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鲤步行去昨晚的客栈取马,扬州城清晨赶早市的人不少,期间经过几批在官府榜文前围聚的市民。沈鲤牵了马出来,客栈门口正好就有人围聚,议论纷纷传入耳内。
“弱不经风的姑娘,官府追查做什么”
“往日辅助官府拿人都有赏银的,怎么这次却没有”
好奇驱使下,沈鲤挤进人圈一看究竟。待看清画中女子样貌时,不由汗毛倒数
官府通缉的,竟是引章。
沈越好手段
沈鲤心口拔凉,冲出人群,快马加鞭往城外赶。
第47章 第章
沈鲤策马,直奔至城门,却见朱色城门前人流攒成长龙,竟是官兵在逐个审查。一小兵拦住沈鲤,指示他去龙尾排队。此刻沈鲤满心牵挂引章安危,不顾小兵阻拦,径直前往与把门侍卫理论。
“官人,我府中有要事,可否先审查我。”
把门侍卫头也不回,继续比照眼前路人跟画像“就你特殊破了例,还有人愿意排队站后面去”
沈鲤难得力争念头坚定,正想再做争论,手臂却让人拉住。回头,竟是玄衣姑娘邬壁。沈鲤闪过惊讶,正欲发问,却见邬壁笑得明媚,旋即对那把门侍卫发话,嗓音清冷“邬家庄的人你拦得起”
甫听到邬家庄三字,原先傲慢的侍卫猛地回头,写了满眼慌张,待看清邬壁手里拎着的符节,顿时鞠躬不迭,嘴里忙道“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姑娘恕罪。”
邬壁依旧傲慢,冷哼一声,拉一下沈鲤襟袖,掉头欲走。
“等等等”那侍卫竟然出声叫住人。
邬壁跟沈鲤齐齐回头,一个是一脸不耐,一个是满脸疑惑。
只见侍卫颤巍巍指向沈鲤“画上的人,就是你”
邬壁沈鲤齐齐看向侍卫,转而看向画纸。画中人,面容清癯,五官纤薄分明未作任何表情,却兀自带着一股风流之态。
不是沈鲤是谁。
沈鲤心底泛起一阵寒意,不消询问,也了然自己为谁所通缉了,自嘲一笑,道“是苏州知府的通缉令吧”
“是。还望沈公子别为难小的当差。”侍卫嗫嚅着请求。
邬壁原本抓着沈鲤袖子的手,变抓为挽,饶是当下氛围怪异,沈鲤还是忽略不了如此违和,看向邬壁,却见她正望向自己,眸如点漆,启唇问道“你回苏州吗”
“是,有事回去。”沈鲤说着,暗暗使力尝试把手抽出,竟让邬壁抠紧,动弹不得。
因为在沈鲤这儿耽误了些会,后面人群开始躁动,侍卫人前受气,人后发威,踢了一脚上前询问的男子,不耐道“吵什么,滚。”身旁几名手下会意,大开城门,顿时人流四散。沈鲤心里有牵挂,对侍卫求情道“官人,不是我为难你,只是此趟回苏州确实要事在身,耽误不得”
“费此口舌作甚,咱们走”邬壁抓起沈鲤就随着人群出了城郭,留侍卫在身后眼巴巴张望、欲言却止。
犹记得当年初进沈府,门口守卫丫头热闹成一片,而今稀稀落落站着几名小厮,沈鲤下马,回头,却见邬壁仍端坐马上,大眼盈满笑意,朝自己伸出手,竟是要沈鲤过去搀她下马。
一幕幕画面闪过眼前,那日相撞时片刻对视、拜访邬二别院假山后姑娘脚边揉搓多时的碎叶、还有今日的城门撑腰。若说邬二对自己热情那是有利可图,而眼下这姑娘 饶是沈鲤迟钝,当下也反应过来了。只是多少存着疑惑才不过几眼之缘,自己何德何能,能让邬家千金瞧上
思索着,沈鲤抽回原本伸出去准备托住姑娘的手。心里一番心思,嘴上却是另外一套“多谢三姑娘一路相护,只是接下来处理家事,只怕有辱姑娘耳目,还望姑娘就此返回。”没得到邬壁及时回复,沈鲤抬头,只见姑娘笑意不甚明朗,沈鲤心慌,恐怕得罪了姑娘自尊,未料邬壁含笑道“可以,但你该怎么称呼我来着喊一声,我才走。”
沈鲤头皮发麻,但眼下打发走人要紧,想了想,换一副神态,道“邬壁,快些回去,别让你二哥担心了。”嗓音轻柔,光听着,就让人恍若置身云端,沈鲤不但神态到位,说罢,还举手轻拍马匹,马儿会意,走了几步,带走邬壁朝沈鲤伸出的手。
却没想马儿还是让邬壁勒住,姑娘猛地揪住沈鲤衣裳。沈鲤只觉得胸口突如其来一阵凉意,随即便又一硬物落入怀中,没待低头查看,头顶姑娘解释道“若情况危急,放一颗信号弹,邬家自有人替你解围。”
邬二铁了心把自己从沈越身边挖走,这一点沈鲤是清楚的,但不知道,怀中这颗信号弹,究竟是眼前姑娘的心意,还是邬家指示若是前者,尚能用邬壁私心解释得通,但若是后者,自己真有如此价值
沈鲤心下思虑千回百转,面上却笑得从容,手挥目送姑娘离开。
喘过气来,沈鲤正要进门,突听身后沉声质问。
“还知道回沈府”
这嗓音对沈鲤而言,比任何天雷都要震撼。
毕竟是沈越。
也就意味着,方才那一幕含情脉脉,全收进沈越眼里了。沈鲤头冒青烟,叹苦不迭。硬着头皮转身面对沈越,毕恭毕敬,问候道“沈爷。”
称呼是一如既往,眼下氛围却分外生疏。沈越板着脸,冷冷道“进去交代。”说罢竟然失态地揪起沈鲤襟袖将人往屋里拽,沈鲤一时没反应过来,小跑一段才跟上节奏。
径直到了鹿柴,沈越手上使劲,沈鲤被带得直冲进厅堂。甫才站稳,就听沈越质问道“人被你藏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