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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怪谈之鬼器 第5分页

作者:北碗 字数:18764 更新:2022-01-02 10:35:13

    庞涓背对着赵奢,声音凛冽,“那又如何”他说,“纵是有去无回,庞涓也要确定师兄是否平安。”他顿了顿,“若是赵奢先生果真做了什么手脚,致我师兄遇险的话”

    他没有说下去,可是话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自明。

    赵奢看着庞涓急速远去的背影,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庞涓这一次恐怕真的要有去无回了。

    唤来心腹密探,他淡淡地吩咐,“虽然可能已经赶不上了不过,你去告诉偃公子,安邑的北门和西门都要埋伏杀手。”

    “大人谨慎太过了吧”密探亦是他的知心人,这样问了一句,又补充道,“据属下所知,偃公子手下ji,ng锐杀手并不多,若分散到两门的话那庞涓是万中无一的剑术高手,手下那个护卫又最善暗杀,恐怕公子那里就势单力薄了。”

    赵奢沉吟了一下,“也是”他说,“那就免了吧,庞涓现在心神已乱,恐怕也不会算计这许多。”

    他笑了一下,看着跟随了自己多年的密探,“反正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我赵国这笔买卖,都做得稳赚不赔。”

    一路无话。

    不过几天时候,安邑便已经近在眼前。

    申紧紧跟在庞涓身后,宽大的斗篷挡住他疲惫的脸孔,当发觉前面的人停下脚步时,他也随之一同停了下来。

    “申。”庞涓没有回过头,轻声唤他。

    他也只是简洁地回答了一个字,表示自己的存在,“是。”

    庞涓的声音顿了一下,“咱们分开,你走西面,我走北面。”“为什么”平生第一次,他对庞涓的命令提出了质疑。

    庞涓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说出的话斩钉截铁,“按我说的去做。”申安静地退下,两人渐渐分开。夜色里他就像是一个黑色的,从庞涓身上脱落下来的影子。

    此时已经近晚,城门早已关闭,可庞涓知道,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另有小门以备特殊出入之需。他快步走进去,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

    赵奢说,路途艰险。

    他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蔺相如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提醒自己,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赵奢确信,他庞涓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走出城墙的另一边,向前继续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大约十几个黑影,就像游魂一样,无声无息地裹挟了上来。

    庞涓闭上眼睛,他知道,这一局,他赌输了。

    一个黑衣人居然堂皇地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他没有蒙面,庞涓认得这个人,他叫做怀无陈。

    “用师兄为饵,引我回来吗”庞涓勾起嘴角冷笑出声,“怀无陈,你的上家是谁就凭你,布不出这么大的局。”

    有人在暗处,轻轻击了两下掌,声音还带着些少年的软糯,“庞将军果然是天下奇才。”那人走出来,庞涓微微眯起了眼,“小公子”

    “不错,”魏偃傲然道,他伸出手,推开了想要阻拦他继续上前的怀无陈,“先生并不想我来,不过我想无论如何,偃都该来送将军最后一程。”

    庞涓问,“那么,假消息也是你放给赵奢的了”

    魏偃好整以暇地摇了摇头,“不,不是假消息。”他说,“令缃大夫,是真的被王兄幽禁了。而且,昨日已经受了刑。”

    庞涓整个人身上散发出可怕的杀气。

    魏偃却丝毫不在意,他直直地盯着庞涓的眼睛,近乎温柔地吐出一句话。

    “令缃暗通齐国,王兄处他以膑刑。”

    庞涓站在原地,甚至没有问他为什么。他眼神一暗,身形已动,竟如鬼魅一般,几乎是贴着地面就向魏偃掠了过去。

    长剑破空,如霜明烈。

    怀无陈一把堪堪拉开魏偃,又返身闪避,却终究快不过庞涓势崩雷电的一招,被他在左肩上划破一道伤口。

    “先生”魏偃的声音慌张起来。怀无陈本人却是身经百战,这样的伤并不放在心上。他脚步一滑,退到庞涓继续攻击的范围之外。

    周围的杀手们也并没想到庞涓会突然出手伤人,此时反应过来,也都摆出攻击的架势,只等魏偃一声令下,便能顷刻之间将庞涓斩杀。

    魏偃向四周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制作ji,ng巧的弩机,上面的小箭微微发绿,显然淬有剧毒。

