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片刻后回到自己办公的值房,拿出另一份卷宗,那是他复抄的一份,他再次仔细的看起来,直到下了值,他拿起卷宗,去了老师明之杭的府邸。
“这些不足以定东海王的罪。”明之杭放下卷宗。
萧轩道,“学生也如此认为,东海一带百姓安康,近两年来无一起海窛生事,全仗东海王之功,若说他要谋反,实属无稽之谈。”
明之杭听言长叹一声,“为师何尝不知呢。”
“此案凝点从从,学生以为,东海王是被人诬陷。”
“哦”明之杭眉头一挑,一本正经道,“你可将你的想法告诉黄大人,他是你的上司,你是他的助手,有权协助于他。”
萧轩摇了摇头。
“怎么”
“每次提及此案,黄大人便言之其他,今日倒见张大人来了都察院。”
“张道政”
“正是。”
明之杭听言长长一叹。
“老师为何叹气”
“朝廷之事你涉足不深,很多事都不明白。”
萧轩想了想,垂眸道,“张道政是刘景的亲信,东海王一案怕与刘景脱不了干系。”
明之杭很是赞许的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
萧轩听言紧握了双手,“刘景一手遮天,四处打压排挤异己,难道就真的没有王法了吗”
“受益,警言慎行。”
“学生不甘。”
明之杭轻笑一声,面前这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学生让他又是欣慰又是担心,“不甘心的何止你一人呢你且记住,凡事不可太过于激进。”
“难道咱们不做点什么吗眼见忠臣被奸贼诬陷,老师,学生实在不知,十年寒窗,考取功名的意义何在”
明之杭这时虎起了脸色,“自然是报效国家,受益,你太过于情绪,对人对己都不是好事。”
萧轩知道自己激动了,强压着一腔怒火,低下了头,但听老师说来。
“你且放心,这等事我是不会不管的。”
萧轩又猛的抬起头,“老师”
“我与那黄大人还有些交情,我会去提点他要秉公办理,不可向恶势力低头。”
萧轩一喜,双手一揖,“有劳老师。”
“都是朝廷命官,即知是冤案又岂能袖手旁观。”
之后,明之杭频频拜访黄大人,还为东海王的案子四下奔走,大有与刘景做对之势。
石坚得到消息很是诧异,明之杭肯为东海王说话这只老狐狸,就连原本对他有怀疑的皇后娘娘是完全打消了顾及,与他联系更加紧密起来。
石坚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侯爷,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杨剑问。
石坚闭了闭双眼,被反将一军,当真不好受。
“曹盈如何了”
“嗯”石坚突然提到曹盈让杨剑一愣,石坚抬头看他,“怎么了”
杨剑支吾道,“正在养伤。”
石坚没看出杨剑的不妥,或是故意不点破,“让人好好跟着她,她的动静便是明之杭的动静。”
“是。”
杨剑退出,来到京城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他推门而入,只听一阵咳嗽声传来,他赶紧冲了进去,见曹盈撑起身,准备拿几上的茶杯。
“我来。”
他为曹盈倒了一杯热水。
“谢谢。”
曹盈喝了一大口,“你不用每天来,我不会感激你。”
“不来,我怕你会饿死。”杨剑将一包吃食放在几上。
曹盈嗤笑一声,“你无非是想打听我身后的人是谁”
杨剑也嗤笑一声,笑她自不量力。
“我不会告诉你。”
杨剑抱臂只将她看着。
二人皆沉默片刻,曹盈又问,“外面情况如何”
“东海王的案子三司会审。”
“如此,还算有机会。”
“是,若东海王命大,便不会死。”
曹盈瞪了他一眼,“只要石坚不从中动手脚。”
杨剑冷笑一声,谈及石坚,二人便要“开战”,“没有侯爷插手,东海王早死了。”
“石坚为何要派你去东海难道不是为了对付东海王”
