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穆并不在意杨熙的目光“若是想不出好的法子,便好好待在这里,等事情了了,再回去不迟。”
杨熙最听不得赵穆说她不行,当下就道“殿下只管放心,民女定竭尽所能,想出个完美无缺的法子,才不负您的蛇蝎之称。”
赵穆记性好,她也不差,“狡诈如蛇蝎”这几个字,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谁知赵穆并未理会她的讽刺之意,反而煞有介事的点头“也是。”
杨熙只觉得一拳打到了石头上,讽人不成反被气死。
赵穆嘴巴坏了些,办事效率还是高的,第二天就将成国公府的消息原原本本的送到了杨熙手上。
小产的是杜姨娘,府里如今的局势是张氏卧病,邱氏也受到波及,动了胎气,正在秋水院中静养,国公爷一心向着杜氏,掌家权也落入了杜氏手中。沈莱有心为母亲说话,反被国公爷训斥,如今只能干着急。沈蔚尚在书院,还有一段时间才回来,不过杨熙估计,他也是被瞒着的,并不知道府里的情形。
说到这杜姨娘,杨熙倒是有些印象,听府里的老人说她原是京郊小户之女,因长相过人被登徒子调戏,是国公爷路过救了她,为了报答国公爷的救命之恩,杜氏以身相许,甘愿入府为妾。
故事不知是真是假,但杜氏平日不声不响倒是真的,若不是有这一段儿,杨熙都不一定记得这么个人。
谁又能想到,这么个安静的人,竟能掀起这样大的风浪,竟连管家权都捏在手里了。
杨熙无意深想张氏与她谁对谁错,立场不同,仅此而已。
搞清了来龙去脉,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想对策了。
本着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杨熙将所有事情一字不漏的给素月讲了一遍,素月还来不及惊讶,便被姑娘拉着出谋划策。
主仆二人筹谋了两日,才有了完整的对策。
杨熙去找了相思,相思就是替赵穆送信的人,也是太妃身边儿的大丫头,不比纸鸢的外向大方,她更沉默些。
杨熙将自己的计划一一列出,托纸鸢带给赵穆。
当日下午,回信就来了。
“可。”
握紧了手中的纸条,杨熙心里安定了不少,赵穆都认可了她的法子,那她们的胜算应是不错的。
过了赵穆这一关,连日来的阴霾总算消退了些,杨熙现下要琢磨的,就是如何跟沈莹说这件事儿。
沈莹是名正言顺的大姑娘,在杨熙的计划里,她才是主要的实施之人,自个儿充其量是个幕后军师。
形势危急,杨熙也顾不上会不会吓住沈莹,当晚就去了她房里,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而后也没给沈莹理解的时间,便将自己的计策一一道出。
沈莹听到母亲被斥责时,已是惊慌不已,又知道了母亲现下正卧病在床,更是急得掉眼泪,强忍着听完杨熙的计划,再忍不住眼泪,抱着杨熙的胳膊哭道“表姐真能救母亲吗”
“只有五分的把握,若是太太肯配合,应有七八分,”杨熙不想骗她,张氏的把柄太要命了,她也没有十足的信心。
沈莹知道现下不是伤心的时候,一抹眼泪,对杨熙道“我信表姐,表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大不了,我陪母亲一起去家庙就是了。”
京城里不是没出过这样的事,十多年前英国公夫人残害庶出子女,被英国公送去了家庙,没多久就去了,沈莹从前听母亲起时还唏嘘不已,却万没有料到,有一天母亲也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你先别慌,事情不一定这样坏,”杨熙安慰道,张氏背后还有张家,与娘家失势的英国公夫人不一样。
“嗯,”沈莹点点头,靠在杨熙的肩上“幸好还有表姐在,若只有我一人,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杨熙拍拍她“夜里好好睡一觉,咱们明儿一早就去找太妃娘娘。”
“表姐陪我一起睡好不好,”沈莹抱住杨熙,不肯让她走。
表姐如今就是她的主心骨,沈莹一刻也不想离开她。
看着她要哭不哭的可怜样,杨熙终是狠不下心。
“也好。”
说要好好休息,其实姐妹俩一个也没睡着,沈莹担心母亲,又忍不住怨怪父亲,一晚上都在默默的流泪。
杨熙则是反复思量着自己的计划,虽有赵穆把关,但总归是她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危机,她心里有些彷徨,也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内宅斗争,自古有之,从前杨熙也或多或少的见识过,也经历过徐媗的算计,但那都只是小打小闹,比起如今的局面,着实是小巫见大巫。