    “若不是怕动静太大,被王兄察觉,我一定让他们所有人都配上弓箭。”他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看来我只能亲手送将军上路了。”

    庞涓冷冷地看着那支箭,他知道,那支箭他若是碰了,便必死无疑。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像武侠我已经放弃治疗了

    、魏偃之死

    魏偃爱惜地抚过那把制作ji,ng巧的弩弓“将军好福气呢,”他道,“这可是墨子存世不多的杰作,将军竟有幸亲身一试。”

    “墨翟”庞涓冷笑,“不管谁做的,终究是个物件。公子觉得,有了它,庞涓便会乖乖就死吗”

    魏偃道,“不错,这就是个死物,”他近乎天真地笑了笑,“可是,魏偃手下这十八名杀手,可不是死物。”

    他目光忽而一凛,“今日,将军愿死也要死。不愿死,也要死。”

    庞涓傲然仰起头,“那么,依公子言,庞涓今日绝无生路了”

    魏偃笑道“不错。”

    庞涓侧了侧头,突然问了魏偃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公子在求这把弓弩时,可曾让墨翟知道,这把弓弩是用来杀庞涓的”

    对于眼前这个将死的人,魏偃似乎有着极大的耐心,“这个么”他说,“这是我的秘密,怎会告诉毫不相干的人,墨先生自然不知。”

    庞涓摇了摇头,似是自言自语,“可是,我终究还是死在墨翟的机关里。这回死了,必要托梦给师父,教他永远别再见墨翟。”

    魏偃看着他觉得好笑,于是他便笑了,“将军杀人太多,只怕会直接下地狱受审,恐怕就没时间托梦了。”

    说罢,他抬起手中的上紧了弦的弓弩,稳稳地对准了庞涓。

    一支小箭破空而出。那箭通体漆黑,离开弓弦之后仿佛就融入了无边的夜色,再也找不见一丝踪影。

    庞涓身子一歪,却不知被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人推开,箭正中那人的胸口,他随即重重地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魏偃愠怒地四顾,潜伏在暗处的杀手中间开始sao动。

    庞涓缓缓站起身来,“涓奉劝公子还是省些神吧。魏王麾下的十二刺客,可不是小公子想找,便找得出来的。”

    “十二刺客”魏偃大惊,“你竟敢假传军令,调动王兄的十二刺客”

    庞涓摇了摇头,眸中竟带着笑意,“公子的细作没有告诉过公子,君上已将十二刺客,划入我的麾下了吗”

    他说,“不用传君上命令,只要庞涓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唯命是从。”

    魏偃握紧了拳头,“这么说,你刚才故意说那些话,都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庞涓微笑,“小公子真是天生睿智,一猜即中。”

    那语气,仿佛是在表扬一个年少无知的幼童。

    怀无陈上前拉住魏偃,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小公子快走吧,在下护送小公子出城。若再耽搁,恐怕君上就会知道了。”

    魏偃摇了摇头,眼神转也不转地直盯着庞涓,“先生,太晚了。”他说,“十二刺客已经来了,王兄定会知道这件事。”

    他嘴角笑意凄然,“怪只怪魏偃终究棋差一着,酿成今日之祸。”他说,“先生可自去,不必留在此处,给魏偃陪葬。”

    “小公子”怀无陈竟不知如何再说下去。

    魏偃推开他,“先生不必劝了,魏偃不愿逃亡,做丧家之犬。”他猛然站直身体,目光中浮现杀机,“杀手何在”他大喝,“不计伤亡,不计一切后果,即刻诛杀庞涓”

    黑夜中的潜伏者们像一支支利箭,义无反顾地s,he向一个共同的终点。

    与此同时,早已做好了准备的十一名王宫刺客也纷纷跃出,与他们缠斗一处。在这些早已习惯了黑夜的杀手中,没有人举火。

    刀光剑影在寒冷而黑暗的夜里无声无息地铺陈开来。

    鲜血寂然地洒落,又迅速地冷却。

    魏偃瞬间觉得,自己已落入了一个没有声音,也没有光亮的地狱。

    人间地狱。

    “公子小心”身子被人猛地拉了一把,锋利的剑刃破入人体的声音不大,却无比刺耳。

    魏偃甚至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但他知道自己在喊,“先生”怀无陈转过身正对着他,胸口还嵌着一截冰冷的剑尖。

