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这其中的蹊跷。
三天的展会当真是热闹非凡,各家所展示的玉器各具特点,毫无悬念,萧家又得拿头彩。
不仅仅因为八骏雕琢如神,更因为萧家的势力与关系,那些依附于萧家的玉商纷纷上门来祝贺,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有人说玉家的玉观音将观音的形像刻画得入目三分,更突出玉的本质,温润如雅,大燕崇尚佛教,内心更偏向于玉观音,只不过玉家毫无与萧家相比的势力。
又因两家是亲家,两家相争,给众人多了一点谈论的噱头,有些不满萧家的人,甚至故意因此支持玉家。
面对这一场竟争,萧家却没有了往日的自信,因为夏安自第一天出面后,再无出现在展场。
萧烨深感不对,与父亲商量后,立即带着礼物前往夏安住所。
“你不来寻杂家,杂家也要寻你了。”
萧烨知夏安话中有话,赔笑道,“不知督办有何请教”
夏安看着面前俊朗的萧烨,又是叹息,又是指责,“什么东西不好雕琢,偏偏雕那八骏图”
萧烨一惊,“这为何不能雕琢八骏图”
与之同时,无瑕被石坚“请”进了清风院。
“你甚是得意了”
石坚紧紧将无瑕看住,一双深邃的眼神透着不知的情绪。
“无瑕不明白侯爷的意思。”无瑕一脸惊讶。
“装。”石坚眉头一挑,“本侯当真小看你了。”他起身来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颌。
她讨厌他这么轻佻的动作,“请侯爷自重。”
石坚冷哼一声,突然问来,“被玉清拿去抵债的是何物”
无瑕眨眨眼,“六骏图。”
“六骏图”石坚呵呵两声。
无瑕道,“不错,无瑕也很奇怪萧家竟然雕琢的是八骏图,无瑕以为,玉家的图纸怕是外泄了”
“果真如此吗”石坚打断了她的话,“六骏图是你故意让曹盈拿了去,陷害玉无痕并非你的目的,图纸泄漏也是你有意而为,你的目的是引导萧家雕琢八骏图,因为你知道,萧家不会赢,你是要赢得这次展会。”
无瑕心里一个咯噔,“无瑕引导萧家雕琢八骏图侯爷这话从何说起”
无瑕反问,石坚目光一暗,见她如水的双眸,似包裹着层层秘密。
是了,她怎会知道八骏图不会取胜
她只是一个闺阁女子,没出过远门,见识也少,又岂能得知那件秘事
不可能,不可能,是误打误撞
石坚心里升起重重凝问。
他拂袖回到位置上,轻轻敲着几案。
“隆庆八年,蒙古欲与大燕结盟,送来绝世宝马,圣上大喜,转送给了刘景,刘景以此马为驱,谁知此马发狂,伤了刘景,圣上大怒,认为蒙古有加害之心,斩杀此马,从此蒙古与大燕交恶,可知那马为何发狂”
无瑕摇摇头。
石坚冷笑一声,“只因刘景不喜,做了手脚,引来两国之战。”
无瑕故作惊讶。
“可知刘景为何不喜”
无瑕再次摇摇头。
石坚冷眼瞅着她,讽刺道,“因为刘景幼时被马所伤,除了入宫当太监,他就是一个废人。”
“与其说刘公公惧马,还不说刘公公恨马,前年,便有人送来八骏图的真迹,被刘公公当场撕了,还记恨上那送图之人。”
什么萧烨听言吓出一身冷汗,刘景睚眦必报的性子谁人不知。
“刘公公出门从来都是坐轿,何人见过他骑过马或是坐过马车”
夏安说来,“你且说,我能让你们萧家得了头彩吗”
萧烨这才知道原由,惊慌的朝夏安一礼,“刘公公不喜马一事,某实在不知情。”
夏安冷笑,“这样的秘事,谁敢说出来”
“还望督办指条明路。”
无瑕深吸一口气,“原来如此。”顿了顿,“幸得六骏图拿去抵债了。”
石坚听言又似笑非笑,“你当真不知道”
无瑕抬起头,“侯爷说笑了,无瑕怎么可能得知又是从何得知”
正在这时,杨剑过来在石坚耳边低语一番。
石坚笑了笑,看着无瑕缓缓道来,“恭喜玉小姐,玉家的玉观音果然夺得了头彩。”
无瑕又惊又喜,正要告辞,却被拦住。
“本侯有让你走吗”
无瑕一怔,但见石坚朝她招招手,“过来。”
无瑕未动。
“你来看看,此玉做得如何”
