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玉家,无瑕便病倒了。
邻近苏州的一个小县,石坚众人宿在一间客栈。
后院,曹盈正在喂马,但见一只鸽子扑着翅膀落在二楼的房顶,她心里明白那是一只信鸽,正犹豫着要不要擒了来,又见杨剑出现在二楼上,朝那只信鸽打了一个哨,信鸽听话的飞到他面前,杨剑取下信,朝曹盈看了一眼,曹盈赶紧转过头去。
杨剑进了石坚的屋子,将信递上,见主子脸上的惊讶。
“怎么了”
石坚将信折好,“陆子渊的妹妹死了。”
“啊。”小七正在倒茶,惊得茶水倒在了桌上。
“怎么就死了绑匪撕票了”
“绑匪是薛思才。”
“与玉无痕一起的那人”杨剑道,“果真是玉无痕所为。”
石坚摇了摇头,“薛思才也死了,玉无痕己被抓入大牢。”
“又死一人”小七打了一个寒颤,“不会是分脏不均被玉无痕所杀吧。”
“玉无痕杀人怕是没有那个胆量。”杨剑嗤笑一声。
石坚端起茶杯,却没有喝,略有所思。
杨剑看了看主子,“侯爷当初就怀疑是玉无痕所为,怕是针对玉小姐而来,如今真相大白,玉无痕也被擒,侯爷该放心了。”
石坚瞟他一眼,“本侯有说过担心吗”
杨剑一窒,心想,这不明摆着吗心急火燎的要赶去苏州。小七嘿嘿一笑,凑近主子道,“侯爷,杨剑总爱揣测你的心思,该打。”
“你”杨剑瞪他一眼。
二人经常耍嘴皮子,抬杠,自是他二人相处之道,杨剑一向认为自己是办大事的,不与整日油腔华调的小七一般见识。
“侯爷,这几日赶路可累死了,如今玉小姐没事,咱们明日可否晚些出发”
杨剑白了小七一眼,他何尝不是揣测主子心思。
石坚看了看二人,笑道,“不,明日一早继续赶路。”
杨剑出到屋外,见曹盈还在,顿了顿,便来到她身后,双臂抱胸。
“你还有闲情留在这里”
曹盈继续喂马,“杨将军的话甚是好笑,我在何处与你何干”
曹盈称他为将军,一如在边关时的称呼,倒让杨剑愣了愣,片刻又回过神来。
“玉家出事了,你不知”
曹盈这才转过身,“谁”
杨剑道,“玉无痕要对付玉无瑕,抓了陆子灵,听说,陆子灵死了。”
什么曹盈一惊,忙问,“那无瑕呢她怎么样了”
杨剑侧过身去,“不知。”
“你”曹盈知他故意,他是知道无瑕的情况,曹盈一咬牙,将草料一扔,大步去了自己的房间,片刻,又匆匆下来,背上己经搭了一个包袱。
她走进马棚,牵出自己的马匹。
“这就走了不再跟着侯爷了”杨剑讽刺道。
曹盈狠狠瞪他一眼,极快消失在他面前。
采茵在厨房端来一碗汤,正路过,听到最后一句话,甚觉诧异,“杨剑,那人为何要跟着侯爷”
杨剑见她,笑了笑,“这没什么,估计是想投靠侯爷吧。”
杨剑离开,采茵不解的摇摇头,回到屋子,将这句给婉慧说了,婉慧平日就有留心曹盈,想了想,不仅问来,“采茵,你有没有觉得好那人像是女子”
采茵一惊,“女子怎么可能”
婉慧道,“今日在大厅,我特意注意到她,她有耳洞,试想,那个男子会给自己打耳洞”
采茵听言,紧紧捂住嘴,“难道,她真与侯爷关系不浅”
婉慧最怕的就是这个,这么多年,她不在修文哥哥身边,而修文哥哥又正值血热方刚,身边岂能没有一两个女人,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痛,这此年,她错过了太多。
但她也不惧,她相信自己与修文哥哥的情谊是任何女子都不能相比的,他们是亲人,也会是爱人。
无瑕病了两日,外面之事是傅先生告诉她的,自从无瑕入作坊做事,她便没有再随着傅先生学习,不过只要有时间,她也会去先生家讨教。
子灵在明天出殡,无瑕得知了地址,决定前往,与之同时,家里为了无痕之事也是四处奔走。
