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这短短一瞬间,足够很多个珍贵的机会从眼前滑过,萧阑虽然身手不错,可也不是超人,何况手上还拖着个游雪。
那只腐烂的手箍住他,指骨掐入皮肤,萧阑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腿上被刺破的痛感,游雪的挣扎让他必须用上双手才能制住她并往上带,完全无法抽出空开枪,眼看再这么下去,两个人都要死在这里,萧阑当机立断,将游雪用力往上一托,恰好足够让姜宸拉住她。
这么一耽搁,他自己又被拽下一大截,周围的湖水都被搅得越发浑浊起来,连眼前的视线也变得不太清晰,萧阑并没有轻易放弃,他知道只要能挣开腿上那只手,自己依旧有逃出生天的希望,然而水里不同于陆地,不仅得全凭借着一口气,而且阻力比在空气中要大上许多,根本施展不开。
浓密的水草在周围飘动摇曳,他隐约能瞧见黑暗深处,那只手伸出来的方向,似乎有一对绿幽幽的眼珠正盯住他,等待着一点点将猎物拖进去。
上次那种濒死的感觉又回来了,太阳穴开始一鼓一鼓地疼痛,萧阑明白这是氧气即将耗尽的征兆,他用尽力气朝黑暗深处开了几枪,子弹像是被重重水草挡住,又像被黑暗吞噬,无声无息,没了动静,身体依旧被那只手拖曳着,逐渐往下坠去。
再想开枪,却发现没有子弹了。
我努力过了,可是没用。
萧阑想着,蓦地记起贺渊的谶言。
在这一日出生的人,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六亲皆不得力,一生孤苦终老无所依靠。你这样的命格,只怕抚养你长大的至亲也对你厌恶至极,将来就算娶妻生子,也终将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注定还是逃不过。
他叹了口气,手不知不觉松开,枪从掌心滑落出来。
没有人过来救他,陈白兴许还不知道自己快死了,小黑
也好,总算解了他的劫数。
早就习惯了被放弃,所以心中无悲无喜。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把游雪托上去,因为自己迟早是要克妻克子,死于非命的,而游雪还有大好年华,还有爱她的许多人,如果她死了,为她伤心难过的人,会比为自己伤心难过的人多得多。
萧阑觉得他并没做错。
只是
为什么我会在这一天出生呢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
他睁大眼睛,任水藻从身边拂过,忽然之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忘记了来到这里的目的,忘记了所有的一切,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回到最初的混沌,不必再思考和烦恼,连腿上的痛感也渐渐没了知觉。
原来死前的感觉是这样的,其实也没那么难受
萧阑恍恍惚惚,似乎看到黑无常过来抓住他的手腕,像是要拘拿他的魂魄,萧阑身体软绵绵地靠向对方。
腰上被一只手紧紧揽住,眼前白光一晃,身体跟着被往上一带。
萧阑半失去意识,只觉得对方忽然凑了过来,紧接着唇被压住,一股气渡了过来。
眼皮颤动几下,他慢慢睁开眼睛,浑浊的湖水中,紧贴着自己的一身黑衣显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咦,小黑的睫毛可真长,嘴唇也很薄
都说薄唇的人薄情,看来是骗人的。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胸口还火辣辣的疼着,距离近在咫尺,彼此脸上的表情清晰可见,因为湖水的缘故,连唇上的温度也是冰凉的,生死关头,他居然毫无愧疚地神游物外,注意起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对方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冷冷瞪了他一眼,箍在他腰际的手越发紧了些,眼睛里明明白白透露出一个信息不准昏过去。
萧阑眨眼,微弱地点点头,贺渊渡过来的那口气并不能让他支撑多久,连眼睛都酸涩涨痛无比,他忍不住闭上眼,可仍强撑着没有失去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阑只觉得新鲜空气从鼻腔各处涌入,只是他闭气太久,一时无法适应,马上剧烈呛咳起来。
