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一惊,寻声看去,但见一个穿着短褐,未带巾的少年,站在货架下,少年五官端正,棱角分明,二人目光相遇,少年清冷的朝无瑕微微一礼,直直朝着前台而去。
“这人是谁也是店里的伙计”翠儿好奇起来,此人与张顺,李贵的性子迥然不同。
无瑕的目光随着他,见他站在二叔身后,二叔己经送走了商客,少年将手里的图纸展开,与二叔说着什么。
无瑕想了想,轻轻的走了过去。
“你说的对,的确有些不妥,手艺上的事,我却不懂,大爷又不在,你先将图纸放下,待大爷回来,我再告诉他。”二叔拍拍少年的肩膀,“子渊,多亏你能发现这个问题,否则一块好玉就毁了”
子渊无瑕生生停下脚步,瞪大了双眼。
“玉掌柜,我进去做事了。”子渊说道。
“去吧,好好干。”
子渊将图纸收好,转过身,但见无瑕站在身后,愣了愣。
玉方也看见了无瑕,笑道,“子渊,这位是东家瑕姐儿。”
子渊甚为惊讶,适才只将她当成某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带着小婢来逛玉店原来是她
她的母亲曾送给他一枚精致的玉牌。
子渊不由得将她打量一番。
无瑕迎上他的目光,想到前世那个温暖的怀抱,不知怎的,竟觉得鼻子一酸。
“你就是陆子渊。”
子渊垂了垂眸,“见过大小姐,适才多有唐突。”
“怎么你们认识”玉方甚是奇怪。
“不认识。”二人同时说道,之后又对视一眼,子渊再次朝她一礼,躬身离去。
无瑕还看着他的背影。
“怎么了”玉方问来。
无瑕道,“我听过这个人,他的雕刻工艺十分出色。”
其实她那里听过,无非是凭着前世的记忆。
玉方笑道,“不错,他的确是我们作坊最出色的玉匠。”
无瑕笑道,“那二叔可要好好留着此人,说不定,此人日后会有大作为,对我们玉行可是有好处的。”
“哦”玉方笑道,“既然无瑕这么说,二叔那可要仔细点,恐他跑到别处去了。”
二人又说笑一番,无瑕便要告辞。
玉方见她双手空空,笑道,“就没有看中一件玉器”
无瑕眨眨眼,“二叔当真认为无瑕来打秋风了”
玉方听言又是一阵大笑。
送无瑕出了铺子,上了马车,玉方不免叮嘱驾车的福伯好生将大小姐送回家。
看着马车远远离去,玉方这才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只留一脸的猜凝与疑惑。
无瑕坐在马车里,撑着额,她去商铺本就为了打听陆子渊的消息,未想真的见到了他,这位以后在皇宫当差,专管玉器的四品官员,这位曾给她带来唯一温暖的人,原来长这个样子。
她总算看清了。
冷清之中带着丝敖气,目光第一次看到她时,明明是不屑,后来又是惊讶与复杂。
是了,她的母亲曾送给他一枚玉牌,他怎会不记得她
无瑕笑了笑。
二叔说他是最出色的玉匠,他当然是。
“瑕姐儿,到了。”
专诸巷离学士街并不远,无瑕想了一番心事,转眼到了家门口。
“咦,表小姐来了。”
无瑕也注意到了,门口停有一辆豪华的马车。
那马车比玉家的马车大了许多,车箱是用上等楠木做成,雕刻花鸟虫鱼,镶着金丝,连拉车的马儿,都昂着头,气宇轩扬。
无瑕心里有些杂乱,垂下双眸,只听翠儿喜道,“表小姐可有一阵没来了,上次见她还在静月庵,给瑕姐儿送了好多东西,瑕姐儿的婚事,是郑大人保的媒,表小姐也没少出力,瑕姐儿可要好好谢她。”
翠儿一路唠叨。
“表小姐真有那么好吗”无瑕突然问出一句。
“那是自然了。”翠儿脸上扬着笑容,没有听出主子话中的深思。
无瑕摇了摇头,想到那些信,其中一封表姐提到过琨吾刀。
无瑕皱了皱眉,朝李氏房内走去,表姐虽是玉家人,更是苏州知府的小姐,李氏当然要亲自接待。
走到廊下,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笑声。
无瑕怔了怔,表姐知道她在玉家不受宠,常受欺,表姐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过要为她出头,被她阻止了。
按理表姐若是真心向她,又岂会与李氏这般相处高兴
以前她没有放在心上,表姐对谁都和和气气,又岂会为了她出头是她没有看清而己。
“瑕姐儿来了。”
有小婢在李氏房前禀报,翠儿挑开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