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分页

    说起当初，武德帝还很心疼他，那时候他才十几岁，还是个小少年，每天被群狼环伺，还有一个野心勃勃且受他父皇喜爱的庶皇兄，他的亲兄长又是被这些人害死的，他自然是每日都活在惶惶不安里。

    想到这里，武德帝就恨不得把那些人挫骨扬灰，他的华章从十三岁匆忙的做了这狗屁太子，没两年又被废了，一直到十八岁嫁给他之前，都惊恐的像只吓破了胆的小猫。

    皇后太了解他，只从他一个轻微的动作里就判断出他现在在想什么，“好了，我不说了，这些都过去了，也是我瞎担心，昭儿是个好孩子，平日里对我也很孝顺，等咱俩要死的时候，大不了我豁了脸皮不要，让他发誓一定照顾好他这两个半道儿弟弟。”

    武德帝失笑，可能是小的时候活的太拘谨，现在的姬华章总是这样跳脱，“好，都听你的，睡吧。”

    平日里舞刀弄枪的大掌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皇后很快带着安心睡着了。

    这边为自己的猜测烦扰了一晚上的刘凌和姜昱清早起床，不意外的在对方脸上看到了青黑的眼圈。

    “唉，别担心了，我先去衙门上值，会想办法看一看前朝的卷宗，你赶紧补一觉吧，等我有了眉目再说。”刘凌按压自己有些疼痛的太阳穴，还不忘了让姜昱补眠。

    可姜昱哪儿睡的着，想想几个哥哥之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就脑门儿疼，这个时候他好像忘记了，这一切不过是刘凌一个大胆的猜想而已，真的假的还不一定。

    只不过以姜昱的想法，他家子晋那么聪明，怎么会做没有依据的猜想呢说到底还是几个哥哥的关系真的有猫腻，才会让子晋这么猜测。

    左右姜昱也睡不着了，干脆陪着刘凌用过早膳，和他手拉手往大门走，“你去上值，人多眼杂的，查卷宗小心点，别被人说你偷懒，中午我去给你送饭，就别吃衙门的配餐了。”

    知道他心急，刘凌也没有不同意，“嗯，来的时候多带几个人，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你也是，注意安全。”

    说着话儿，两人已经走到大门口了，刘凌亲亲他的脸颊，道了别之后，才上了马车去衙门，而姜昱也等着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之后才回去。

    看的一众下人心里偷笑，二少爷和刘大人感情真好，去衙门上个值都依依不舍的，这都一年多了，这二位还这么黏糊，真令人羡慕。

    完全不知道下人们在想什么，姜昱回去之后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半晌，最后还是没挡住周公的召唤，睡着了，只是梦里也不得清闲。

    他似乎是梦到了小时候，那时他还痴傻，每天能记住的事情很少，多数都是在自己房间里涂涂画画，偶尔大哥回家来，会花很多时间陪着他，似乎堂哥们也经常来。

    而他梦见的，就是某一日二堂哥来的场景，梦里二堂哥很耐心的陪着他画一些乱七八遭的画，对他说话从来不会大小声儿，都是温润的。

    二堂哥温和的和他说着话，经常提起大哥，还给他画了一副大哥的画像，告诉他大哥不在家的时候，要记得拿出画像时长看一看，记住大哥的样子。

    只是画上的大哥笑的温柔，一点都不像平日里少言寡语冷淡的样子

    第五十三章

    这边刘凌找了个借口跑到阁屋里翻卷宗, 趁着大家都忙，他进入地下室翻看前朝的卷宗, 这些卷宗既没什么用处又没有什么秘密，而且只有刑部的卷宗。

    刘凌翻了半天, 只翻到了前朝两个太子被废的卷宗。

    刘凌对应了一下年龄，前朝的废太子之一姬华章，和现在的皇后姬华年龄对的上, 月份都差不多。

    剩下的内容就没有什么有用的, 刘凌想，他还是得想办法去一趟礼部和内务府，那里的卷宗才能让他找到想要的内容。

    心不在焉的下了值，马车走到东市街前, 一阵微风吹过, 恰好吹起窗帘，刘凌余光扫到了一个牌匾。

    “停车”刘凌脑中灵光一闪，立即要求停车。

    本来速度就不快的马车立即停下, 刘凌不等侍砚掀开车帘问，自己急匆匆的下了马车, 几个跨步迈进了一家店内。

    “客官，想买什么书这边儿有新出的话本”书店的小二一见有人进店，迎了上来，说话声音不大却吐字清晰。

    刘凌止住他的介绍，小声问，“你们店里有没有野史类的书最好是四十几年前的, 话本也成。”