这一回,她亲自定了计划,也将要亲自参与进去,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同时萦绕在她的心头,令她辗转反侧。
清早起来,两人都是红着眼睛,彼此看看,双双笑了出来。
“我还以为就我夜不能眠呢,原来表姐也是,早知如此,咱们俩该说说话儿的,”可是一想母亲,沈莹又笑不出来了。
杨熙安慰道“别担心了,就着一两天的,咱们就能回去了。”
略微用了些点心,表姊妹二人联袂来到太妃面前。
太妃还道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却见两个姑娘端端地跪在她面前。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跪下做什么”
“娘娘,我们已经知道了,母亲她”说着说着,沈莹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太妃一边让人扶姑娘们起来,一边道“你们知道什么了,别是道听途说,你母亲好好的呢。”
沈莹昨晚太慌张了,都没想过表姐怎么知道的,便泪眼朦胧的望着杨熙。
杨熙心沉了沉,道“娘娘恕罪,是前儿在您这儿歇晌午时,不小心听见了您和刘嬷嬷”
偷听长辈谈话不好,但比起跟赵穆私下接触来说,并不能算多大的错。
太妃叹了口气,即是杨熙听到了,却不好再瞒。
“你太太现下确实有些不好,才将你二人托付给我,还叮嘱我千万不要叫你们知道,如今你们自己知道了,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言语之间并没有怪杨熙偷听的意思。
杨熙松了口气,不论如何,太妃不计较她偷听就好。
“不瞒娘娘,熙儿这几天一直想着这事儿,心里倒也有些想法。”
“哦,且说来听听。”
杨熙便将昨晚对沈莹说过的计策,又对太妃说了一遍,只是更加详细些。
太妃听完,点头道“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你们太太是个倔脾气,熙儿可想好了怎么劝她”
“娘娘放心,待我们回去,太太见了嫣嫣,自会考量的。”
杨熙倒不是很担心,张氏敢与国公爷打擂台,全是因着有底气罢了,待她发现自个儿没底气了,自然会软下来的。
“嗯,”太妃道“事不宜迟,你们今儿先收拾收拾,咱们明儿一早就回京城去。”
“谢娘娘,”杨熙和沈莹双双跪下,满心感激的给太妃磕了个头。
此次回京,并非寻常,太妃娘娘招来了太王妃规制的全副车马仪仗,一路敲锣打鼓的将人送回了成国公府。
往常太妃到沈家,都是张氏亲自接待,如今张氏“静养”,邱氏在安胎,国公爷虽荒唐,却也不敢叫个姨娘出来见人,只能亲自迎接太妃。
成国公府中门大开,沈洵领着沈莱,站在门前候着。
“娘娘大家光临,恕臣有失远迎。”
太妃娘娘左手搀着沈莹,右手搀着杨熙,对沈洵颔首“成国公有礼。”
沈洵将人迎至正堂,请太妃上座“不知娘娘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若是为了张氏,那就不用多说了,认证物证皆在,谁来都不好使。
太妃笑道“是这两个孩子想家了,我便送她们回来。”
沈洵看了眼沈莹和杨熙,沈莹压不住情绪,难免有些愤慨,杨熙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八风不动,他皱眉道“劳烦娘娘了,孩子们要回来,差人将她们送回来就是,何须您亲自来。”
“这两个丫头便如我亲生的一般,这样远的路,我哪里放心她们自己回来,万一路上遇到个好歹,我如何向先老太太交代。”
太妃只字不提张氏,却尽是话里有话,沈洵如何听不出来。
“娘娘多虑了,嫣嫣是臣唯一的嫡女,熙儿是臣姑父的遗嗣,臣定会好好照顾她们。”
太妃笑道“你是个好的,嫣嫣往常与我说,父亲最是疼爱她,从不肯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沈洵呵呵道“这孩子,就是被我惯坏了。”
“你是当父亲的,我没什么不放心,但是”太妃渐渐收了笑容“哎,不是我说你,你放眼看看,满京城有哪一家,让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当家做主的,你叫嫣嫣以后如何见人”