    那个人站在地狱的中心看着他,手里握着剑柄,随即表情淡漠地抽剑。

    失去了剑的支撑,怀无陈半跪下来。魏偃用力支撑着他的身体,用手去按住他的伤口,在他耳边连声地呼唤。

    庞涓似乎并不急着杀人,站在原地,他饶有兴味地盯着这一切。

    血液像生命一样,不断流出,很快在身下的土地上聚起一条河,这条河流慢慢地流向远方,远离他。

    怀无陈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眼前清明一片,他甚至能清楚地看见魏偃脸上每一个细小的表情。

    他用尽力气,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将手放在魏偃的肩膀上,对着他露出一个宽慰似的笑容。

    浓稠的黑暗随即吞没了他。

    “先生”魏偃看着怀无陈闭上眼睛倒下去,双眼通红地喊着。

    他知道,那双眼睛再也不会为自己睁开。他竟然拔出怀无陈腰间的佩剑,不管不顾地向着庞涓冲了过去。

    可是,论剑术,他又哪里是庞涓的对手,没几下便被庞涓连人带剑制住。正在魏偃闭上眼睛,唯求速死之时,中了毒箭躺在地上的申,却突然痛苦地动了几下。

    庞涓的眼神一转,魏偃感觉整个人向后倒去,左肩处一凉,庞涓竟用剑将他整个人楔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庞涓走向申,轻轻解开他的斗篷,斗篷下是一张痛苦的脸,嘴唇发紫,显然已经身中剧毒。庞涓抬手轻轻抚上他的眼睛,低声地念了一句什么,随即从申的腰间拔出匕首,又快又准地送入了他的心脏。

    魏偃虽已负伤,却仍旧躺在地上静静看着这边,他冷笑道,“都说将军是个无心的人,依我看,将军倒是温柔得紧。”

    “哦”庞涓兴味盎然地转回视线,“小公子为何要这么说”

    魏偃道,“我这毒箭,中了之后便让人生不如死,痛苦万端地死去,将军不忍见他受苦,故而给他了断,岂不是个温柔的人”

    庞涓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今日就算他未中此箭,我也会杀他。”

    “为何”

    “因为他犯了错。”庞涓道,“犯了很大很大的错。”

    “不,他没有。”魏偃突然斩钉截铁地说,“犯了错的是将军,他只是忠实地执行了将军的命令。”魏偃笑起来的时候牵动了伤口,于是笑声变得十分勉强,“而我我则是帮了将军一把的人”

    “我便知道,若没有内应,凭赵奢一个人,断不至于害师兄到如此境地。”庞涓似乎并不太惊讶。

    魏罃说得每一个字都已经十分艰难,可是他却依然执着地纠正他,“是将军自己害了令缃大夫”

    他喘息一刻,听见四面杀声渐止。

    他忽而诡秘地朝着庞涓笑笑,抬起未被刺穿的右肩向他招手,“临死之前,魏偃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将军,将军愿听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公子发了便当好心疼啊

    、最后报复

    这一回轮到庞涓展现他的耐心了。他想了想,在垂死的魏偃身边俯下身来,表情是近乎残忍的彬彬有礼,“公子请讲。”

    魏偃露出一个孩子似的笑容,他再次抬起手,示意庞涓凑近。

    对着庞涓ji,ng致的侧脸,他轻声开口,“将军知道吗在此之前,我已经遣人,将一切都告诉了令缃大夫。”

    “你”庞涓大惊,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魏偃用力推开庞涓,笑容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了,我告诉他是你在背后制造流言,是你伪造了齐王的书信来诬陷他,是你ji,ng心策划了这一切,目的是为了要他的性命”

    他艰难地咳了几声,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加深,好像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给他极大的欢愉,“你喜欢你师兄,对不对咳”他费力地抬起头,像是个胜利者一样看向庞涓,“可是,他会恨你,会恨你一辈子”

    庞涓只感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窟魏偃临死前,将他也一同送进了地狱。若是师兄知道,是自己害他至斯

