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起神来。
机场这个地方,同医院一样,最是上演悲欢离合的好场所。
看那边,一对情侣难分难舍,那女孩子顾不得旁人的眼光抱着男友失声痛哭而另一边,也有一大家子人簇拥着学成归来的男子,怎么也看不够,怎么也问不够,彼此双方悲喜交集除了这戏剧化的场面,更多的人是面无表情忙忙碌碌,提着自己的行李各有各的目的地,象工蜂一般川流来去。
人啊,这么东奔西跑汲汲营营,为的是哪般呢
沈国栋默默思索,暗暗感叹,兀自不觉那边说完了公事的两个人已经不约而同的转眼注视到自己身上。
“云起。”
齐国豪慈爱地召他过去,一脸托孤的诚意。“以后可要请郎总多费心了。”
郎杰微笑,视线在沈国栋脸上大有深意地一转,打个哈哈。“一定,一定。”
象一种交接仪式,两人相视而笑,彼此心照不宣。
飞机一飞冲天,机舱外的天空万里无云,蓝得近乎于发紫。这样的晴空让沈国栋心情大好
终于踏上新的旅程,他心头很有些兴奋。离开了那个冷冰冰的霍家,美好的校园生活啊,正在前方等着他哪。
说到校园,那可真是个好地方。
许多人一生中最宝贵的黄金年华都在那里度过,简单、明快、干净、无瑕,即使有勾心斗角,那也是很单纯的勾心斗角。就连校园中的恋情也要比日后复杂的成人之爱美得多,没有那么多现实条件的考量,什么住房工作收入通通都不用管,喜欢就是单纯的喜欢
坐在旁边的郎杰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当然,是在他未曾察知的范围之内。
少年脸上有种隐隐的憧憬和激动。他侧头在看舷窗外的天空,虽然神情是按捺的自若,但眼中那种好奇却藏也藏不住。郎杰回想了一下他扣上安全带时那微微笨拙的动作,无声地笑了一下。
“第一次乘飞机”
沈国栋闻声回头。先下意识地笑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才说“啊,大概是吧”他不能给予肯定的答案,因为他不知道真正的骆云起有没有乘过机。所以回答得含糊一点,对方会比较能理解他是一个失去部分记忆的病人嘛,以前的事记得不太清楚是正常的。
郎杰笑了笑,觉得有点神奇。“听说你以前很喜欢旅游的啊”
喜欢旅游当然是比较美化的说法。事实上是,他是到处浪游。骆云起的信用卡在全国各大城市都有刷过的记录,而这样一个四下乱跑的人,按理说乘机已是家常便饭了吧。
想到这里,郎杰念头转了一下,替他找到答案。“难道你喜欢自驾”
不是不可能的。
即使还是未成年,但象骆云起这么胆大妄为的人,无证驾驶有什么稀奇的呢,不然也不会闹出撞死人这种事来。
“你要喜欢自己开车的话,到那边我给你拨一辆车”
沈国栋大汗,忙道“不不,谢谢,不用了。”骆云起会开车,可他沈国栋不会呀。虽然是个男人都会对车子有种莫名的热爱,可是他连起步都不会,而这种事,又不是失忆就能搪塞的。
“我”他踯躅了一下,找到一个非常合适的借口。“不想碰车了”
这种话,十个人听到十个人可以当作是闯祸之后吸取教训之语,郎杰也未能免俗。
“有心理 yin 影了”
沈国栋不答,笑笑,算是默认。
两人随意这么闲聊着,度过机上时光。
两小时的旅程,到达g城时已是晚上七点,但南国的夏夜来得极晚,天空仍自明亮。
见到接机人员,沈国栋大吃一惊。深切领会到所谓的特权阶级是怎么一回事。
郎杰的排场简直算是土皇帝。至少有七八个人簇拥着他们从机场出来,一溜儿的小车排成小型车队,接机人员全是年轻力壮的男子,清一色平头和黑西装。他们对他的称呼不是郎总而是杰哥,这种大有江湖意味的称呼让沈国栋心头咯噔一下,直到看了郎杰的那所宅子
保镖、狼狗、门房、电子防御系统,一个不少,就差没在墙上拉电网。这么森严的防卫顿时就让沈国栋傻了眼虽说当今社会有仇富心理的人很多,但如果是正当商人,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么夸张的地步吧他头皮发麻地想难道这个跟霍家做大生意的郎总,就是那种涉黑人员
他看过新闻,知道现在的黑社会不入流的才做那种收保护费之类的小买卖,真正上档次的,早就摇身一变变作私营企业家,跟政府官员的关系不知道多良好。前段时间某省不是还有一个被抓前还是本地的政协委员么。
不知道霍家那边知不知道郎杰的底细跟他做生意,万一以后翻了船会不会被连累呢
有些担心。担心霍英治,当然更担心他自己。
虽然郎杰的模样俨然可以当选十大杰出青年,对他的安排也堪称周到细致,但沈国栋以安分守己小老百姓的直觉,他有一种趋吉避凶绝不让生活复杂化的本能。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站在郎杰为他准备的房间里,沈国栋一半是客气一半是推脱。“反正开学之后我也要住校,这两天我住酒店就好了。”
“哎,住酒店哪有家里方便还是你看不起郎哥这里”
这话的后果可大可小,沈国栋连忙笑笑,尽力解释说“哪里的话。怕给你添麻烦才是真的。”
郎杰笑一下,拍拍他的肩。“好啦,客气话就别说了。安心在这儿住罢。”
虽然家里突然多了个外人有些事的确不能象先前那么肆无忌惮,可是他就是相信这个骆云起即使发现了什么也翻不起什么浪。因为他的眼神太温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好控制的人。
第13章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和霍氏的合作案成功敲定于是有一系列的步骤要去实行,郎杰忙得连人影都不见。等他得空想起那个 xing 情温顺的少年来时,已经是开学在即的时候了。
他私下招了小马来问小马,是他给骆云起安排的一个司机、保镖兼导游的多功能马仔。
小马说“骆少爷挺安静的,不大爱出门。我看他做人也很自觉,多是在自己房里待着看书,很少见他在宅子里走来走去。”
郎杰满意里带一丝诧异。
懂分寸知进退的人这世上不是没有,可是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子居然也如此自律,这就有些有意思了。更何况这人先前是不懂得收敛的倘若以前他也这么识趣的话,又怎至于被霍家丢弃呢。
小马又说“人也很有礼貌,见谁都笑笑,对百货公司的售货小姐都很客气。家教不错。”
“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花钱也不是那种大手大脚,倒好象比我妈还节省似的。”
郎杰听得微笑起来。
挥退了小马,他上楼去亲眼看望。
沈国栋正坐在桌前包书,看到他进来,怔了一下,赶快站起来打招呼“郎郎哥。”
叫出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其实相当别扭。他如果有动不动就和别人称兄道弟拉关系的油滑手段,以前也不至于混得那么差。更何况,虽说不知郎杰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