贺渊揽着他从水里出来,同样湿淋淋的,只是那身气势依旧让人无法忽视。
游雪早就被姜宸拽了上来,这会儿已经恢复一些,她抬起头,正好对上贺渊扫过来的眼神,只觉得冰寒若雪,隐隐还带着凌厉,不由狠狠打了个寒颤。
先前刘教授他们见了贺渊潜入水,本还想跟着下去救人,还是于叔严厉制止了,他见识过那水底的凶险,知道这群人一旦下去,那全都是有去无回的,平白又成累赘,众人只好眼巴巴地等着消息,这会儿看贺渊带着萧阑平安出水,都大大松了口气,惊喜交加。
陈白一眼就看见萧阑腿上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大吃一惊,忙跑过去想扶人,不料贺渊长臂一伸,横腰抱起萧阑,往旁走了几步才放下,手指撩起他的裤管,用力撕开。
众人这才看到,萧阑脚踝往上的地方,赫然有五个血洞,幸而没有伤到动脉,但就算是旁观者,也能感觉得到其中的痛楚,亏得萧阑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
他微垂着头,安静而乖巧地任由贺渊给他包扎,头发上还滴着水珠,整个人看起来单薄脆弱。
游雪忽然觉得有些愧疚,她往前走了几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贝齿咬住下唇挣扎了半晌,还是闷闷地转身回到旁边休息。
那头赵老爷子他们还待在石室里,没有跟着攀下去,从上往下看,虽然有岛上那些石像发出来的光芒,可也没法看清刘教授等人的行踪。
李农凑过来“老爷子,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赵老爷子微微冷笑“没有一点准备,我就敢带着人千里迢迢跑这里来他们想死就让他们去。”
李农一愣“您老的意思是”
“实话告诉你吧,当初如果手上没有这块辟邪血玉,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下来的。”赵老爷子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那块古玉,眯起眼,手指在上面缓缓摩挲,感受着古玉的润滑光泽。
“这块玉叫辟邪血玉”李农大奇,他发现赵老爷子居然还藏着不少秘密,譬如这块楼兰古玉的名字,之前就从没听他说起过。
“不,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这块玉可是大宝贝,我们要从这里安全出去,就全得靠它了。”赵老爷子悠悠道,一点也没有因为古玉是从刘教授手里抢过来而觉得不好意思。“我还以为那个贺渊有多大本事,结果也是徒有虚名,那点儿订金就当给他们送葬了。”
“老爷子,你就别卖关子了,这里头有什么道道”
赵老爷子把玉收起来,也没去看被折腾得一地狼籍的那些棺木古尸,一边在一具还没开启的棺木上坐下,忽然有点后悔没把家里的烟斗也带上,要不这会儿就能美美地抽上一根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小剧场小小扶苏阿爹,要糖。
老爹你走过来。
小小扶苏伸手阿爹,糖糖。
老爹要自己走过来才有。
小小扶苏
老爹看他瘪嘴,眼睛开始水汪汪,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哭。
结果小孩没哭,一扭屁股,摇摇晃晃地走了,找个地方郁闷去了。
老爹看不到小孩哭,居然觉得很遗憾。
第28章
当时赵老爷子仗着人多势众,把那块楼兰古玉抢过来,事后为了拉拢刘教授一行人,还曾经说起自己从手记残卷上得知楼兰地下古城的存在。
实际上,他说得不假,但关于这本手记,却还隐瞒了很多内情。
手记是西晋明空所撰。这位叫明空的僧人,生卒年与生平事迹已不可考,史书里甚至没有留下关于他的一笔,惟有那本手记,是他唯一存在过的证据。明空不仅到过楼兰,甚至还曾经被古楼兰人奉为上宾,在楼兰待过将近五年的时间。
在当时,楼兰作为丝绸之路上一个繁荣的落脚点,深受中原与印度文化的影响,印度是佛教的发源地,而中原当时对佛教也颇为推崇,这就导致身为佛教净土宗僧人的明空,在楼兰也受到极大的礼遇,据他自己所说,他是从洛阳的白马寺出发,一路跋山涉水来到楼兰的,其时的楼兰,已经远不如汉朝时那般繁荣兴盛了,至于明空为什么要不辞劳苦,大老远地跑到楼兰,是为了传播佛教,还是想从楼兰这里得到什么,他并没有说。
