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会说出跑了就跑了吧这种落人口实的话,郎杰也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把骆云起找回来。那个合作案结束后,这几年彼此也见过数次面,郎杰偶尔会关切地问一下可有骆云起的消息。他又不蠢,很快就明白郎杰并不是作姿态给他看,而是真的对骆云起生出兴趣了,以至于这几年都还不时想起,也一直没有放弃过找他。
如果是以前,或许他会一笑置之。可是现在,一想到郎杰对骆云起有着某种想法,就忍不住微微蹙了眉头,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一时也弄不清自己是出于何种心态,但是却很清楚地知道一点他不想让骆云起再和以前那些人有什么交集。
何其轩曾经被他视如兄长,明知道骆云起的归来是他和何其轩修好的机会,可是他都没有通知他,此刻又怎么能放任事态发展,让郎杰喜出望外呢
第38章
两天后,一张崭新的第二代身份证被霍英治修长优美的手指推移着,送到了沈国栋的面前。
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沈国栋由衷地露出笑容。
“呵”
户政科要初七才上班,即使上班了,也要给人家几个工作日来制作。如今年假还未完就能将身份证拿到手,不问可知,是霍英治向有关人士打了招呼。
“谢谢你啊。”匆匆地道了谢,沈国栋迫不及待将身份证拿起细细看了一遍。
旁人拿到这证件未必有他这么深的感触,可是对他来说这东西的意义是不同的。这是他展开新人生最最必要的东西,没有这个,一切免谈。
霍英治靠在座椅上,貌似闲闲地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沈国栋正慎重地将身份证放进皮夹,顺口道“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霍英治两道长睫微闪一下,缓声道“说到工作,霍氏旗下亦有一些空余职位”沈国栋一怔,抬头看他“不用了。”
“”
很少被人这么直接拒绝过,一时间,霍英治脸色不是太好。
沈国栋亦有点讪讪地,这么截口打断别人毕竟有些无礼,更惶论这个别人刚还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微微踌蹰了一下,象是解释,又补充一句“我有别的打算,都计划好了的”
霍英治听闻,视线从他身上移开,面无表情凝视窗外。
“谢谢你这几天的收留,既然证发下来了,那我明天就走”
这种话,其实早有心理准备。
帮他尽快地拿到证,就是因为清楚地知道这个人一旦证件到手,必会立刻走人。如此一来,也达成了让他暂时避开郎杰的目的。
可是此刻当真听他这么说,却又觉得委实不是滋味。这个人这些天来抛弃前嫌,无微不至的照料关怀,难道都是因为这证而忍辱负重的吗。
这么一想,重投掷在骆云起身上的目光里便透出针尖一点的森然。沈国栋骤然噤声,有些不知所措。
大约是看见他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有些畏惧的意味。霍英治长睫一闪,很快就将那股子森然完美地掩饰住。
他象是疲倦似的拧了拧鼻梁,轻声道“骆云起,其实你应该也感觉得到吧。”
“”
“我想补偿你的心理。”
屋子里静了片刻。
这么些天的相处,两个人象是有默契似的,都对以往的种种保持缄默,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这还是霍英治首次说到补偿,他终于也觉得自己以前做的事过火了吗。
一时间,沈国栋心旌动摇,有些微微的恍惚起来。
跟权力阶层他计较不起,只好宽厚地以年轻气盛的时候谁没有伤害过别人,也许成熟一点后就会知道错了这种理由来劝自己。这次回来,霍英治对他的态度同以往有很大不同,他也不是没有感觉到,心中其实是有点数的霍英治,虽然嘴上一点不说,心中还是有歉疚感的吧。
潜意识里他在等霍英治诚恳地向他道歉。那么,他就能象当年中国对待小日本一样,以一种泱泱大国的风度展现自己的君子之风。
可是,真听到霍英治提到补偿的事,为什么却觉得这么的茫然呢。
给他一份好工作就是补偿了吗这些又有什么用,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造成的伤害就是造成了。他再想宽宏大量,心头也始终有个疙瘩,时不时地就会纠结一下,而这个结,是永远也解不开的。
过了很久,沈国栋脸上才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
“霍英治,如果补偿能令你心头好受一些,那么这个证,就当是你的补偿吧。”
霍英治眉头微微一皱。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从很久以前就想摆脱我吗。”
这不是指责,只是陈述事实。沈国栋以第三者的角度来看,自然很明白霍英治当年的心态年纪轻轻地就要负责另一个人的生活起居,而这个人和自己还毫无关系,天长日久任谁都会觉得很厌烦吧。
“现在骆云起终于可以独立了,对你也是一件好事啊。”
“”
“等我安顿好了,我会把户口迁走的。到时候我们各有各的生活圈子,也许永不会再有交集。这样两两相忘,对你对我,都很好啊。”
霍英治大脑空白了一阵。
沈国栋看他没有什么反应,想来已无话可说,便起身站了起来。“那,就这样吧。我收拾东西去了。”
霍英治看着他的背影,涌上心的,是一种名为失落的情绪。
原来,一个曾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人幡然醒悟是这么的令他不是滋味。
原来,站在身后看着别人远去的背影,是这么的让他茫然。
骆云起,是真的想要一个新开始了吧,于是把旧有一切抛在脑后,甚至都不曾回头留恋地看一眼。这么潇洒,这么无情
沈国栋走后的第二天,郎杰一行驾到。
鲜红的跑车利落地一拐,恰恰停在铺设的红地毯前。
司机一开车门,里面的人长腿一伸,跨出一只精品皮鞋。
大约是因为郎杰的身材着实高大,也可能辉煌集团这两年生意做得太大,郎杰的气焰也就越发嚣张,连下车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做出来也有种张牙舞爪的感觉。在总公司门口排队迎接的公关人员对视了一眼,迅速收拾观感,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
一行人簇拥着他乘电梯上了二十四楼,霍英治坐着轮椅在梯门外微笑着迎接。
“呀呀呀,霍总”郎杰热情地与之握手。
与敞着西装的他比起来,穿着修身西装的霍英治无疑内敛、优雅、含蓄,而冷静。他彬彬有礼地微笑,向郎杰致歉“恕我有伤在身,不便起身迎接。”
郎杰啧一声,“这大过年的,霍总怎么受伤了严重吗”
霍英治淡笑道“不妨事。前些时出了一场小车祸,现下有点后遗症罢了。”说着,微一摆手,“来,进去坐。”
一行人进了总裁办公室,寒喧着分宾主坐下,稍倾,美丽的女秘书微笑可掬地奉上饮品。
借着喝茶闲聊的工夫,两个人心头都转着各自的念头。
郎杰一向都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