“您也知道,太太病着,莱儿媳妇儿怀着身子也不利索,府里又不能没个管事儿的人,”沈洵状似为难道“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想来旁人也能理解我的处境。”
“我说你是一叶障目,”太妃道“之前没有管事儿的,叫个妾室来,还能说是迫不得已,现在可不一样了,嫣嫣一回来,可不就有人管了么。”
“这嫣嫣还是孩子,如何管得了家”沈洵迟疑道。
“你忙于公务,许是不知道,嫣嫣已经跟着她母亲和秦嬷嬷,就是宫里出来的那位,学了大半年的管家了,如何管不得,”见沈洵有些动摇,太妃又道“这也不是没有先例可循,前年鲁阳候夫人病了,鲁阳侯府便是方大丫头管着的,方大丫头那时与嫣嫣一般大的年纪,管了两个月,也没见出什么纰漏。”
太妃这番话有理有据,沈洵也不好反驳,再说他是好面子的人,这两日有人含沙射影的说他宠妾灭妻,他听得多了,心里不免有些犹豫,正如太妃说的那样,妾室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
这时,一直没言声儿的沈莱也道“这家里还真该妹妹来管,妹妹是嫡长女,替母亲嫂子管家,才叫名正言顺。”
那杜氏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竟敢撺掇父亲,夺了管家之权,怕是得了失心疯了。
沈洵闻言,瞪了他一眼,对太妃道“嫣嫣管家确实是个法子,只是她没管过,不如叫杜氏搭把手,免得她被下人糊弄。”
沈莹没想到这时候父亲都还念着那个杜氏,拉着杨熙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杨熙轻轻的拍了拍她,叫她安心,太妃不会让国公爷如愿的。
果然,太妃正色道“嫣嫣是正经的主子,下人糊弄谁也不敢糊弄她,再说了,管家就是循着旧历照章办事,有秦嬷嬷帮扶,还有那么多得力的丫头媳妇儿,哪里就不行了,便是不行,有我在,有她几个舅母,只管来问就是。”
太妃这意思,明显是要拉着张家人一起给沈莹当靠山的。
若是给张氏求情,沈洵自然能拒绝,可为了给沈莹争一个本该是她的管家权,沈洵却是无话可说。
“既然娘娘都这样说了,那我这就命人将钥匙账册等物拿给嫣嫣。”
见太妃满意了,沈洵又对沈莹道“嫣嫣,从今日起,你就是咱们家里当家做主的人了,切不可再如以前一般任性妄为。”
沈莹福身“父亲放心,女儿定当竭尽所能,管好府里的事务,不叫父亲烦心。”
这些都是表姐事先教给她的,她只需当着父亲的面儿说出来就是。
虽然心里仿徨无边,但只要想到母亲,想着表姐就是身边,想着太妃娘娘,还有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沈莹就觉得,无论面前是怎样的艰难,她不是孤单一人。
与沈洵说定之后,太妃也没急着走,借口乏了,要到水仙阁去歇息片刻。
沈洵见她不说要去看张氏,便随她去了。
待账册钥匙对牌等送到水仙阁,且确认无误后,太妃才说要回府。
走前,杨熙又把相思要了来“娘娘给嫣嫣身边儿留个人,也好叫国公爷心里有数。”
只要太妃的人在,沈洵就不敢明着偏袒妾室。
太妃原想留纸鸢的,却被杨熙拒绝了“纸鸢姐姐哪里能离开您,倒是相思姐姐,我瞧她忠厚老实,又不失机敏,最合适不过。”
太妃点头“这倒是,我身边儿这么些丫头,数纸鸢和相思出众,”说着便叫相思留下来,又对杨熙道“这些日子就要辛苦你了。”
太妃也知道,管家权明面上在沈莹手里,实际上还是要靠杨熙的。
杨熙摇头“都是我该做的,算不得辛苦。”
“好孩子,”太妃抚了抚杨熙的头,又交代了两句,才回了王府。
送走了太妃,沈莹看着杨熙“表姐,咱们现下该做什么”
杨熙道“先去看太太。”
“父亲那里”沈莹担忧道“怕不会让我们进去。”
“不妨事,你是太太亲女儿,国公爷不让谁看,也不会不让你看,”杨熙笃定道“咱们大耀以孝治国,太太病了,咱们原该在床前侍疾的,前几日不在府里也就罢了,如今回来了,若是看都不去看一眼,便是不孝了。”
沈洵与张氏起了嫌隙,对沈莹却还有几分慈爱,况且,子不教父之过,沈莹若是背上不孝的名声,他这个当父亲的也免不了被人说道。
德馨院外头守着好些人,拦着杨熙和沈莹,不让她们进去。
沈莹照着杨熙的话说了一遍,守门的婆子不敢狠拦,只说要问国公爷。
杨熙当下就叫红玉和相思去请示国公爷。
红玉是老太太给的,相思是太妃娘娘给的,这两个人去,既是情分也是威慑,沈洵不会不懂。
果然,没多久红玉和相思就带着国公爷的准许回来了。
沈莹一把推开婆子,迫不及待的跑进了内院。
杨熙进去时,母女俩正哭着。