李农对这些野史轶闻实在没有兴趣,但是赵老爷子兴致盎然,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下去,旁的就连赵家的几个人,也从没听赵老爷子提起过这一段。
“明空后来回到中原没有”有人问。
赵老爷子点点头“明空回到洛阳没两年就病逝了,在他的手记里,记载了自己在楼兰的所见所闻,其中就包括,”他顿了顿,“包括这座神秘之极的地下古城。”
“我前面说过,楼兰受佛教影响很大,但是在他们本国,还有另外一门信仰,在明空的描述中,说闻所未闻,讳莫如深,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宗教。这座地下古城,寻常楼兰人也没法进去,于是明空等了五年,终于等到一个机会。他乔装易容,跟一个低级祭司的弟子交换身份,借着祭祀的机会混进这里。”
“据说若干年前,曾经有神明降临过楼兰,所以楼兰人特地建了一座城池来供奉他,明空进来之后,在这里待了将近一个月,才发现了一些秘密。”
“什么秘密”李农总算听出点门道来。
“那座岛,”赵老爷子下巴一抬,示意着下面。“本来只有大祭司才能上去,最中间供奉的,就是他们那位神明,据说历代大祭司能从神像上与神沟通,从上面得到力量,并且窥见天机,预知未来。”
李农嗤笑一声“怕又是统治者想出来愚弄百姓的把戏吧”
“这就不知道了,但据说每代大祭司的寿命都十分短暂,而且死时凄惨古怪至极,这可能就是泄露了天机的缘故吧。”赵老爷子上了年纪,一辈子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对这种东西还是比较相信的,否则也不会千方百计请来贺渊。
“您说了这么多,到底跟他们上那座岛有什么关系”
赵老爷子叹息一声“当时楼兰恰好发生兵变,叛军涌入这座地下古城,但奇怪的是,很多人到了岛上,突然之间就神智混乱,自相残杀起来,最后导致活着的人不足十之一二,明空因为见机得快,用尸体来掩护自己,闭目假死,这才躲过一劫,但他也不敢再待下去,随即趁着混乱离开楼兰。这件事情就此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他一直想弄明白,可回到洛阳之后,问了很多人,翻遍古书也找不到答案,最后只能郁郁寡终。”
“那这块古玉”
“这块玉,当年是一个楼兰人送给明空的,明空死后,古玉跟着下落不明,不知何故,最后又会在罗布泊被发现。”
赵老爷子没有说的是,送明空古玉的人,曾经告诉过他,这块玉佩戴在身上,可以趋吉避凶,百邪不侵,所以明空才能上岛而安然无恙。
但这个秘密,赵老爷子并不打算告诉其他人。
李农听完,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这么说来,他们上了岛,是有去无回了”
“不错,从明空的记载来看,那岛凶险无比。”赵老爷子冷笑道,“他们想送死,就由他们去,明空既然能出去,这附近一定还有路,我们不妨再找找。”
话刚落音,就听见滋的一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木头上划过,短促而刺耳。
李农只当是有人作怪,回过头正想开骂,那声音又响起来。
这回他听清楚了,声音是从最后那具棺木里发出来的。
萧阑还有些虚弱,换了平时,他早就活蹦乱跳冲在最前面,但此刻只能坐在地上,死皮赖脸趴在贺渊怀里,因为浑身湿透了,两人都脱掉上衣,在旁人看来,上身赤裸,抱在一起的场景,更是十足暧昧。
虽然其实只是某人单方面赖着不走。
贺渊不知道往他嘴里塞了什么,萧阑也不在意,看也不看就吞下了,过了一会儿居然觉得精神好多了,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小黑,你给我吃了什么仙丹是你自己炼的药吗怎么我一下子觉得都不疼了要不再来几颗吧”
“牛黄解毒片。”贺渊面无表情。
萧阑“”
第一次见话唠吃瘪,贺渊似乎心情不错,也不推开他,只是淡淡地吩咐众人不要乱走,就闭上眼,盘膝打坐,刚才救萧阑,他也消耗了不少气力,这会儿正需要休息一下。
其他人有的脱下湿淋淋的上衣拧干,有的则趁机吃点东西补充元气,游雪虽然也浑身湿透,可因为是女生,再脱也脱不了多少,只好蹲在一边环着胸瑟瑟发抖,陈白因为她连累了萧阑的事情,压根不想管她,刘教授在某些方面又是个缺心眼的,没想到这层,只有姜宸看得不忍,从背包里拿出件干净外套给她换上。
