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熙明白张氏的意思,她这个当母亲不好阻止沈莹同徐媗交好,这样既要费心跟沈莹解释内里的弯弯道道,还不利于她这个宽和善良的母亲形象,而且张氏也不想沈莹知道这些,但又不能放任沈莹和徐媗来往,便想到了她。
所以请太医是给杨熙的报酬,让她能够心甘情愿的去当这个坏人,破坏沈莹与徐媗的情谊。杨熙笑了笑,张氏还真是看得起她,她都不知道自己对沈莹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太太之意,熙儿懂了,只是嫣嫣与徐姑娘一见如故,旁人的三言两语,只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是她不愿意,而是真的没有什么好的理由,让她怎么跟沈莹说,难不成她直接说徐家不得帝心,你不要同徐媗好,对你没有好处。
要是真这么说,沈莹也不一定听得进去,别到时候反倒觉得她是个小人,看别人有利可图,才与人为善。
张氏将沈莹养的太单纯了,根本不让她触及有关权势的一面,在沈莹心里,她觉得好的人,那就定然是好的,才不会想到什么利益不利益的。
张氏也是头疼,可这事她真的不能出面,至少明面上不能,至于暗地里,倒是能配合杨熙些许,“熙儿只管放手去做,只要不危及嫣嫣地,可见机行事。”
杨熙无语,张氏摆明了要当甩手掌柜,让她去冲锋陷阵。还好张氏也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便抛出了另一道诱饵“若此事能成,熙儿便无虚操心凌哥儿在书院里的事了。”
这就戳中了杨熙的心,太医不太医的,她倒不是很在意,横竖慢慢养着,总能好的。可张氏说到杨凌,却正正的拿住了她,她总是担忧杨凌在书院里,因为身份低微的缘故,便是不受人欺辱,也容易被那人孤立。
虽然杨凌从来都说一切都好,可就是这个“一切都好”,才让杨熙怀疑。哪有人才去白鹿书院就能事事顺心的呢,便是沈蔚这国公府的嫡出二少爷,当年初至书院时,也是跟着张家的几位少爷,才能在安稳立足的。
以张家在文人中的地位,护个小小的杨凌,是轻而易举的事。现下张氏许了诺,只等着杨熙的意思。
杨熙看着张氏只抚着手上的镯子,并不看自己,便知道这是拿准了自己的命脉,咬咬牙,道“既然是太太的意思,那熙儿便是惹了嫣嫣的厌烦,也要对不起徐姑娘了。”
得了杨熙的话,张氏的眼睛总算从镯子上移到了杨熙脸上,一脸慈爱“嫣嫣知道你是为了她好,又怎么会厌了你呢。”
这不疼不痒的话,杨熙也没当真,若真像张氏说的那样,她怎么不敢亲自动手,反而要拐弯抹角的找上自己,还不是怕毁了在沈莹眼中的完美形象。
“太太若是没有别的事,熙儿就不打扰了,”杨熙福身告退。
张氏遂了愿,亲热地扶起杨熙“都说了不必多礼,你这几日也不舒坦,索性多将养几日。”这是让她不必来请安了,正好杨熙也要回去想对策,这几日恐也休息不好,不请安也好,“谢太太体谅,待熙儿身上好了,再来陪您说话儿。”
“嗯,快回去歇着罢,”张氏叫了半夏,“替我送表姑娘回去”,又对杨熙道“顺道儿将我先前找出来的头面一起带回去,那是我做姑娘时惯爱用的,现在人老了,这些个好东西放着也是浪费。”
“这怎么使得,”杨熙推拒“太太给嫣嫣就好,”张氏越是大方,她越不自在,如今对她这么好,万一将来事情不成,不知道还要怎样呢。
“不妨事,你和嫣嫣都有的,”张氏不容拒绝,直接叫半夏拿了头面。半夏也道“表姑娘生的这样好看,很该好好儿地打扮打扮,所谓人靠衣装,您穿上好衣裳,带上好首饰,哪个夫人见了,不说您的好。”
这主仆俩一唱一和地,杨熙无法,只能点头应下,与半夏回了玉兰轩。半夏放下东西,便回了德馨院。
“这是怎么说的,不年不节的,太太怎么给姑娘这么好的首饰”素月见自家姑娘回来就带了一整套上好的头面,便觉着奇怪。
杨熙叹道“自然是有用得着你家姑娘的地方,收起来罢,日后当嫁妆。”以她如今的身份,好头面不常有,放在嫁妆里,看着也有排面。
“姑娘好不知羞,动不动就嫁妆嫁妆的,仔细叫人听了去,”素月啐道。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姑娘我以后再不说嫁妆了行不行”
