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传言,是真的,穆哥哥是遗腹子,先恒王在他出生之前就去了,他还在襁褓之中陛下就将他接进宫教养,一直长到十二岁才送回王府的,那时候许多人还劝谏陛下,说什么皇恩太过,恐折了穆哥哥的福气,陛下听了大发雷霆,说穆哥哥是他亲侄,亲孙,多大的福气都承受的起”
说着说着,沈莹忽觉不对“咱们说你和谢侯爷呢,表姐怎么扯到穆哥哥身上了。”
“”杨熙无语凝噎,沈莹今儿机灵的像换了个人一样,这都能发现得了。
沈莹站起来走了两步“表姐不好意思告诉我,是不是因为谢侯爷名声不好啊”
“其实表姐不必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心中有他,看他自然与别人不一样,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情人眼里出西施,谢侯爷在旁人眼里是浪荡纨绔,但是对于表姐而言,就是万中无一的好男儿了。”
沈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杨熙着实是没想到,而且沈莹如此笃定,竟让她有些动摇。
要不要告诉她呢
沈莹也不管杨熙在想什么,仍是继续她的长篇大论“旁人都说谢侯爷花心多情,我却觉得他是个性情中人,你想想,谢侯爷那样多的红颜知己,没有一个说他不好的,可见他也是用了真心的。”
这倒是稀奇,谢晋安的风流,到了沈莹嘴里竟成了真心,杨熙嗤笑道“照你这样说,谢侯爷比别人都好”
“倒不是比谁都好,”沈莹摇摇头“但是比起那些嘴上说着不好女色,实则家里丫头小妾一大堆的伪君子,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有那道貌岸然的人,看上去正直的紧,整天就盯着别人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动不动就要上书弹劾,处处挑刺儿,实际上自己还不是内帷不休,纵然妾室欺辱正妻,将好好儿的正妻逼去了家庙,还堂而皇之的到处吹嘘。”
沈莹脸上满是不屑,这种人还好意思自称君子,简直侮辱了君子二字。
杨熙知她说的是前督察院左都御史毛幸,这毛幸最好弹劾别人,连陛下视若亲子的恒王都不放过,不久前还洋洋洒洒地写了篇文章,细数恒王的罪状。
“竟敢说穆哥哥骄横跋扈,我呸,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儿,”说起这事儿,沈莹就气得不行,整整十几条罪名安在穆哥哥身上,若不是陛下护着,穆哥哥就要倒大霉了。
“你拿那种人来比,谁能比不过”杨熙也瞧不上毛幸,正妻给他生儿育女,侍奉父母,为他操持家里,如此劳苦功高,他不仅不感激,反而极尽糟践之能事,这样的人,合该让他众叛亲离,孤独终老。
“怎么不能比了,先前不知道他是那样的人,谁不说他端方正直,乃文官之楷模,”沈莹撇嘴“这世上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呢,他们藏得深,咱们没有火眼金睛,唯有等到吃了苦头才能看清楚,还不如谢侯爷这样,一开始就明明白白的呢。”
“是是是,嫣嫣说的有理,”杨熙点头附和,却不肯说谢晋安到底如何。
“表姐既觉得我说的有理,为何还不如到来,你是不是嗯”沈莹轻佻的捏住杨熙的下巴,意味深长道。
杨熙拍开她的手“管得倒宽,是与不是,又有什么相干”
“怎么就没有相干了,若是表姐对谢侯爷有意,谢侯爷也喜欢表姐,你们两情相悦,岂不是一场美事,”沈莹坐下来,絮絮叨叨的说道“再说了,我瞧着谢侯爷对表姐,也确实不一般嘛。”
“快别说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叫人知道了,我怎么做人”杨熙背过身,不理会她。
“哎呀,”沈莹按住杨熙的双手“表姐放心,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保管没人能知道。”
“行了,别瞎说了,时候也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说完这句话,杨熙便快步出了水仙阁。
为了问沈蔚的事儿,杨熙一回府就来了水仙阁里,结果沈蔚那边没想到解决的法子,却把自己卖的一干二净,叫沈莹知道了这个了不得的秘密。
从今以后,只怕是消停不了了。
杨熙想的不差,自打沈莹看出她对谢晋安有意之后,便将此事当做两人之间的小秘密,时不时的就要拿出来说上一说,让杨熙十分地无可奈何,若不是想着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杨熙真相想死不承认算了。
正因为她现下遇上了瓶颈,找不到能不着痕迹的接近谢晋安的法子,所以沈莹那天问她的时候,她灵机一动,觉得沈莹或许能帮上忙,遂半推半就的应了。
沈莹也如她所料一般,对此事异常上心,只是她空有一腔热血,却没有好的法子,除了每日骚扰杨熙之外,一点儿有用的忙也没帮上。