    庞涓不敢再想下去,他握住剑柄的手大幅度地颤抖着,原本在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毕竟,来自魏王宫室的十一双眼睛都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然而,当魏偃说出最后一句话的那一瞬间,庞涓的理智瞬间崩溃,他在暴怒之中,挥动了手中的剑。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魏偃已经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被庞涓一剑洞穿了胸口,脸上还带着报复得逞的微笑。

    庞涓收回剑,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离开,并回过头冷冷地吩咐,“把这里清理干净,据实回报君上,还有,不要跟来。”

    庞涓说着,脚步愈发加快,他现在只想尽快赶到令缃身边,越快越好。

    时已深夜,大牢的守卫刚刚交班,看见庞涓满身血迹就往里冲,因为素知他的脾气,也不敢拦他,只得任由他闯进去。

    在牢狱的深处,庞涓见到了令缃。

    蜷缩在yshi的房间一角的人,头发散乱,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几乎辨不出本来面目,可是庞涓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师兄

    他竟然被折磨到了这种地步

    顾不得多想,庞涓直接拔剑斩向牢门上的铁锁。他那把剑是天下罕见的神兵,全力一斩之下,拇指粗的三绕铁索齐齐崩断,“哗”地一声散落一地。

    听见响动,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挣扎着抬起了头,随后又无力地垂落下去。

    “师兄”庞涓在他身边跪下,轻声开口唤他。

    令缃原本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看了身边的人一眼,随即又闭上。他不说话,像一具无知无觉的尸体那样,静静地蜷缩在冰冷的石板上。

    那一眼虽然短暂,却仍令庞涓心如刀割。

    他看到,师兄的眼睛里,没有了情。

    那一眼中,有冷漠,有畏惧,有愤恨。可是,没有了情。

    他知道魏偃没有骗他,如今的师兄,怕是早已视他为蛇蝎心肠的小人

    思及此,庞涓不由冷笑,难道他不是吗因为害怕师兄离开自己,因为想永远将师兄留在身边,他竟以流言诋毁自己的师兄

    庞涓果真是小人,是一等一的小人。今日之事,便是自食其果,他最最看重的,如今已然彻彻底底地失去。

    令缃的身子一动,表情痛苦起来。庞涓大惊,俯下身将手按在他的手腕上,只觉得脉搏微弱,气若悬丝。

    他亦通晓歧黄之术,便知令缃伤势严重,加之心伤难捱,却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治不好的。

    岂止自己恐怕普天之下的医生也无一人治得好他。

    更何况,他不想让师兄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不,或许还有一人。

    庞涓眸色一暗,抱起令缃径自向外走去。

    “上将军,这”拦住他的几名守卫微露惧色,面面相觑。

    庞涓美目一凛,“他已受过刑了,君上有说过要继续关押吗”

    “不曾”见庞涓已经微有怒容,几个人纷纷退下,谁也不愿做出头椽子。竟然就眼睁睁地看着庞涓带走了令缃。

    此时天已微晓,城门未开。庞涓深知昨夜一场大乱,必定已经传入了魏罃的耳朵里,因此绝不可再从暗门出入。经过此事之后,他心中对魏罃已唯剩恨意,不愿再见他一眼。

    他亦未回府,将军邸所里上上下下不知埋伏多少探子,他懒得去找。由是一旦回府,有人报与魏罃,他定然走不脱。故而他只稍作准备,决定天一亮便出城。

    安邑,平明,城门。

    几个官吏正检查着来往出入的行人。

    一辆马车匆匆驶来,赶车的竟是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虽然低着头,惊鸿一瞥之下,却依然可见依稀是姿容绝世。

    “马车里是什么人”他们拦住车子行进的轨迹,开始例行盘问。

    那女子开口,声音不同于一般姑娘的轻柔婉转,却清冷尤胜,别具风情,“回大人,车中乃是家兄。”

    那小吏不怀好意地笑着凑近,“给我看看。”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庞涓的手慢慢在衣下握紧。

    若以他平日的性子,绝不会放任有人对自己明目张胆地动这样的歪念头。可如今情况特殊自己不辞而别,还带走了魏罃的重犯,魏罃一定已经遍发告示追缉自己。这也是自己不得已选择了易容出城的原因,他一旦出手,必然引起大乱,从而被人发觉。到时自己再想出城,已是难于上青天。

