士卒,更公平公正铁面无私。
这句问话,虽然背后的意味让徐小水不敢深想,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先于脑袋的思考冒了出来。
眼前的人,值得他用命追随。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两军交战之际,危急时刻没有用离他最近的自己,挡过刀剑的人。
“徐小水这名字,属下想一直用下去。”
徐小水微微地躬了身。
宁长青微微笑了。
“甚好。”
边城戒备森严,城外十里已经驻扎了军队,宁长青递了令牌,提前也已经送信打过招呼,所以略微盘查了一番便入了城。
李长欣一行人被暂时安排在客栈,宁长青派了重兵把守,这才领了徐小水入王府所谓的王府,乃是边城的太守府临时改造而成,邻着一条街便是宁长青的牧州府。
齐凌召见宁长青的时候,正在书房与李九良处理公务。
宁长青一眼就瞧见了立在一边的李九良。李九良似笑非笑地看着宁长青,面上的神色很是值得琢磨。
宁长青心头一跳,生出种不好的预感。
“王爷。”他跪地行礼,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得到齐凌面前的桌案上的一沓纸张,“属下幸不辱使命。”
“本王听说,留了一人的 g 命。”齐凌指尖抚着桌上的纸张,那些纸张起码有十来张,背后透着隐隐的墨迹。
“王爷,不过是个十岁的女孩子,属下本是一时心软,后甚觉不妥,但那女孩恰识得一种毒蘑菇,救了我等,属下难以下手。”宁长青微微抬头,目光在那些纸上停滞了一下,眼角一跳。
那是
“既然是个女孩,那此事便罢,只是”齐凌沉吟了一下,“你可听得了江季麟的消息。”
宁长青面上一愣“什么消息属下刚回来,并未听说。”
齐凌朝椅背后仰了下,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宁长青的神色“秦国来使,与本王恰谈,押解江季麟回国伏法。”
宁长青一惊,猛地站起身“王爷答应了”
齐凌目光一闪“齐秦交好不易,若江季麟在本王这里的消息没有泄露出去,本王倒还可护他周全,只可惜”
“可江大哥为王爷 cao 劳许多,劳苦功高,王爷明知将他押解回秦会是怎样的结果,怎可如此轻易就把他”
“宁长青”李九良厉声打断宁长青的话,“王爷的决定,起容你如此诟病”
宁长青掩去眼底一闪而逝的嘲意,果然如他所料。
李九良,有意思。
“王爷。”宁长青俯身一拜,“并非属下诟病,属下只是实在不忍。江季麟虽为秦国罪臣,但他才智过人,如在世诸葛,若在王爷身边必能为王爷排忧解难,如今形势严峻,齐秦交好不过一纸空谈,怎可轻信于秦国使臣的妄言”
“宁将军这话我就不爱听,什么叫做那江季麟为王爷排忧解难,难道我等就不能为王爷排忧解难一个秦国的罪臣,还是叛国之臣,怎么让人信任于他而且秦国朝政新定,两国交好乃是两国之需,我们驻守边城,掌大齐北界,背靠秦国,怎可因为区区一个秦国罪臣与秦国撕破脸皮,置我等于两难之境”李九良反驳,咄咄逼人地看着宁长青,“宁将军想必深知其中厉害,却处处维护那江季麟,甚至不惜当众质疑王爷,难不成这江季麟,和宁将军之间的关系已经深厚如斯”
“李九良”宁长青似乎恼羞成怒,握着拳怒不可遏地看着李九良。
“够了成何体统”齐凌终于开了口,手指一捻便抓起桌上的纸扔到了宁长青面前,“宁长青,你看看这是什么”
纸片像大片的雪花一样铺洒开来,上面慢慢的字迹赫然入眼。
江季麟,江季麟,江季麟。
全是同一个名字,同一种笔迹。
宁长青低头看着自己曾经数不清个日夜因为思念而落笔成狂的宣纸,默不作声。
“本王原只当你佩服他的才智,如此看来,却远不止如此。”齐凌面上有些 y 沉。
江季麟曾明明白白地说过喜欢男子甚于女子,此事虽让齐凌对江季麟心里颇有芥蒂,但也不至于过分诟病,而后来眼睁睁瞧着宁长青对江季麟异于常人的关注,齐凌既疑惑又无奈,只当是粗莽的汉子对睿智文人的一种尊重,可李九良呈上来的这些东西,却让齐凌一阵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