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宁献王交代过了,一守门小厮见二沈的到来,直接往府里引。穿廊走道,远远就见宁献王在回廊逗鸟,瞧见来人,将鸟挂回廊架,踱步过来,上来就道“沈君,昨日玩过头,误了正事,还望海涵小王过失。”
“宁献王言过了,沈某怎受得起。”二人一番客套,宁献王得知沈越来意,便请他前往议事厅商讨,沈鲤见宁献王没带侍从,便也只跟随沈越到厅门前就止步了。
门口候了半柱香时间,宁献王庭院一片空旷,始终未见人影,正觉得诡异之时,远远有个人横向走过,就要上桥时,对方似乎也察觉到沈鲤的存在,转头看向这边。
等那人驻足了,沈鲤才看清,原来是昨夜那位直肠子,子翀。
子翀好似发现宝藏般,向沈鲤比了个手势。
沈鲤读懂,对方是问你主子在里头,便点点头。得到回应,子翀立马憨厚笑着就招手走来,沈鲤怕打扰了室内二人,只得迎面走过去。
“这位兄弟,昨夜好酒量,可惜走得匆忙,敢问名姓” 子翀不但是个直肠子,举止还颇为热情,一见面手就先握上了。
“高士有心,鄙姓沈,区区家奴,不足挂齿,就不报名号了。”
子翀两撇小胡子一歪,唾弃道“何来高低之分,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唤我子翀便可,还望沈郎告知本名。”
沈鲤只得道“单名鲤鱼的鲤。”
子翀道“好名字,该是父母取年年有余之意吧。”
沈鲤没接话,片刻,才嗯一声默认。
子翀眼珠子转转,又接道“表字呢”
沈鲤摇头“无字。子翀不嫌弃,就叫阿鲤吧。”
“好。话说回来,王爷豢养门客近百,论酒量,我为魁首当之无愧,但昨夜见你海饮,我还是佩服。可惜未见鲤兄参与 she 覆,如此海量,想必游戏定也不差。”
“子翀见笑了,游戏是主人的事,哪有我们下人的份。”
“这话过了。王爷当前我们尚且照玩不误,何况区区一个沈御史”一语未完,就让沈鲤捂紧了嘴。
“你做什么”发音甚是模糊。
“沈爷就在屋里,你不要命了”沈鲤说完才松开手。
“话是我说的,就算丢命也是我,你嚷嚷啥”
诡辩得有理,沈鲤一时竟无法反驳。
只听子翀继续道“正好,一帮兄弟都在后院,趁着沈爷跟王爷谈事,咱们一起玩去吧。”
“可沈爷出来找不到人”
“沈爷不知没关系,王爷清楚就行了。”再不等沈鲤辩解,连拖带拽就把人往后院拉去。
一入室内,沈鲤着实吓了一跳。只听得喧哗震耳,八仙桌上正战得激烈,一群人挨挨挤挤,外层的更是踮高了脚尖往里看,不明白的还以为这是哪处勾栏瓦舍,万万不会将其与王府这等高门重地联系起来。
怪道方才院子不见人影,原来都聚到这儿耍了。沈鲤定睛,更发现了宁献王的近身仆人悟谏,难怪宁献王会孤身一人。饶是沈鲤见多识广,这奴仆抛下主子还能玩耍得如此肆意的,却是头一回见。
沈鲤个高,站在外围就看见了,原是玩的 she 覆,不过今天玩的是文 she 覆。
只见一门客掷出个三,轮到隔壁的掷,一抡竟也是个三,周遭大呼巧接着就见令官命道“羡陶覆,知归 she 。”名为羡陶的门客略略思索,说出个经字。只见知归拧了眉头苦想,半天不见吐字,倒是周围看客蠢蠢欲动,突然知归眼睛一亮,脱口而出“亦崎岖而经丘,该是经字。”沈鲤正要叫好,突听得一旁子翀急急道“我看见了,舟遥私下说的。”四下哗然,左右的直接摁了两人灌酒,一时笑闹非凡。
一局告退,子翀拉起沈鲤高声道“各位,瞧瞧我带了谁来。”一语引得众人回头,昨晚参加了宴会的立刻兴奋问候起沈鲤来,也有人一脸好奇,沈鲤便再次做了自我介绍。子翀将沈鲤带至桌边,道“阿鲤是客,先让他玩一局。”
有人道“沈兄可知规则”
沈鲤道“略懂。”
子翀急急就打断道“他要不懂那才好呢,一人怼他一局,看他还醉不醉。”
四下又笑成一片。只听令官说“沈公子掷起吧。”
沈鲤便接过令碗,手起手落,色子在碗里飞速螺旋,最终落至碗底,是个一。
一旁几人起哄“好手法”
“深藏不露啊沈兄”
只听子翀道“昨晚见阿鲤海量,我就摩拳擦掌想与他较量一番了,机会难得,各位承让,让我先吧。”说着掷出了色子,却是个二。一时痛心疾首。
接着连续三人都没对上,直到羡陶掷出,才再得了个一。令官命道“阿鲤覆,羡陶 she 。”
沈鲤正要脱口,子翀又插入道“慢,三次不中者罚一杯。阿鲤,喝吧。”说着亲自给沈鲤斟了满满一盅。
盛情难却,沈鲤只得仰头干了,一饮见底,仿佛那酒不醉人,反倒是解渴的良物。趁着酒兴,沈鲤脱口而出“覆个香。”
羡陶斟酌片刻,道“这个香太泛。”
令官便道“阿鲤再添个字,两覆一 she 。”
沈鲤便又覆了个桂。
羡陶顿时了然“原来就在府中,是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