    他按捺住怒火,勾起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大人且慢,家兄身染恶疾,恐脏了大人的眼。”庞涓伸出手,虽只是轻轻扣住那小吏的肩膀,其中暗蕴的力道却足以让他动弹不得。幸而那人已被他这一笑迷了眼,也未再前进一步。

    感觉到小吏撑在马车旁边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庞涓只觉怒火攻心,几乎就要出手。他强自平静下来,“家兄病重,大人可否先放小女子出城”

    他说这话时,更是用上了十成十的演技,一双明眸水光潋滟,惹人怜惜。那小吏又端详半晌,一挥手,终是放他去了。

    马车渐渐远离安邑,行至近郊。庞涓咬住嘴唇仰头靠在身后的车厢板上。

    师父传授他易容变声之术,没成想他第一次用,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画皮戴在脸上还不到半日,他就觉得脸上已经火辣辣地疼,师父曾警告过他,易容术对本来面目伤害极大,看来所言非虚。

    他随手抹去画皮,又三两把扯去身上碍事的裙裾,扬鞭催促马车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庞同学的不作死就不会死咳,自作孽,不可活啊。

    话说现在好容易卡虐是我变得心软了吗

    、重回鬼谷

    庞涓喝住马车,在谷口停了下来。

    再往前,便是由鬼谷亲手布成的大阵,马车不能通行他只有一步一步地带着师兄走过这里。

    庞涓闭上眼睛,迅速地回忆了一下阵势的布局,随即回到车上,把令缃轻轻抱下来。

    令缃始终没有醒来,闭着眼睛躺在庞涓怀里。庞涓拂开他脸上弄乱的发丝,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开口,“师兄,我们到了。”声音极尽温柔,可是怀里的人却依然没有动静,无知无觉,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尸身。

    庞涓镇定地踏出了第一步。

    风起,吹动了鬼谷的小屋前一棵开满繁花的树。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鬼谷突然睁开眼睛,目光熠熠地看向坐在对面的人,“他来了。”墨翟反问,“庞涓”

    鬼谷微笑,“自然是他。”

    墨翟见他笑得并不自在,不由担忧道,“等下你真的不救吗”

    鬼谷依旧笑着,一双如水一样温和好看的眸子却微微眯起来,让人看不清真实想法“不救。”

    “不要勉强。”墨翟一把握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皱起眉头,“你的手都是冰凉的,可见你有多在意。”

    毫不意外地被看破心思,鬼谷轻轻抽回手,敛住眼中的情绪,“令缃不能再回魏国。”墨翟对此并不惊讶,却听得鬼谷继续说着,“涓儿那孩子占有欲太强,他会毁了他师兄的。更何况,经过此事,日后他们要怎样面对彼此”

    他叹口气,“救自然是要救的,可是,不能那么容易。至少,要给涓儿一个教训。而且,我会把令缃留在鬼谷里。”

    墨翟摇了摇头,“这个你自然不必说,我相信你也并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你担心的不是这个,告诉我,你还在担心什么”

    鬼谷苦笑,“为何你猜我却猜得这么准”墨翟直视着他的眼睛,丝毫不肯放松,“告诉我。”

    “我担心的是,就连我也救不回令缃的命。”鬼谷索性不再掩饰心中的隐忧,“刑劫已过,可是令缃的命星却始终没有再亮起来。我担心这不仅是刑劫,亦是死劫。”

    墨翟看着鬼谷向他投来的眼神,那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迷惘和犹疑,“墨翟,你说,”他问他,“我也可以像那个人一样,逆天而行吗”

    “可以的。”他听见墨翟的声音传来,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子申,你可以的。我一直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是连你都办不到的。”

    “是吗”鬼谷轻声应着,虽然明知道那人是在安慰自己,可心中的惶惑,却还是无声无息地消了大半。

    他站起身,“墨翟,能麻烦你先避一避吗”墨翟点头道,“这个自然。”

    鬼谷独自走到那棵大树下站定,看着一个身影蹒跚而来,越来越近。

    “涓儿。”他开口,似乎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问候,也似乎并不奇怪,庞涓的怀里为何还会抱着一个人。