刘教授他们经过这一路上的波折,已经变得十分小心谨慎,此刻来到岛上,纵然对那些石像见猎心喜,也不敢再贸然上前,只跟于叔两个人远远站着,一边观察那些石像的排布。
这一看,就看出点端倪来。
第29章
这些石像大约两米多些,不知道是用什么物质雕刻而成,看起来有点像玉石,但玉一般是不会在黑暗里发光的,除非像夜明珠那样的荧光石。目前世界上已知最大的夜明珠,直径是16米,也就是说,这里随便一尊石像拿出去,都要比那颗夜明珠大。
“这是什么玉”于叔看着那些石像,只觉得喉咙有点干涩。
“好像不是玉,不过我也闹不清是什么。”刘教授去摸,触手润滑冰凉,仔细一看,里面似乎都蕴含着一些杂质,他忍不住掏出放大镜,凑近一看,却发现那些杂质,居然是像血丝一样的东西,甚至还在缓缓流动。
这些东西仿佛有种奇异的魔力,会将看的人紧紧吸引住,连视线也挪不开。
他正有点头晕目眩,冷不防被于叔推了一把。“你干嘛呢,魔怔了”
刘教授一摸额头,居然还有冷汗,不由暗道庆幸。“没什么,这玩意有点邪乎,看久了头会晕,你别仔细去看”
于叔蚊子似的哼哼两声,他对这些宝贝垂涎三尺,只可惜石像体积太大了,实在搬不走,就算能搬动,也带不出去,心想如果敲成小块,估计刘老头得跟自己拼命,所以这些念头也只是在心里转一圈罢了,他不禁为自己的高尚情操感叹了一番,一边摸向口袋里那枚刚才从古尸身上顺手牵羊来的宝石戒指,一边嘿嘿两声。
“羊癫疯又发作了”刘教授莫名其妙。
“呸,我这叫沉浸在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里”
刘教授冷笑“我看你是在想着怎么敲碎了带回去吧”
于叔当然抵死不承认,他眼珠子一转,马上转移话题“这些石像,你发现什么没有”
刘教授果然中计“我刚才绕着石像走了大半圈,发现它们之间的距离是一样的。”
“什么距离”于叔还在想着那枚戒指拿去潘家园能卖多少钱,一时没回过神来。
十二尊石像中间拱着一个石台,石台上面才是神像,刘教授心有忌惮,加上贺渊的吩咐,他只是站在这个十二边形的外圈往里看,也没敢靠近。
“这十二尊石像的装扮几乎跟棺木里那些古尸一样,估计都是这里的祭司,那么中间那一尊,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古楼兰的神灵了。我粗略量了一下,每一尊石像之间的距离几乎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它们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十二边形。”
于叔还是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
“笨蛋”刘教授骂了一句,“十二这个数字,你难道就没想起什么来吗”
于叔哼哼“想起什么中国古代建筑大多是以九为尊,取九鼎,九九归一之意,我从来没听过什么十二的”
刘教授一字一顿道“于是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隳名城,杀豪杰,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
他念的是汉代贾谊过秦论里的一段,这篇文章曾经被收入过语文课本里,以致于基本上十个学生里就有一个能背得出来,贾谊说的“金人”,其实是铜人。据说当时秦始皇下令收缴天下兵器,集中在一起,浇铸成十二个铜人。以“天下之兵”铸造而成的铜人,重逾千石,在秦代,一石大约相当于现在的三十公斤,那么一个铜人就有三万公斤,十二个即三十六万公斤。
这“十二金人”为何而铸,到底有什么作用,从古至今众所纷纭,没人能说得明白,有说秦始皇梦中见天象异变,鬼神作乱,所以听信方士之言,收兵器铸铜人,用于辟邪,也有说六国统一,但各地不时都有六国贵族想着光复故土,出于统治者的考虑,秦始皇决定将祸患消弭于无形,让天下所有人都无兵器可用,自然也就没有作乱的武器。
史学界的意见,大多数偏向于后者,很多人甚至怀疑这十二个铜人究竟有没有存在过。因为实际上,这样体形庞大的东西,那必然是十分显眼的,以当时的条件来说,不仅运输途中难度重重,就连如何安置这十二尊铜人也是一个问题。
于叔听得一愣一愣,好一会儿才嗤笑“你也扯得太远了吧,古楼兰跟秦朝八竿子也打不着。”
