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洗碗时,施丰声的手机响了,他往屏幕上瞥一眼,神色一凛。他往厨房外看了一眼,关上了厨房的推拉门,摘下手套,接听了。
“喂。”
“施卫国找到了,现在在广东c城,你说的那几天他的确去过广西a市。”
施丰声呼吸一窒,“把他的详细地址发给我。”
施丰声订了去广东c城的机票,出门前,对卫荣说道“我去趟外地。”
卫荣点了点头,没多想。直到施丰声关了门出去,他才皱皱眉,打开da发给他的施丰声的日程表,发现他这两天根本没有外地的活动,而且今天下午在北京还有一个杂志拍摄的行程。
临近十月,北京已有了初秋的寒意。广东却仍是炎热如夏。
施丰声带着墨镜帽子,一下飞机就打车去了施卫国所在的地址。
出租车在一处破旧的小区停下,施丰声下车。小区对面有个便利店,小区里一栋栋灰色的楼,看得出年代很久了,每栋楼只有6层,有流浪猫在楼道内趴着乘凉。
树荫下,老头们穿着白汗衫,拐杖放在一旁,下着棋。
三号楼二单元。找到了。施丰声隐蔽在对面楼的角落里。
日暮西移。天渐渐黑了。
此时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从楼道内走出。施丰声眼睛一眯,从角落里闪出,缀在他身后。施卫国骂骂咧咧的,身上的衣服很破旧,迈着外八字,走在路上。有背着书包的学生看到他,远远绕开了。
施卫国快走到一条黑暗的小巷,施丰声一个箭步冲上,拽着他的领子把他甩到了巷子里。施卫国还以为是自己的债主找上来了,跪着就准备求饶。施丰声又一把拽起他的领子,把他怼到了墙上。
“你认识我吗”施丰声压着嗓子,一个个字像从刀尖下滚下来。
施卫国在黑暗中,借着惨淡的月光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突然喜笑颜开,贪婪的脸上堆起一道道褶子,“这不是我儿子”施卫国话还没说完,施丰声就一拳揍在他脸上。
施丰声这一拳使了七八分力,施卫国一下子被揍到地上,撞翻了身后的篮篮筐筐。施卫国在地上扭着,企图爬起来,像一条虫子。“儿子打老子,翻了天了”施丰声眼神一冷,抬脚在施卫国手腕上碾下去,施卫国嗷一嗓子惨叫出声,施丰声一把拎起他,又往他脸上甩了两巴掌,硬生生把施卫国的惨叫打断了。
一把架在施卫国的脖子上,森然的光在刀锋上一闪而过。施卫国吓得冷汗刷刷往下淌,沾shi了他油腻的头发,更显肮脏龌龊,他吞了口唾沫,“你你你”
“闭嘴。”施丰声的眼神让施卫国觉得他真的会动手杀人,“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敢说谎,我就弄死你。”
施卫国小ji啄米似的点头,因为忌惮着脖子上的刀子,点头幅度很小,动作颇为可笑。
“去年12月5号你是不是在广西a市”
施卫国咽了口唾沫,半晌没说话,施丰声没那多耐心和他耗,刀子逼近了,在施卫国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施卫国连忙道“是是是。我在。”
“你去找我妈要钱了,我妈不给你,然后你把她从楼梯上推了下去。”潮shi闷热的夜间,施丰声这话却让施卫国感到如坠冰窟。
“不不不是。”施卫国连忙否认。
施丰声一个冷笑。
“是她自己摔下去的还是我给她叫的救护车,因为我没钱付医药费所以先走了,秀儿现在怎么”施丰声一抬膝盖,正中施卫国的腹部,施卫国哇地一声吐在地上。
施丰声厌恶的皱皱眉,“你再念一句我妈的名字试试”他拎起在地上干呕的施卫国的领子,“她去世了。”
施卫国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惊恐,带着不敢置信,“不不不可能,从楼上摔下来而已怎么可能就死了,”他跌坐在地上,往后退着,“是她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你也别想从我这讹钱她自己死的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施卫国叫着。
施丰声冷冷地看着这个跌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突然抬脚猛踹过去,施卫国抬手抱着头,慢慢不动了,施丰声仍不停下,一下一下重重踢踹着,面色冷静,眼神中却烧出仿佛能燃尽一切的怒火。
第38章 第章
对面的路灯下,停着一辆不起眼的车。
车门打开了,一人冲向路对面。他从背后架住施丰声,施丰声一个回肘,打在了他的眼眶上,来人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两步,又重新上前,死死搂住他,在施丰声耳边低吼道“声儿,你冷静点你再打要出人命了”