    “师父”庞涓有些犹豫地问,“师父,在等我吗”

    鬼谷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我知道你此来所为何事。”

    庞涓大喜,“那么”话未说完却被鬼谷打断,“我也可以告诉你,你这个要求,我不会答应。”

    说罢,他走回自己的小屋,无声地阖上门。

    顾不上多想,庞涓直接追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放下怀中人,随即撩开衣服跪在地上,“师父,涓儿自知已然铸成大错,即便万死亦不能偿。但求师父救救师兄。”

    鬼谷不答。

    庞涓眸色转暗,“师父果真不救吗”

    回答他的依旧只有沉默。

    庞涓猛然抽出腰间佩剑架在鬼谷的脖子上,妖娆的容颜因为愤怒而扭曲,语气却还是骇人的平静,“徒儿再问一遍,师父果真不救吗”

    鬼谷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笑眯眯地主动凑上去,白皙的皮肤上立即出现血痕,“涓儿,你要胁迫于我么”

    庞涓冷冷地睇他,“不是胁迫。不救的话,真的杀了你。”

    “嗯。”鬼谷阖上眼帘的样子ji,ng致如一尊玉雕,“涓儿,动手罢。”

    “你”庞涓气结。

    “鬼谷不愿做的事,你觉得有人能强迫鬼谷”

    庞涓闭了闭眼,收起满身煞气,扯着鬼谷的袖子轻轻开口,“师父”

    这场景似曾相识。

    好像在很多年前,还是孩子的庞涓也曾经这样扯着他的袖子,隐隐能看出成人后妖娆轮廓的五官委屈地皱成一团,“师父,令缃欺负我”

    “涓儿,撒娇也没有用。”鬼谷微微发力,从庞涓手里夺回自己的袖子。

    庞涓咬着下唇,眼睛盯着地面,“师傅,你救救令缃,好不好”模样楚楚可怜,像是被夺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鬼谷冷笑,“涓儿,你自己把他弄的半死不活,现在却要我来救他你倒真敢开口。”

    庞涓带着知错的可怜表情低下头去,“师父涓儿知错,你救救令缃,好不好”

    这一回,鬼谷竟然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好啊。”

    庞涓抬起头惊异地看他,鬼谷的脸还很年轻,介于青年和中年之间的模样,漆黑的眸子闪动着诡魅的光彩。

    “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师父请讲。”

    “第一,”鬼谷笑吟吟地,“收起你那张笑脸,不要再装了,你那点道行还不足以让我动心。”

    庞涓愣了愣,天真委屈的表情像一张假面似地瞬间从脸上脱落,恢复了一贯的y冷,又成为那个杀人如麻的上将军。

    “第二呢”面无表情,庞涓冷静的开口。

    “第二么”鬼谷脸上笑意加深,“我想问涓儿你借一样东西。”

    “师父但说,只要庞涓有的,必然双手奉上。”

    “嗯一双膝盖骨,涓儿可有么”鬼谷说这话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在问他要两只红薯那么简单。

    “有何难哉”庞涓一笑,提了剑便要出门。

    “涓儿,”鬼谷在他身后闲闲开口,“记着,你还有一盏茶的时间,而且,我要活的。”

    庞涓回头怒瞪他,“你耍我一盏茶时间,连你这破谷都走不出去”

    鬼谷无辜地回望,“我没有耍你,只是实言相告而已。”

    庞涓直直地望着鬼谷,好像一时有所思。

    “说起来,涓儿你的骨头就不错呢”鬼谷凑近几步抬起他的下巴,笑容里满是诱惑色彩,“如何你既废了他双腿,照我说,还他一双骨头也是理所应当。”沉吟一下又道,“至于你么,我自会为你装上一对假骨,也就没什么了,这你可愿”

    “师父请动手吧。”庞涓颔首。

    “这样就答应了”鬼谷放开他大笑不止,“倒是为师的小看了你。”

    “我欠他的,终是要还。”庞涓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说得好”鬼谷敛了笑,“如此的话,脱衣服吧。”