刘教授耸肩“好吧,就算跟这个没有关系,但是十二这个数字,在古希腊是代表完整、完美的含义,你如何解释这里刚好是十二尊石像围成一个完美的十二边形,而不是十一或十三为什么西方有十二星座之说,而秦始皇也恰好铸了十二金人,就连这里,也是十二”
于叔被绕得有点晕。“加上中间的神像,不就是十三了”
“那不一样”刘教授一挥手,“你难道没发现吗,中间那尊神像有点古怪,不但没有五官,连身上的装饰打扮都看不清楚,乍一看是尊人像的模样,但仔细一瞧,又什么都不是。”
于叔吃了一惊,连忙朝那里看去,果不其然,先前他们下意识就以为是十二石像众星拱月,围着中间的神像,以示尊崇敬拜,但现在再看去,神像上似乎有一层东西笼罩不去,让人看不大清晰,竟像是十二尊石像镇压着它一般。
贺渊睁开眼,发现自己怀里趴了个累赘,正流着口水呼呼大睡,对外界毫无感知。
他嫌恶地皱了皱眉。
陈白见了这情景,走过去,一边低声道“我来吧。”
手刚伸出去要抱人,就被轻轻挡住。
“不用。”贺渊冷冷道,低头看了睡得没心没肺的某人一眼,依旧面色冰寒。
对这个人,陈白有些弄不明白,既然不喜欢,那为什么不交给自己。
“你”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刚起了个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叫声来自于他们刚才逗留过的那间嵌在悬崖壁中的石室。
而赵老爷子一行人,此刻还在里面。
第30章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前面11个人的问题,由于有两个童鞋提出疑问了,我要说一下这个不是bug,当时于叔问他们还有多少人,意思是让刘教授和赵老爷子各自报数。刘教授那边没仔细看,就说学生没少,赵老爷子则说他那边连他自己,一共11个,所以当时的人数不止11个的,大家只是看到这个数字,就以为所有人才11个这是个误解,也是我表述得不清楚的问题,再次说明一下,真不是bug _
先前说过,那个房间里一共有十具棺木,刘教授一行离开之前,一共开了四具,他们走了之后,李农等人越发没有忌惮,就商量着把剩下的也全撬开了,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更稀奇的明器,即使他们现在身上已经装满了东西。
人心总是贪而不厌的,就连赵老爷子看着棺木里满满的明器,一时也有点把持不住,然而当他讲完典故的时候,那种从棺木里发出来的,类似指甲挠在木头上的诡异声响,让他的心马上颤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齐齐看向最后那具棺木。
赵老爷子沉声道“把黑驴蹄子拿出来”
有人大着胆子走到棺木旁边,用手叩了叩棺盖。
没有回应。
棺材里像也跟着安静下来似的,无论外面怎么摆弄,都再没了声响。
李农又把前面四具棺木查看了一番,那四具古尸虽然古怪畸形,但确确实实已经全死透了了,成了干尸,不会再作怪,照此推论,剩下那几副棺材应该也不至于有异变。
因为死尸之所以变成粽子,是需要许多条件的,一者是死者生前的境遇,俗话说死不瞑目,就是因为生前怨气过重,导致一口气郁结于胸,如果久而不散,经年累月,就会产生异变。二者是尸体安葬的环境,也就是阴宅风水。三者是则是外界的刺激,比如说雷电之夜,又或者人为地通过某些禁忌的手段去改变尸体。
这里虽然深达地下,但不是并什么阴冷潮湿之地,至多也就是阴而不湿,也许会有鬼,却养不出僵尸粽子这一类的东西,李农等人出身盗墓世家,自然对这些门道轻车熟路,所以刚才才有恃无恐,开了那么多棺木。
众人屏气凝神又等了好一会儿,始终没再听到有什么声音传出来。
李农按捺不住破口大骂“日你先人板板,净会装神弄鬼,有种就出来”
那头自然没有回应,刚才的动静就像是所有人的幻觉。
赵老爷子皱眉,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我们先找找出路吧,命要是没了,空有一堆宝贝也不济事。”
李农不赞同“老爷子,您这话就不对了,楼兰人既然对这十具棺木这么重视,说不定里头就有暗道,我们这一路走来,邪乎的事情还见得少了”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一想到棺木里那些明器,刚才那点恐惧感立刻不翼而飞。
赵老爷子叹了口气,自从陈老六和李欣死后,他在众人中的威望明显大不如前,这个李农功利心强,处处都爱出风头,爱抢在前面,而且比自己更能明白其他人的心思,赵老爷子忽然觉得也许这一趟本来就不该出来。