施丰声突然停下了,是卫荣的声音,他猛地回头,月光下卫荣的脸近在咫尺。
卫荣放开他,蹲下来,探了探地上男人的鼻息,还有气。卫荣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打了120。然后他拽走了呆立着的施丰声,把他塞到车的副驾,开车走了。
卫荣开出很远,他一直用余光扫着施丰声,施丰声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车子慢慢减速,卫荣把车停在了一处荒无人烟的路旁。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侧过身来,直视着施丰声,他想摸摸施丰声的后脑勺,被施丰声一闪躲开了。“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施丰声不说话,低着头。
“你的人生才刚开始,要是我刚才不阻止你,你打算怎么样把他弄死然后呢他死了,你要么给他陪葬,要么坐一辈子牢。你为了一个人渣,赔上自己大好的未来,你觉得值吗”
施丰声突然扭头,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睛发红,“那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卫荣抬手,摸摸他的耳朵,迎着施丰声的目光,“有很多事,没有办法的。”
施丰声猛地打开车门,出去了,卫荣也赶忙下车。卫荣在车侧拽住了施丰声的手腕,施丰声手腕一翻,一下子把卫荣按到了车门上。
四野阒然。施丰声低头看着卫荣,月光下,卫荣的目光清亮而又坚定,两人无声地对峙着。突然,施丰声低下头,一口咬上了卫荣颈侧。
“cao。”卫荣吃吃痛,低声道。
第二天。酒店里。
卫荣还在睡着,施丰声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一点他的衣领,看着卫荣脖子侧面一圈整齐的牙印。
卫荣突然睁开眼,“你干嘛呢”
施丰声讪讪收回手。
卫荣坐起来,前后左右转了转头,“你是属狗的吗咋还咬人呢。”
施丰声别开眼,小声道“对不起。”
卫荣揉揉他的头发,“还好我带了条围巾,收拾收拾走吧,我订的下午回北京的机票。”
头等舱里。
卫荣把外套脱了,但仍带着围巾,机舱里有些热,卫荣把围巾扯松了些。推着餐车的空姐来到他们这排,从上方一眼就看到了卫荣颈侧的牙印,她又看了眼坐在卫荣旁边的施丰声。
施丰声总觉得这位空姐笑得有些暧昧。
“两位先生喝点什么”
“咖啡,谢谢。”卫荣抬头,笑道。
“一杯热水。”
施丰声接过两个一次xg纸杯时向空姐道了谢,然后把热水递给了卫荣,自己拿着咖啡喝了一口。
卫荣“”他突然想起来施丰声说过咖啡对胃不好。
施丰声察觉到空姐偷偷打量他俩的眼神,于是伸手把卫荣的围巾勒紧了些。
卫荣“你这是要勒死亲哥吗”
施丰声一抖报纸,没说话。
飞机降落。
卫荣拉开保姆车车门,身形一顿。施丰声疑惑,头一侧朝车内看进去。发现da姐正抱着双臂,朝他俩微笑,施丰声第一次见到什么叫吃人的笑容。
司机开着车,车内气氛一片死寂。
“你俩双双翘班,肯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da姐皮笑rou不笑道。
卫荣和施丰声对视一眼,卫荣道“咳,就是有点急事。下次我们临时翘班一定提前向组织请假。”
“你要是提前请假,能算是临时翘班吗”da姐语气温和。
施丰声扶额,他觉得他哥把脑子忘到了飞机上。
“那既然回来了,就开工吧。”da姐一笑,给司机说了他俩要前往的工作地点。
施丰声在杂志封面的拍摄现场。
换装期间。他收到了一条微信。
卫荣施卫国断了几根骨头,问题不大,就是要住几个月院。
施丰声心想,卫荣果然留心了。
施丰声嗯。
卫荣你还揍他吗今后套个麻袋揍,不要留下作案痕迹。
施丰声不了。
卫荣这事算完
施丰声嗯。
秋意渐浓。国庆到了。边境村上映,虽然在国内纪录片不是很卖座,但是这部纪录片自带“卫荣转型导演首部作品”的噱头,卫荣圈内好友也纷纷发微博帮忙宣传,再加上点映后众多大v的力荐。上映头三天,竟然在竞争激烈的国庆档中杀出一条血路,票房突破两千万,算是中国纪录片史上的一座里程碑。
影片上映后,施丰声浏览了网上的评论,基本上都是对边境村落情况的震惊,许多自媒体纷纷发公众号或微博长文,介绍并探讨相关状况。但他发现卫荣似乎并无喜悦,卫荣的烟瘾不大,这两天不知为何,施丰声经常发现他在厨房开着换气扇抽烟,有时候一边打电话,一边关着门吸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