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温热柔软的情愫就氤氲开来。
林海长长地叹息,烦躁地摘掉眼镜,重重地揉捏眉心,指甲滑过眉心脆弱的皮肉,卷起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奈何天地间深陷情爱的男男女女各有各的烦忧,他无人倾诉,只有将缱绻的情丝埋得更深。
汽车驶进南京城时,天边滚过一道闷雷,冬天的冷雨洋洋洒洒地砸下来,不知是不是天太冷的缘故,车没开出这条街就熄了火。林海倒也不急,让云四回家喊人搬行李,自己冒雨沿着青苔遍布的小道散步。
街道越来越狭窄,两旁的房屋看上去上了年纪,墙头的藤蔓植物从遥远的过去向他爬来,岁月沉重地压在林海心头。
一声闷响突然搅乱了冷雨。
林海寻声望去,只见街角蜷缩着模糊的人影,像是乞丐,满身污泥。可那道人影竟然发出了远方的声音。
“行长”干涩又苦楚。
“远方”他跑过去,扶起忠心耿耿的护院,“你怎么会在这里”
远方抹掉脸上的血水,死死攥着林海的手腕“三少爷行长,快去救三少爷”
“三少爷”他惊得嗓音都变了调,寒意蹿遍四肢百骸,“远方,到底出了什么事”
远方费力地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院墙“陈家二少爷的别院”
林海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扯下被雨水淋湿的外套,抬手抓住肮脏的砖石,双腿用力,一下子就翻过围墙“远方,还能跑吗”他踩在泥泞的石子路上。
墙外传来远方肯定的答复。
“我去找三少爷。”他解开一颗衣扣,“你回家找云四,让他把分会所有的兄弟都带来。”
远方没犹豫,高声喊“好”,墙外沉闷的脚步声迅速飘远。沉淀了一个月的思念在林海心底熊熊燃烧起来。
“敢动我的人”他冷笑,拂去面颊上的雨水,“不要命了”
陈三少就算再犯嫌,能欺负他的也只有林海一个。
雨下得更大了,林海没来过陈安的别院,只能沿着花园的路大踏步地往前寻找。该是受了陈振兴的影响,院落建得有如陈记一般森然,入眼皆是嶙峋的假山丘石,被雨水冲刷得坑坑洼洼。
他久寻不到陈轩已是暴怒至极,又被缠绵的冬雨裹住脚步,正要不管不顾喊三少爷的名字,身侧的屋子忽然传来瓷器破裂的脆响。林海猛地转身,寻声而去,侧身站在湿冷的竹帘往里看,只一眼,手就在身侧握成了拳。
三少爷被麻绳捆在椅背上,三个壮汉牢牢按住他的四肢,而陈安正端着一碗汤往他嘴里灌。
“别嫌藕粉甜。”陈安笑眯眯地望着面色惨白的陈轩,“里面加了好东西,反正林行长不在南京,你肯定很寂寞。”
陈轩咬着唇挣扎,青色的长衫上血迹斑斑,都是反抗时被打出的伤痕。
“何必呢”别看陈安瞧着羸弱,捏住三少爷下巴时手劲儿大得惊人,瞬间就捏出几道血印子,“反正都是被男人睡,痛快就好。”
陈轩不肯喝掺了药的藕粉,拼死扭动着身体,被灌进去多少,就咳出多少。
陈安见状恼了,抬手对着三少爷的脸就是一巴掌“别指望还有人能来救你,就算林海日后回来知道了又如何你已经是被人轮”
第三十六章 荷包蛋
林海听到这儿,捏竹帘的手猛地用力,直接将帘子从屋顶扯了下来,好大一声脆响,屋里的人都愣住了。他无意再躲藏,冷着脸撞开陈安,大踏步地向陈三少走去,弯腰将麻绳解了,再蹲下来替陈轩擦脸。
“三少爷”他的指尖还沾着雨水。
陈三少呆愣愣地望着他,又像是透过他望向没有尽头的雨幕。
林海心口一紧,颤抖着抚 o 陈轩瘦削的面颊“我回来了。”
陈三少的目光汇聚了一丝,盯着他的鼻尖发呆“哦。”继而垂下头,捂着 xiong 口呕出一口血。
鲜红的液体绽放在林海肩头,宛若盛开的花,他惊得双手一紧,直接将三少爷打横抱了起来。
陈轩却如回光返照一般恢复了精神,搂着他的脖子贴过去亲了亲,冰凉的唇瓣在林海的嘴角融化,连那条湿滑的舌都是冷的。
陈安终是回过神,抄着手 yin 狠道“林行长,回来得挺快啊。”
林海没空搭理陈记的二少爷,一颗心全在陈轩身上“二少爷,你要是觉得我分会的人好欺负,那就大错特错了。”他脱下西装外套,将陈轩裹进去,“三少爷受得苦,我会完完本本地还给你。”
林海摘了沾满雨水的眼镜,眼底泛起 yin 沉的杀意“说到做到。”
陈安站在屋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身在自家别院所以有恃无恐“林行长,别太高估自己。”
“我原话奉还给你。”林海将陈三少的脑袋按进颈窝,暴怒到极点以后反而冷静下来,“陈安,你现在的处境还不如嫁给我的三少爷,就算分会不出手,陈振兴也容不下你。”他勾起唇角,笑得残忍又幸灾乐祸,像是蛰伏许久终于捕食到猎物的豺狼,“我本不想出手,可既然你有胆子伤了三少爷,那就做好死无葬身之地的准备吧。”
林海从不会在外人面前发火,一来他不屑,二来分会在南京城的地位不上不下,他没有机会展露自己的野心,然而陈轩成了导火索,亦是林海的软肋他可以忍受陈记对分会暗地里的打压,唯独伤害三少爷不行。
“你们怎么都觉得我是好人”林海无奈地亲吻陈轩的额头,“好人怎么可能当得了分会的行长”他眉毛轻轻一挑,温文尔雅的表象碎裂,霸道 yin 狠的目光惊得陈安后退了一步。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林海嗤笑着感慨,“毕竟分会在南京城的生意不好不坏了这么些年,可你们为何都要来逼我”
“一个个的,都把我当枪使。”他说得平静,可平静深处是暗流涌动的浪 chao ,“三少爷也就罢了,我心甘情愿。可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陈安,你不过是陈振兴用烂得棋子,扶不起的阿斗,妄想有朝一日还能接手陈记的家产。”
林海将血淋淋的真相残酷地摆在陈记的二少爷面前“别做梦了,从你砸了那么一大单生意起,你就注定与家产无缘了。”
陈安听得面色发青,扶着墙才勉强稳住身形。
这便是林海,不同于生长在富贵家庭的少爷公子,他身上有与生俱来的傲慢,或者说轻蔑,瞧不起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更瞧不起陈安这种沉迷 yin 谋诡辩的阔少。他只相信亲手争取到的,因为他今日所得皆是往日的心血,问心无愧。然,商场沉浮,林海不会将内心所想表露在面上,时日一久,旁人都以为他沉稳冷静,殊不知,他只是打心眼里瞧不上眼而已。
如此说来,唯有初见便嘲讽他“读书人”的陈轩,窥探到一点林海本来的面目。他的不屑与轻蔑都是读书人式的,厌恶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能将人的心窝刺穿。
而今陈安撞在枪口上,字字诛心,林海的语气毫无波澜,却将陈记的二少爷逼得哑口无言。
“你以为陈轩不堪,其实你们陈记没人比得过他这世间大多数人也比不过他。”林海不着痕迹地往窗外看,试图寻找云四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