“那依你看呢”
李农笑道“依我看,就把这些棺木都撬开来,看看里头究竟有什么明器,光是这些东西一出手,兄弟们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再也不用做这种倒斗开棺,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
赵老爷子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倒了一辈子的斗,挖了别人一辈子的坟,等于干了一辈子的缺德事,现在说什么有损阴德这种话,只会让别人耻笑,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也听不进去。
“那就听我一句话,最后那具棺材,不要去动。”赵老爷子沉声道。
李农自然一口答应了。
要说赵老爷子面对满屋子价值连城的陪葬品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当倒数第二具棺木被撬开之后,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连他也不能例外。
只见棺木里躺的人,却不像之前那样干瘪丑陋,而是一名美女。虽然原本金黄色的长发已经有些干枯,连皮肤也微微失去水分,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貌,高鼻深目,轮廓小巧优美,就连紧闭着的双眼上的睫毛也长而卷翘,同样穿着祭司衣袍的女性古尸比先前那些明显要来得养眼得多,就连她脖子两旁与之前相同的疙瘩突起也似乎没那么可怖了,但最令人注目的还是她身上那些缀饰品。
这具古尸头上戴了一顶黄金头冠,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的毡帽,黄金头冠被做成一个花冠的形状,雕刻成各种花纹鸟兽图案,就连鸟兽身上的羽毛纹路,也纤毫毕现,其做工之精巧,不亚于古代中原的良工名匠。
黄金头冠的成色很纯,加上棺木密封性不错,即便历经数千年岁月,微微褪色,也并不稍减它的耀眼,连同上面镶嵌着的各色碧玉宝石,在夜明珠的辉映下,泛着近乎炫目的光芒。
至于女尸身上其它装饰,晶莹剔透的玛瑙镯子,莹莹如一汪绿水的翡翠耳环,虽然也极尽奢美,但都没有黄金头冠给予众人的震撼力那么大。
女尸静静闭目,双手交握放在胸前,神情安详平和,就像只不过在里面睡上一觉,还等着有人叫醒她一般。
李农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上满是震惊和惊喜“这一趟来得真他妈值了”
赵老爷子也被黄金的颜色晃得眼睛眨了好几下“看来祭司在楼兰的地位很高,他们竟然不惜重金把这些宝贝全当陪葬品了。”
“管他什么地位,人都死了好几千年了”李农露出不加掩饰的急切,伸手就去摘那顶黄金头冠。
头冠只是轻轻缀在女尸头顶,他这一扯,轻而易举就拿了下来。
手指摩挲着冠上的纹饰和宝石,李农啧啧出声,眼角余光瞥及众人望住他的贪婪神色,轻咳一声“先前那几具棺材里,都没有这么值钱的物事,看来越往后面,东西就越贵重,不如打开最后一具棺木看看”
赵老爷子微微变色“不行”
但其他人都有些动心了,正如李农所说,这些棺木里的东西,一具比一具值钱,光是这顶头冠放到外面,就足够他们吃喝玩乐数年的,如果最后一副棺材里有更值钱的宝贝却失之交臂的话,说出去都会让人笑死。
李农摊手“老爷子,您不撬,我们不逼您,可您也别挡着我们的财路啊”
赵老爷子不怒反笑“好,好,你们挖吧”
说罢退了几步,冷眼看着众人,示意自己袖手旁观。
其他人在李农的示意下撬开棺木。
赵老爷子看着棺盖被抬起一条缝隙,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正想再劝阻众人,就听见一声惨叫响起,背对着他的一个人背上霎时多了个血窟窿。
赵老爷子呆了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人因为肚子在前面被捅了,所以才直穿后背。
他的嘴唇嗫嚅了一下,俨然看到自己此生最恐怖的景象。
由于棺木四边的朱雀钉都被起开,里头的东西也就轻而易举地出来了。
这是一个人形的怪物,又或者说,是异变了之后的古尸。