看得出来张氏确实是受了苦,往日里的意气风发全不见了,一身白色的中衣,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一看就病得不轻。
见杨熙来了,张氏擦了眼泪,招呼道“熙儿快坐,这一路上可顺畅”
杨熙福身“太太在府里受苦,我们却在外头逍遥快活,真是不孝。”
“熙儿说哪里的话,我何曾受苦,不过是小病而已,过两日就好了,”张氏强撑道。
杨熙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便直言道“太心休养,娘娘送我们回来时,一并将管家权要了来,现在府里是嫣嫣在主事。”
张氏惊道“这”看看沈莹,沈莹仍是泪眼朦胧的,又看看沉着冷静的杨熙,终是叹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是还有一事请太太准许,”杨熙坐到沈莹身边,看着张氏道。
“只管说就是,”现在她们母女都要靠杨熙,便是杨熙要天上的月亮也得给她。
“太太身边的梁嬷嬷和半夏可还在,若是在的话,不妨叫她们先跟着嫣嫣理事,待太太身子好了,再还给您。”
半夏和梁嬷嬷是张氏最得力的助手,平日就帮着张氏管家,她和沈莹虽学过些皮毛,到底不如她们管老了事的。
张氏却皱眉道“梁嬷嬷倒是可用,半夏却不行。”
“这是为何”
据赵穆给的消息,国公爷拿的人是谢嬷嬷,半夏这几个丫头应是无碍的。
张氏咳了一声“老爷那日与我争了几句,迁怒与半夏,将人拖出去打个半死,任谁求情都不管用,我在屋里出不去,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沈莹一边给母亲拍背,一边道“父亲好狠的心,半夏姐姐伺候您这么多年,竟也说打就打。”
张氏摸索着沈莹的手“谁说不是呢”
沈洵一贯敬她,这次却异常强硬,叫她措手不及。
杨熙道“一会子咱们去打听打听,若是还在府里,便将人养起来。”若是不在,那就只能任她自生自灭了。
顿了片刻,又道“既然半夏不在,太太可有别人给嫣嫣使”
“我屋里的杏仁,连翘,灵芝这三个,都是可用的,你们只管使唤,”沈洵不许人见张氏,却并没有将下人都撤了,除了被打的半夏外,其他的丫头们都还在德馨院里伺候张氏。
“那就灵芝姐姐吧,杏仁姐姐和连翘姐姐还是伺候太太,”杨熙道“除了这几个,我还想请先生来。”
张氏思虑半晌道“也好,杨先生大家出身,从前也是当过家的,请她来给你们掌掌眼,也免得你们被人蒙蔽。”
女孩儿掌家,最怕便是底下人倚老卖老,欺主年少,有年龄大些的在,总会让人老实些。
三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国公爷便着人来请杨熙和沈莹出去,说怕她们扰了太太休养。
沈莹虽不愿,却不敢在这关头惹父亲生气,以免丢了好不容易稳住的局面。
毕竟管家权在她们手里,母亲才能好生养病。
新官上任三把火,管家也不外如是。
杨熙和沈莹熬了一晚上,将账册和名册看完,又让梁嬷嬷大致的讲了府里的日常,第二天一早,便带着人去了内书房。
内书房是张氏理事的地方,下人们昨儿才听说掌权的换成了大姑娘,又被杨熙派人一一告知今儿辰时在此回话。
这不,辰时还没到,大大小小的管家媳妇儿都在书房外等着了。
辰时一到,灵芝先带人将屏风竖起来,沈莹和杨熙才在众人的目光下,带着十几个丫头婆子,声势浩荡的走到屏风后头。
管事们面面相觑,原以为大姑娘不过是个小姑娘,管家定是闹着玩的,不想这会儿看着,竟比太太的阵仗还大。
一时间,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屏风后衣服晃动的窸窸窣窣之声。
沈莹手里捏着杨熙写好的纸条,深吸了口气,学着母亲平日的模样,沉着嗓子嗓子道“母亲抱病,府里这些日子全托在座各位了。”
众管事皆道“都是小人的本分。”
“虽是本分,却也有功劳,父亲母亲,还有我,都记着呢。”
众人又道“姑娘仁慈。”
“有功要赏,有过,自然也要罚。”
此言一出,管事们立时没了方才的淡定,纷纷低语起来。
沈莹看了眼杨熙,定了定神,接着道“刘奇家的可在”
刘奇家的道“奴婢在,不知姑娘有何事吩咐”
“刘奇家的,你管着太太的库房,可否为我解惑,为何母亲药里的三七是次等的”这事是最让沈莹愤怒的,昨晚她和表姐就商量过,要拿这刘奇家的来立威。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为什么都不给我留评了,是不爱我了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