“姑娘明知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素月跺跺脚,想着今日张氏平白无故的找了姑娘,姑娘方才又说用得着她,便问道,“太太有什么事不能自己解决的,还用得着姑娘”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帮着照看沈莹罢了,”杨熙没说的太细,素月细细想了片刻,便懂了其中之意,猜测道“可是大姑娘那里又出了什么事莫不是与那位徐姑娘有关”
素月的敏锐有些出乎杨熙的预料,遂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与徐姑娘有关”
“那还不简单,前儿徐姑娘下了帖子来,邀大姑娘今日去赏花吃茶,偏巧儿太妃娘娘就要接大姑娘去王府,这早不早晚不晚的,没个关联,怎么会赶得这样合适”素月撇撇嘴,只要仔细想想,就能发觉这其中的蹊跷,也就是大姑娘能毫无所觉了。
杨熙笑着逗她“我竟不知,咱们玉兰轩里还藏着个决胜千里的女诸葛”见姑娘打趣自己,素月只做不理,继续说道“想来是太太不愿与徐家来往,又不想当这个恶人,才找上了姑娘罢”
“没错儿,说得一字不差,”杨熙赞叹道“早知素月如此聪敏,我该多多请教才是。”
“姑娘别玩笑了,说正经的,这事儿该怎么办”这府里谁不知道沈莹的性子,若是换个人,怕不用别人说,自个儿就远着了。
“你说该怎么办”杨熙想了一路也没想到好法子,苦恼道“又不能直说,又不能不让她俩见面,有什么办法”闺秀也有闺秀的圈子,沈莹和徐媗正是一个圈子的,不说下帖子相邀,便是寻常的宴会也少不了碰面。
素月道“姑娘可真是迷障了,只想着怎么办,怎么不想想,这平白无故地,那徐家姑娘为何要上赶着与大姑娘交好”
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
杨熙先前只顾着想法子,还真没想过这个事儿,徐媗与张琼年纪相仿,大了沈莹不少,沈莹的性子跳脱,一点儿不像徐媗张琼那样温柔端庄,按说就是要找手帕交,也该找张琼那样的,如何会单单要找沈莹呢
若说是为了成国公府的权势,那也说不通啊,那日在场的姑娘们,比沈家更有权势的多得是。远的不说,就说张家,张老太爷是礼部左侍郎,深得帝心的人物,,还有鲁阳候方家,掌管着禁卫军的,不比在后军都督府混日子的成国公好到哪里去了。
怎么就是沈莹呢杨熙陷入了思考之中,素月想了想,道“姑娘也想想,徐姑娘那样八面玲珑的人,与大姑娘好,图的是什么”
“这沈莹能有什么可图的”难不成是真的喜欢沈莹的天真可爱杨熙无语的想。
素月也想不通,却不想姑娘一直为这事儿钻牛角尖儿,姑娘自来便睡得浅,心思重了,晚上又该歇不好觉了,便道“姑娘且不忙费心,这事儿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不如平日里慢慢瞧着,若是徐姑娘真的不安好心,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这倒也是,反正张氏又没有给期限,她就慢慢的看着,徐媗到底要做什么。
有了大略的方向,杨熙轻松了许多,暂且放下此事,道“今儿素月立了大功,赏你出府去玩一日如何”若不是素月点醒她,她还在那儿想法子呢。
“姑娘可别说是赏奴婢的,上回叫奴婢出府就是为了买药材,奴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药材带进府来,这回叫奴婢出去,定是又有什么事儿罢,只管吩咐便是。”素月对她家姑娘的套路一清二楚,说是让她去玩儿,也没见哪回真的畅畅快快的玩儿过。
“知我者,素月也,”杨熙欣慰的点点头,素月真的越来越懂主子的心了,她还没开口呢,就主动接下来了,不愧是她身边第一得意人。让素月附耳过来,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通。
还好素月没有读心之术,若是知道了她家姑娘的想法,定是要嫌弃万分的,好像她身边儿有很多人似的,还第一得意人呢,分明就只有她一个人。
素月听完,迟疑道“这可怎么打听”兴远候好歹也是堂堂的侯爷,哪里是能随意打听的到的。
“不是让你去打听,你去交代成叔一声,稍稍留意就好,不要太过刻意,”谢晋安那个名声,也就深宅内院的懵懂少女不甚清楚了,外头的大街上,处处都是他的风流史。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大佬锤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