    庞涓站起身来转身掩上门,动手解自己的衣带,手臂轻扬间兰色深衣落了满地,庞涓咬了咬嘴唇,又伸手宽去亵裤。

    鬼谷看着他,无动于衷。

    “师父”庞涓轻轻开口提醒。

    鬼谷看着衣裳不整的庞涓,声音依旧淡淡的,“涓儿,你可要想好,我挖你一双骨头,实是取你之命格,补全了令缃的命格,往后”

    庞涓猝然打断他,笑得张狂,“我不信命。”

    鬼谷长叹一声,拉他躺在榻上,手指抚上他妖娆的五官,“你们两个这又是何苦。”

    庞涓闭上眼侧头不语。

    鬼谷转身取刀,锋利刀刃触上白皙肌肤的一瞬间他听见庞涓轻轻开口,“此事,还望师父替我瞒过令缃,可好”

    鬼谷淡淡点头,“好。”说罢手上微微用力,“忍着些。”

    庞涓这次真的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异常之扯淡,异常之不科学,高能预警

    、去留两难

    当鬼谷再一次从小屋中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薄暮。

    “怎么这么久”墨翟从一棵大树后面转出来,三步两步走到他面前,担忧的神色溢于言表。

    “无妨。”鬼谷稍有些疲倦地摇了摇头。墨翟看他脸色不好,便拉他到石桌旁边坐下休息。

    “庞涓呢”他问。

    鬼谷说,“睡了。”墨翟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难不成你真的取了他的骨头”

    “怎么会”鬼谷回答,“我不过吓唬他而已,如何会取他的骨头经此一次,也算给他一个教训。”他沉吟道,“不过,我确实用了那个人传授的方法,将庞涓的命格补给了令缃。”

    “那会如何”墨翟追问。

    鬼谷想了一阵,又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说,“我只知道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令缃必死无疑。至于涓儿他的命格已然被我取走,从今往后,便没有人能知道,在他身上会发生什么了。”

    墨翟叹息,“所以,你宁可去赌一个不知结果的未来。”

    鬼谷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脸色竟越来越差。墨翟大惊,上前扶住他渐渐滑落的身体,“怎么回事有哪里不舒服吗”

    鬼谷低声喃喃,“我这可是逆天行事,你觉得会十分容易吗”听他如此说,墨翟便更加焦急,“会不会有事”

    鬼谷摇摇头,随即在墨翟怀里昏睡过去。

    墨翟在他耳边轻轻唤了两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怀中人的呼吸依旧均匀平静,不像是会有危险,墨翟只好把他带回房中。

    离开的时候,墨翟敏锐地注意到沉黑的夜色里,那棵用来固定大阵的树轻轻晃了晃。

    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屋内的榻上,又轻手轻脚地翻出安魂香来点上,确认榻上的人不会轻易醒来之后,墨翟转身走了出去。

    “什么人出来。”他冷声道。

    有个身材高大的人从黑暗中走出来,“是墨子先生啊”他不无遗憾地开口,“若是传说中的鬼谷子来迎接,我说不定会更加开心。”

    “你是何人”墨翟微微皱眉,这个男人器宇轩昂,却仍有一种不可忽视的y冷气质缭绕身周,让习惯了直来直去的墨翟相当不舒服。

    那男人却仿佛不觉,兀自彬彬有礼,“在下魏国人,魏罃。”

    “原来是魏君。”墨翟淡淡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魏君屈尊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魏罃轻笑起来,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没想到寡人的名字亦能闻于墨先生的化外之耳,寡人真是倍感荣幸。”他的自称一变之下,整个人身上更添几分君临天下的霸主气度使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

    所幸墨翟早年游历四方,故而也并不以为意,语气依旧不卑不亢,“在下汲汲于功名,纵有耳,也不过是一双俗耳,怎称得上是什么化外之耳”

    魏罃奇道,“人皆传言墨翟先生乃是不老不死的神人,神仙亦会汲汲于功名吗”

    墨翟道,“在下不过一介凡人,上苍垂怜,假我年岁,实乃天幸。”不想把话题扯得更远,他重新发问,“魏君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这个么”魏罃似是有意地踌躇了一阵才回答道,“寡人的上将军,和寡人闹了点小别扭”