杨熙不免有些后悔,她也是病急乱投医,明知沈莹不靠谱却还抱有一线希望。
现下的情形,也算是她自作孽罢。
“表姐表姐,你猜我今儿在母亲那儿得了什么”
沈莹提着裙子,急匆匆的闯进杨熙的房间,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杨熙。
杨熙被她吓得瞌睡都没了,揉着脑袋无奈道“先坐下,不是歇晌午吗,怎么有空过来”又对跟在她后面的素月道“去给大姑娘端一壶凉茶来。”
这么大的太阳,也只有沈莹敢在外头乱跑了。
沈莹摆手“不用了,我不渴,素月你先下去”,挥推了素月,又转身对杨熙“表姐先猜猜嘛,猜猜母亲方才许了我什么”
“猜不着,你自己说罢,”杨熙打了个呵欠,今儿上午上完课,她回玉兰轩,沈莹去了德馨院陪张氏。
许是又问张氏要了什么好东西才这样兴奋。
沈莹跨上床,将杨熙堵在帐子里“不行不行,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明明就是不想猜,才敷衍我的。”说着便上手挠杨熙的痒痒肉。
杨熙怕痒,当下就受不住了,边笑边硬撑着将她推下去“别闹了,我猜还不行吗。”
沈莹停了手“快猜。”
“嗯”杨熙想了想“是不是太太给你什么好首饰了”
沈莹摇头“不是啦,区区的首饰而已,怎么值得本姑娘特意来告诉你。”
“那就是给你请了个好厨子来对不对”
“也不是,”沈莹不满道“表姐怎么净想这些,我是那样肤浅的人吗”。
杨熙暗忖,除了吃吃喝喝,衣裳首饰,也没见你还有什么喜好。
“那是不是太太又许你出府去玩儿啊”
沈莹打了个响指“对了,我就说嘛,表姐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
杨熙笑笑“能叫你开心的事儿,也只有这么些了。”
若是还不对的话,她就要大不敬的往恒王殿下身上猜了。
“知我者,表姐也,”沈莹兴奋道“我跟母亲说上回琼姐姐没见着哥哥,很是遗憾,不如咱们找个好时机,再让她们见上一面,母亲觉得我说的有理,就痛快的准了。”
“先停停,”杨熙打断她“你说了什么就有理了”
张氏不是好糊弄的人,沈莹这个心眼儿还比不上小丫头的,怎么可能说服得了她。
沈莹得意道“那当然是我想到了绝好的法子,能让哥哥和琼姐姐说上话啊。”
“哦”杨熙抬头看着她“不知嫣嫣的法子是”
“表姐别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沈莹故意买了个关子,不肯现在就告诉杨熙“而且,我还准备了惊喜给表姐呢。”
沈莹促狭惯了,杨熙也不恼,横竖总有她知道的时候,再说了,以沈莹的能力,能不能将事情顺利办妥还是未知数,若是不成,沈莹总要来找她的。
然而这回,杨熙却料错了,沈莹不仅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还结结实实的给了她一个了不得的惊喜。
“杨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谢晋安站在半月门外,翩翩一笑,端的是英俊潇洒。
杨熙看着他,总算悟了沈莹这一早上的神神秘秘为的是哪般了。
自那日沈莹说有办法撮合张琼和沈蔚之后,杨熙就看着她忙活了好些天,先是定了梨园的场子,又给张琼姐妹递帖子,邀她们休沐那日一起去听戏。
沈莹这法子虽老套了些,但指不定也能有些作用,梨园与大安寺不同,那么大点儿地方,沈蔚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沈莹先就与杨熙张珂商量好了,到梨园之后,她们就找借口离开,让张琼和沈蔚单独在一块儿。
杨熙和张珂都觉得不错,便也没反对,到梨园之后,略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谁知走到一半,沈莹又说有东西落在马车上了,硬拉着张珂与她一起去拿,让杨熙先去后花园里等她们。
杨熙当时奇怪来着,以前沈莹都是拉着她回去找东西的,怎么这回非要张珂陪着。
沈莹却不给她问出口的机会,话还没说完就跑了。
杨熙带着素月顺着青石路到了后花园的凉亭,却见亭中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架琴。
素月道“这是谁的琴,怎么摆在这里不管”
杨熙上前看了看,心下有了猜测“想来是嫣嫣搞的鬼,”
权衡了片刻,便坐下弹了起来。
既然沈莹费心费力的安排了一场,若是她不配合着些,岂不是辜负了沈莹的心。
杨熙弹的是浮生闲,张珂应景而作的一首曲子。
琴音刚落,谢晋安就出现在了半月门口,也就有了先前那一幕。
杨熙站起来,盈盈一拜“请侯爷安,小女不知侯爷也在此,一时兴起,却扰了侯爷清净,望侯爷赎罪。”
“姑娘不必如此,此等琴音,在下恨不能日夜倾听,又何谈打扰呢,”谢晋安望着杨熙,彬彬有礼道“在下与姑娘也算是旧识了,未知姑娘可允在下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