    小二听了，想了一下，便笑说，“客官来的巧，店里恰好有几本，您稍等，小的这就去拿，都在库里，还请您这边等等。”

    “不妨事，你且去拿，有多少全都拿来。”刘凌往店里走，在小二说的桌前坐下。

    小二给刘凌上了茶水，又去找屋后的掌柜要了钥匙，赶紧去库里拿书。

    “客官，久等了，您看看这些，可有您需要的。”小二手脚快，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沓子书。

    刘凌也不介意上面有灰，小二其实大略的抖了抖灰尘，但在库里放久了，确实灰大一些，不过除了有点灰，这些书保存的都还不错。

    刘凌随意的抽出几本翻看，打开确实都是前朝的一些野记，甚至还有一些对道士歌功颂德的，刘凌翻着书，问，“还有更全一些的吗比如关于龙鳞华章”

    刘凌最后四个字说的极轻，小二耳力好没有漏听，也不多嘴问客人要这有何用，只说，“您要是不急，小的去库里翻翻，小的这会儿不确定有没有。”

    “成，你去吧，我先看看这些。”刘凌自然是不介意等这一会儿的。

    小二又轻手轻脚的走到后边，去翻书。

    这会儿正好是晚膳时间，书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是小二习惯了说话做事都要轻，省得打扰了看书的人，这会儿就剩刘凌一个客人，他倒也不怕丢了书。

    刘凌虽然换下了官服，但身上的锦衣可比店里的书贵多了，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二自然不会担心丢东西，整个店加起来都还没有刘凌腰上一块玉佩值钱。

    也是这个原因，小二翻找库房翻找的十分用心，左右前朝的书现在也卖不出去，不趁着这位公子想买都卖掉，下一回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没一会儿，小二满头是汗的抱着两本一看就比前边的书贵的书回来，递给刘凌，“客官，您看看，可还满意，咱们店可是五十年的老店了，要是咱们店里都找不出来你要的，别的店可就更找不到了。”

    小二这话可不是大话，这家书店确实是家五十年的老店，而且出了名的书全，甭管是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还是话本，就是闺中术，都能找到。

    刘凌也是想起了这一点，才进来问一问，他结果小二手里的书，打开一看，果然就是他需要的，有一句话说的好，史书是写给皇帝和后人看的，真正的历史都是史官写的手记。

    而刘凌现在找到的就是一本手记，看到署名，刘凌翻开书的第一天扫了一眼，立即决定，“这些书我全要了，另外再那几本最新的话本来，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是来给夫人买话本的。”

    小二应了，“唉，小的记住了，客官，一共是十一两五钱。”

    小二手脚麻利的把书都包好，还特意把话本放在上面，刘凌服了银子，拎着书走了。

    而正如他嘱咐的那样，没多久就有人进了书店，掏出银子在小二眼前晃了晃，“小二哥，刚刚那位公子都买了什么”

    小二眼睛盯着银子看，心想着反正这人也不知道真假，还能白得一笔银子，不亏，“您是说刚刚一身锦衣的公子，那位公子他买了好多，有青山居士最新的话本、白狐居士的话本”

    小二一口气说了七八本话本，还带着那人去看，那人不耐烦的打断他，“他就买了一堆话本小二哥可别骗人，否则”

    小二拍着胸脯保证，“我骗您这个干嘛，又没有什么好处那公子是给他夫人买的，确实都是话本。”

    “话本需要包的那么严实小二哥，我看你是不老实”那人说着就要动手。

    小二指着最角落里的几本书，“我可没骗你，你看那些书，不包严实怎么能行”