    那一场血光漫天的劫杀,那一场盘根错节的y谋,竟就这样被他轻描淡写间一笔带过。

    墨翟知道魏罃口中的上将军指的是谁,可他对魏罃的印象实在不好,又不愿在此时去吵醒鬼谷和庞涓,便冷冷地回绝,“今日天色已晚,此处屋舍简陋,实在无法接待魏君,还请君上下山歇息,明日再来吧。”

    “是吗”魏罃好像并不在意墨翟的冷漠,他扬起的嘴角带着些威胁的意味,“这倒让寡人为难了,天色已如此之晚,寡人又要到哪里去让军队扎营呢”

    他竟带了军队

    墨翟按捺住想要反驳的冲动,他知道,鬼谷中的大阵只是由自然物象变幻而成,或许可挡十人百人,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抵抗战车和马队。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叫醒庞涓的时候,听见身后的门扉已然洞开。

    “不必了。”一个声音清清冷冷地传来,庞涓只着一身素衣站在门口,“我在这里。”

    墨翟大惊,“你怎么会醒的我明明燃了”安魂香。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庞涓打断,“没用的。”他说,“师父亲手调制的安魂香,我从小便闻惯了。这便是为了训练身体抵抗毒药和迷药,防止被人所害。”

    他盯住墨翟,似是早已看透了他心中所想。顿了顿,他重新开口,“没错,安魂香对我都没有用,对师父就更没有用了。”

    他叹了口气,“师父只是不想你太担心。”

    说这样的话时,他一向漠然的眸子里竟带着几分温柔。

    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站在旁边的魏罃,只是问墨翟,“先生先去陪陪师父好吗接下来的话,我想君上应该想和我单独说。”

    墨翟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即转身走了进去。

    无边而宁谧的夜色里只剩下庞涓和魏罃两个人。

    魏罃看着他,没有开口。庞涓走下台阶,来到魏罃面前,竟也还像往日那样,坚持着做足了全套礼节。

    他连外袍都没有披,一身素色的单衣衬得身形愈发单薄。

    “君上。”他低着头,魏罃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魏罃愣了一下,伸出手扶他起来。

    “跟我回去。”他这样说。没有解释,也没有多余的言语,最终给他的只不过是一个不包含任何情感的命令。

    庞涓歪了歪头笑起来,那笑容却让魏罃觉得恍如隔世。

    他问,“若我不肯的话,君上便会带兵踏平鬼谷吗”

    魏罃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异乎寻常地冰冷,“是。”他说,“你若愿意回来,寡人不计较你的罪过。”

    庞涓依旧不看他,语气淡然,“我自知犯下滔天大错,足以让我一生追悔莫及,可是我却不知,在君上这里,我有何罪”

    魏罃未曾想他竟然会这样问,怒色逐渐染上眼眸,“你有何罪”他诘问,“你竟不知你有何罪”

    庞涓笑得讽刺,“是啊,我有何罪”

    他渐渐抬起头,直视着魏罃的眼睛,仿佛执意想要惹起魏罃的怒火一般,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君上且讲来听听,我有何罪”

    作者有话要说

    、旧时河山

    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只有一弯淡得几乎看不出轮廓的新月。夜空黑的纯粹,一身白衣的庞涓站在魏罃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单薄得似乎下一秒就会融化在无边无际的夜幕里。

    可是,那样一个单薄而苍白的人,却用一副极尽讽刺的神色盯着魏罃。

    他如此坦然地问他,他有何罪。

    魏罃好久没有这样愤怒过,愤怒就像一只手,牢牢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你是在问寡人,你有何罪”他问,声音中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危险。庞涓牵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似乎感觉到了,却并不以为意。

    庞涓说,“是。”

    魏罃的声音陡然提高,“你杀了偃儿,杀了寡人唯一的弟弟”

    庞涓回敬道,“小公子布局害我师兄,又密谋篡夺君上之位,难道不该杀”“不该”魏罃的怒气一下子到达了,声音随即又渐渐低下去,“纵是这样纵是这样你也不该杀他”

    庞涓冷笑道,“君上亦有不忍之时吗从为君上做事之日起,连同庞涓在内,君上从不曾对任何人放心过。小公子密谋大位,君上难道就不想杀他”

    “没错,连同你在内,我不曾对任何人放心。可是,即便我会怀疑偃儿,却从未想过要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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