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昏睡了一天一夜啊”徐小水整个人都萎靡了,天晓得他这段时间是怎么提心吊胆的。
昨晚上大人好好地走回来才昏倒,他还以为大人伤的并不重。
可没有想到
宁长青已经捂着腰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徐小水“起来,我不会降罪。”
徐小水忍住泪水站了起来。
“大人,您腰腹共季六处伤,有两处尤其重,可能一个月都不能用力过度,大夫还说您受了很重的内伤”
“够了,我受了什么伤我自然清楚。”
再重的伤都比不上心里的伤口。
饶是徐小水再如何劝阻,宁长青都只草草吃了一碗热着的粥便去了地牢,他身上披着稍厚实的披风,脸色无比苍白。
地牢里,青蛇已经醒来,四肢都被紧紧捆着,听到动静蓦地抬了头,断了骨的下巴软踏踏地耷拉着。
“要杀便杀”他的话含糊不清,话里的愤恨却丝毫不减。
地牢里只有宁长青一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口翻滚的气血“我不杀你,你是他的得力干将。”
青蛇一愣。
“但我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你。”
青蛇冷笑了一声,倨傲地看着宁长青。
“你知道你为什么打不过我吗你知道为什么你么十一个人都打不过吗”宁长青勾起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
青蛇的眼 y 晴变换。
“他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的武功是谁教的。”宁长青慢慢抬起手,转着沉重的手腕,“他曾经常夸我,夸我天赋异禀,夸我是快难得的好料子。”
青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也绝对不会知道,我每日拼命地练剑习武是为了什么。”宁长青慢慢捏紧手指,指节发出吧嗒的声音。
“我会砍断你的胳膊,让你再也不能易容再也不能”
没有了胳膊,扮得了谁
我要让你,于他而言,再没有任何价值
我要让他看到,他所有的得力干将,都不如我
都不如我
我
我可以帮你啊,我可以帮你啊
季麟哥
我可以啊
四月多雨,也多事。
齐国已经贬为庶人的三皇子齐骋突然重回朝堂,虽未官复原职,但却恢复了王爷的封号,搬回了王府府邸。
众臣哗然。
一切都像是蒙了一层薄雾般看不清楚。
“王爷准备好了吗”
“嗯。”齐凌话少了很多,只应了一个字,又整了整蟒袍的袖口,眼眸深处微闪。
“王爷在紧张”江季麟负手站在一边,神色淡然,身上的白纻衣白的煞眼,腰间的水蓝腰带衬着衣服上暗色的印花银纹,显得相得益彰。
齐凌沉默了几秒“本王略感不安。”
“王爷大可安心,皇上一直避重就轻回避着昭然若揭的事,可见对五皇子自有偏袒之心。可另一边又恢复了三皇子的身份,可见是多少信了三皇子的话的。既然如此,只要按照我们的计划,在朝堂上与三皇子一同发难,当着群臣之面,众口灼灼,皇上既不能再偏袒,又因为自己被利用而颜面尽失也绝不会再偏袒”
“可之后父皇他”
“恕在下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江季麟撩袍跪倒在地。
“江兄快起”齐凌忙扶起他,“江兄说便是,这是作甚。”
江季麟微低了头“王爷,皇上这一月病情又加重了很多,以后指不定还有多久。而三皇子,已再成不了大气候,倒可不必赶尽杀绝。所以这一次,只要一举击败五皇子,便不会再有多大的威胁。”
齐凌眯了眼,深吸了一口气。
“本王知道了。”他说完这话,迈开步走了出去,蟒袍的衣摆微动,似乎卷起了细小的风息。
江季麟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的背影,面色平常,眼眸深处却透出一股嘲讽的笑意。
不会再有多大的威胁
呵呵,不过是他随口说的。
人真的很容易被潜移默化,就像齐凌,已经深信不疑只要除去五皇子自己的地位便可稳固,大宝之位便可拈手而来。
他怎么就忘了,还有一个大皇子齐玉。
就算齐玉再如何被齐炳已冷落漠视,总还是一位嫡皇子,总还是五皇子齐清的同胞哥哥。
江季麟猜不到齐清会做什么,但他可以很肯定的是,以齐炳已对五皇子明显的偏袒,以齐玉和齐清的同胞关系,以齐骋自己打的算盘和主意,今日这场新,会异常精彩。
只可惜他没有机会亲眼看到。
还有一件事他到如今,都没有收到青蛇的消息。
这意味着什么
江季麟下意识地不愿多想,可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去猜测所有的可能。
边城一直没有传过来特别的消息,这是不是意味着,青蛇没有成功。江季麟是知道青蛇的能力的,若是再加上十个天极高手,自己都不会是对手,宁长青,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而青蛇又没了半点讯息,他身份特殊又不能主动与“凛冬”联系。
青蛇若是出事江季麟捏紧了手指。
他的心中,对某种猜测,竟然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元德三十二年。
四月十五号。
这一日在齐国的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即便时隔多年后,齐国旧人回忆起这件事也万般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