无瑕一直认为无痕犯了这等罪,再怎么着父亲也该放手了,然而,听翠儿说,父亲天天跑衙门,还去了陆家,才知,是自己异想天开。
如果无痕杀了人,怕在父亲心里也会是好儿子,虽然父亲平时对无痕不待见,却也真正诠释了何为血缘无瑕冷笑,如此,那么父亲当初对她是何其残忍,总归她是庶出,他是嫡长子,难不成他还想着将玉家作坊交给无痕
无瑕心口痛得难受。
不过,怕这次父亲不管做什么都是保不住玉无痕了,他必死无疑。
子灵以死来惩罚了害她的凶手,但是,代价太重,不值得,其实还有更好的方法,可以交给她来完成,无瑕吸了吸鼻子,慢慢的喝下翠儿端来的汤药,然后来到院中秋千下,抬头看着夜空。
下了两日雨,不再有乌云,而是星光璀璨,其中一颗星极为耀眼,恍然之下,似乎是子灵的笑脸。
子灵,你放心,无痕一定会绳之以法,只是,你怎么就样狠心,可以抛弃你的哥哥,还有这么多喜欢你的人
子灵,对不起,说起来还是因为我连累了你。
无瑕眼眶湿润,拿出丝帕拭了拭眼角。
“谁”
身后响起翠儿的惊呼声,无瑕转过身来,但见一个黑影。
“是我。”
无瑕起身,黑影出现在眼前,正是曹盈。
无瑕又惊又喜,立即迎上前去。
“你,你怎么来了”
曹盈握住无瑕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你没事吧。”又见她双眼红肿。
“没事可是,子灵没了。”
“这几月你去了那里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二人携手进了屋,翠儿赶紧将房门关上,又倒来热茶,“曹姑娘快暖暖身子。”
曹盈接过来,笑着对翠儿道谢,翠儿道,“姑娘好好劝劝瑕姐儿,陆家的事,瑕姐儿甚是自责。”
翠儿退出屋,在外面把风。
曹盈端祥着无瑕,“真是瘦了很多。”
无瑕一声长叹,接着便将近月来发生的事,一一说了,说到陆子灵,又免不了流下泪。
曹盈沉默片刻,“子灵姑娘的遭遇,又有几人能承受幸得抓到了凶手,以后玉无痕再也无法作恶了。”
无瑕叹道,“玉无痕针对的是我,却让子灵受到伤害。”
“这不能怪你。”曹盈安慰道,“你不用太自责了,相信子灵在天有灵,见你如此,也不会安心的。”
无瑕依旧难受,曹盈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说起这几月她的行踪,“哦,对了,我回了甘州一趟,后来听说杨阁老病逝,又去了一趟京城,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
“石坚。”
无瑕一惊,“石坚那你有没有事”
“放心吧,我没事。”曹盈笑了笑,“这些日我也想了很多,以前是我太冲动了,很多事都认为刀剑能解决,其实不然,他污蔑我的父亲,我要找到他的证据,以国法来惩治他。”
“证据”
曹盈道,“你不是说石坚恐与刘景勾结吗那日在杨阁老的府上,我亲眼看见他二人鬼鬼祟祟的说话,刘景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他知道了苏州展会一事,必会对石坚有猜疑,就先让他们斗,我再伺机而动,不过外面的人都说玉家是石坚的人,而玉家作坊又风头正劲,你倒是要小心才是。”
“我知道,我早己有了对策,很快苏州城内便也不会有玉家作坊这个名号。”
曹盈甚是惊讶,“你想怎么做”
无瑕没有回答,目光落在那盆水仙花上,父亲最在意的是作坊,她便要夺去他最在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