    那人狐疑的翻开小二指的书，入目全是赤裸的那人放下书，冷哼了一声，“算你老实，接着。”

    说着把手里的银子塞进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小块儿碎银子扔给小二，小二没说什么接了，那人转身就走了，心里还骂着刘凌不是个东西，来书店买春宫图，还状元呸就是色鬼

    小二送走这人，颠颠手里的银子，“切，小气鬼，就这还出来买消息，我呸”

    转头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继续当他的小二哥。

    而刘凌上了马车就开始翻看野史，也就是前朝史官的手记。

    里面记录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姬家人的日常，比如前朝的末代皇帝很能生，光皇后就生了二子三女，庶子不计其数，很多庶子甚至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末代皇帝其实是个取名废，肚子里墨水不多，太子叫龙鳞，嫡次子本来应该叫华锋，结果他记错了，就变成了华章，剩下的庶子多是以颜色命名的，就像是害死了龙鳞太子的皇子，名朱。

    私底下许多人都叫他野猪皇子，因为在一众俊俏的皇子中，这位野心勃勃的皇子长的又胖又丑。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刘凌翻到了龙鳞太子的记录，太子龙鳞，美目似凤眼与太子妃林氏鹣鲽情深，大婚次年诞下一双麟儿，取名云、蒙

    云、蒙，昙、朦，前朝太子的双生儿子一个名云、一个名蒙，而姜家这一辈中嫡子从日从月，云、蒙加上日月，可不就是昙、朦

    再对照外貌，皇后是凤眼，二皇子也是凤眼，更巧合的是，二皇子的生母姓林，出身也是那个太子妃林氏的林氏

    这么一想，这一手身份调换，武德帝和皇后玩的十分厉害。

    谁能想到，起兵推翻前朝的武德帝，居然养着前朝废太子的老婆孩子。

    但这就是事实，刘凌叹气，他现在大概明白太子之前为何从不怀疑二皇子有登顶之意了，只是没想到最后太子还是对二皇子起了疑。

    刘凌将这些书包好，带回府上，给姜昱看过之后，两人交流了一下。

    姜昱坐在刘凌腿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野记看，刘凌一手强硬的按着他坐着，一手在他腰上来回摸，却在脑海里再次比对二皇子和前朝龙鳞太子的相像之处。

    拜这个大概率是崇拜龙鳞太子的史官所赐，野记中关于龙鳞太子的相貌描写就有一大段，甚至龙鳞太子的死都写出了一部可歌可泣的颂歌，直言不讳的感叹天亡姬国。

    关于龙鳞太子的种种自然是描写都很详尽，虽然这是一本做不的真的野记，但谁让写这本野记的念山居士就是前朝的史官来着，可信度还是很大的。

    姜昱看完了这本野记，心里只有一个感觉，“这龙鳞太子也太完美了吧”

    刘凌听见他的声音，思绪被打断，笑呵呵的接话，“大概是这个居士崇拜龙鳞太子吧。”

    姜昱甩甩头，把满脑子龙鳞太子最棒的洗脑感甩掉，“这书是瞎编的吧，这满书的龙鳞太子天下第一的情感，真的是史官写的”

    “哈哈哈”刘凌看着他不敢置信的样子，笑的开怀，指着封面上的署名说，“这个念山居士就是周也去，现在的史官周兰芝的亲叔叔，你说是不是史官写的”

    姜昱瞪大了眼睛，“我的天，原来念山居士是他老人家怪不得”

    这个周也去也是个奇人，从来不掩饰自己对龙鳞太子的崇拜，写诗作词，十首里面有八首都是歌颂龙鳞太子的，现在在老家养老了。

    一说是他的手记，姜昱也就信了，虽然史官善用春秋笔法，但是大多数还是如实记载的，比如日期、比如歌功颂德。

    “这里面有大段的龙鳞太子外貌的描写，感觉上和二堂哥蛮像的，和三堂哥也能像个六成。你说，二堂哥和三堂哥会不会是双生子”姜昱也有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