杨剑听言很是气恼,当真如小七所说,女人不可理喻,“我去是为了救东海王,倒是你们,明明刺杀刘景为何要说是东海王指使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怀疑到底是谁要至东海王于死地”
曹盈听言一怔,是了,刘景抓到一刺客。
“不可能,便是任务失败,我们也不会苟活,岂会陷害忠义之士”
杨剑冷哼一声,“就因为有了这个借口,刘景才会收查王府,查出那些所谓的书信,王府身份尊贵,若没有这些至命的证据,谁敢动他你自己好好想想。”言毕拂袖而出。
再说皇宫,中宗来到翠玉宫,这里己是人去楼空,一时想到李妃,不噤泪下,他独自坐在榻上,抚着纱帐上的流苏,愣愣出神,连刘景进来也未能查觉。
刘景屏退一旁的宫人,上前向中宗施礼,中宗这才回过神,拭了拭眼角。
“是你呀。”
“老奴来向皇上请安。”
“身上的伤都好了”
“有皇上福泽在,老奴不敢不好。”
中宗轻笑两声,缓缓起身,刘景赶紧上前扶着,中宗一阵感概,“朕的这些妃子当中,唯有李妃懂朕,如今李妃去了,朕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朕对不起她呀。”
刘景想了想,“皇上不可为了李妃而伤了龙体,众妃皆是解花语,比如那郑贵人”
提及郑贵人,中宗挥了挥手,“郑贵人与李妃虽是同乡,却无李妃的一半好,朕明白,她们之间有争宠,但只要无伤大雅便是,这一点李妃做得就比郑贵人好,李妃之事虽然与她无关,但她极力将罪责推至一个民女身上,朕现在想起来实为心寒呀。”
“皇上说的民女可是那位玉无瑕玉姑娘”
中宗点了点头,“好像还是郑贵人的表妹,这人呀一到紧要关头,才知真心。”
刘景垂眸想了想,“当时郑贵人并不明白原由,或许还真以为是玉姑娘所为,老奴听闻郑贵人与玉姑娘从小一起长大,姐妹之情颇深,她越是责备玉姑娘其实心里越是难受,在皇上看来是罪责玉姑娘,在老奴看来,是大义灭亲呢。”
“大义灭亲”
“正是。”
中宗有些怀疑刘景的话,想了想又摇摇头,“朕觉得不像,不过又好像有点道理。”
刘景无声一笑。
刘景扶着中宗到了宫外,外面有宫人正在搬运一些物品。
“等等。”中宗指向一物,“这是何物”
宫人回答,“回皇上,此乃制玉用的柁机。”
中宗这才想起来,“玉无瑕为李妃制玉来着,她有一把琨吾刀,朕看着甚是奇特,你说她是一位女子,竟懂得制玉之术,此女如琨吾刀一般,甚称传奇。”中宗想起那个清秀的身影,不由得愣了愣,又觉李妃新丧不该如此,忙道,“可惜玉未成,李妃便”
刘景赶紧劝慰,“李妃知皇上如此惦念着,也不会安心的。”
“朕总觉得愧对于她。”
“如此,皇上可将玉无瑕召入宫,将未完成的玉琢好,置于李妃墓中,也算是皇上对李妃的一种告慰吧。”
“召玉无瑕进宫”
“是。”
中宗愣了愣。
刘景见此,那还不明白什么,适才皇上句句不离此女,怕是对此女早有意,刘景何人跟随中宗十几年,中宗动一动眉头,他便能揣摩圣意。
其实,他也用这个念头,如今与石坚争斗到了明面上,如果将此女留于宫中,对石坚也是一种制约,又见中宗之意,便提了出来。
中宗摇了摇头,“她怕是恼朕不会进宫了。”
刘景笑道,“皇上一道圣旨她还能拒绝”
中宗想想也是,不过他瞪了刘景一眼,“胡闹,李妃尸体未寒,朕能让这么做”
刘景依旧笑言,“老奴是说,将玉姑娘接来制玉,又未说其他”
中宗一窒,脸色有些难堪,刘景以袖掩嘴而笑。
中宗虎起脸,“你敢取笑朕”
“老奴不敢。”刘景赔着不是,中宗假意指责一番,片刻刘景又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皇上忘了郑贵人”
中宗再三斟酌,应了一声,“如此,还让她进宫陪产,这个理由更妥当,你去给郑贵人说不,朕亲自去说。”
中宗想到此事,又兴奋起来,对李妃那点愧疚之情早挥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