无瑕不解,见石坚手上拿着一枚玉牌,她立即冲过去,想要夺过来,被石坚一把抓住手碗。
“是不是很眼熟”石坚微眯双眼,“有人说此玉牌堪比刀刻,因这玉牌上有几道划痕,可谁都知道,琢玉在于琢,能有此手艺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琢玉者故意在玉牌上划上刀刻的痕迹,来显示自己的不同凡响,二是此玉牌当真是刀刻,传言,世间只有“琨吾刀”才能削玉如泥,敢问玉小姐,你觉是雕琢此玉牌者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无瑕听言大惊失色,只紧紧看着那玉牌。
怎么会在他手里而他提到琨吾刀又是何意他知道什么
“玉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本侯的问题。”
无瑕收回目光,看着石坚微带邪气的笑容。
“无瑕以为该是前者,琨吾刀只是一个传说,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此物。”
“确定”
“确定。”
石坚放开无瑕的手,笑了笑。
无瑕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过了片刻听石坚又说,“好,本侯就暂且相信,琨吾刀只是一个传说,倘若以后你该忤逆本侯,那么这个传说将会被变成真的。”
他这是在威胁,无瑕又惊又怒,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侯,为何总要与她一介女子做对
“现在你是否该承认,萧家雕琢八骏一事,是你一手设计的。”
真是卑鄙
无瑕心不甘的悄悄握紧双手,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是”。
“目的”
无瑕顿了片刻,“我虽不喜玉家之人,但玉氏招牌不能倒。”
石坚点子点头,“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片刻,又问,“玉氏招牌倒与不倒,与你何干你终究是要嫁人的。”
无瑕垂了垂眸,小声道来,“无瑕不会嫁人。”
“嗯”若说是不嫁萧家,石坚能了解,但不嫁人“你想接手玉家”
无瑕握紧的手指掐入手心,如针刺一般疼痛。
“是。”
“你又如何与萧家解除婚约本侯甚是好奇。”石坚绕有兴趣的托着下巴。
无瑕愣愣的站着,此刻就感觉自己如刀俎上的鱼肉。
“掌管了玉家,便没人会左右无瑕的婚姻,萧家大不了还回聘礼,赔点银子,大燕法典没有规定解除婚姻是大罪。”
石坚听言嗤笑一声,“如此退了婚,可对你名声不好,怪不得,你说不愿再嫁了。”
无瑕低着头,己是隐忍到极点。
“若侯爷没有别的事,请容小女子告退。”
“还有最一个问题。”石坚又道,“便是刘景憎马之事。”
无瑕深吸一口气,她能怎么说,难不成告诉她,前世,萧轩曾宴请恩师,她于帘后听得恩师所谈
他定是不会相信的,又不知会引出别的什么事来。
“怎么不想说吗那琨吾刀之事”
“是曹姑娘告诉我的。”无瑕脱口而出。
“曹盈”
无瑕眼珠微转,“是,无意中提及。”
石坚一惊,曹盈怕是从她父亲口里得知,曹汉本与刘景有勾结,知道刘景之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原来如此。
石坚突然笑了起来,“未想苏州最一大玉商竟然就这样败在两位女子之手。”
“侯爷,无瑕还有要事,容告辞。”
这次石坚没有再拦,挥了挥手,无瑕离开之际再看向那枚玉牌,有些咬牙切齿,“还望侯爷将玉牌还给无瑕。”
“不给。”石坚一口拒绝,当即将玉牌挂在了腰间。
无瑕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