它身上还穿着祭司的袍子,可模样已经全变了,脖颈上的疙瘩膨胀起来,两头分别嵌着四只像眼球一样的东西,下面还有微微隆起,一张一合,类似鼻孔和嘴巴的器官,而在这具古尸的肋下,同样多生出了两双手,只不过这些手不再畸形或萎缩,而是涨得发紫,手上密密麻麻,长满吸盘一样的疙瘩,洞穿他们同伴的凶器,就是其中一只手。
刚才他们听到有人挠棺材板的声音,不是鬼魅作祟,更不是幻听,显然是眼前这只怪物所为,可惜李农他们不听劝告,执意打开棺木,否则怎会惹来这样的滔天大祸
赵老爷子看着这样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倒流,双脚像钉死在地上似的挪不开半步,他突然想起棺木上被撬开的朱雀钉,那分明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楼兰人用来镇压里面这些邪物的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三个人被捅穿,肠穿肚烂,眼看活不成了。变故来得太快,以致于所有人完全还没醒过神来,他们惊慌失措地四散跑开,但石室的空间是有限的,很多人来不及跑到门口就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怪物从棺木里爬出来,整个身体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大家这才看清楚,那怪物是没有脚的,它的大腿以下已经完全粘合在一起,变成了像蛇那样的尾部来爬行,上面布满凹凸不平的肉疙瘩,但速度奇快。
李农反应不慢,在那怪物从棺材里坐起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连连后退,一直退到赵老爷子跟前,怪物连杀了好几个人,脸上那种怨毒和恨意反而更加浓郁,血红的眼珠子转了转,盯上赵老爷子这边。
赵老爷子眼角瞥向门口那条铁索,身体跟着跑过去,不料有人比他更快,抢在他前头扑了过去,又回身将赵老爷子狠狠推了一把。赵老爷子冷不防被人暗算,一个踉跄往前跌倒,竟生生被怪物挥来的利爪削去半边脑袋。
李农顾不得回头,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扯了一下就往后扔,一边抓住门口那条铁索,拼了命似的往下攀去。
刘教授他们站在岛上,这个角度,恰好能依稀看见李农和另外一个人连滚带爬从铁索上摔下来,掉进下面那片湖水里,他们身后轰的一声,火光冲天,爆炸造成的声波仿佛让整个地下城都跟着晃了一下,这种动静让睡得跟死猪似的萧阑都被闹醒,更勿论已经完全目瞪口呆的刘教授等人。
贺渊依旧坐在那里,冷眼看着,面无表情,仿佛对眼前的变故早有所料。
第31章
虽然刘教授他们并不喜欢赵老爷子一行人,但是对方真落难了,他们也不可能不伸出援手,毕竟在这里头想要出去,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希望,更何况他们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农和逃出生天的另外一人都惊魂未定,神情甚至有点迷乱,过了很久才渐渐平静下来,他接过于叔递过来的毛巾,把脸胡乱擦了一把,稍稍定了定神,将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当然,把他推了赵老爷子的那一段略过。
刘教授不知究里,听说赵老爷子死了,想起他对古物精湛老道的见识,不由也跟着叹息了一番,李农察言观色,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可惜老爷子没能跟着逃出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扼腕的不是赵老爷子的死,而是那顶罕见的黄金头冠,刚才自己想也没想,把那枚袖珍定时炸弹拉开引子往洞里边一丢,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出来了,慌乱中连那顶头冠也忘了带上,现在能捡回一条小命就不错了,身上自然什么也没有。
可怜忙活了大半天,到头来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讲完变故,眼睛胡乱一扫,不期然对上贺渊冰冷泛着嘲意的眼神,不由心头一惊,又是害怕,又是恼怒,还有一点似乎被窥透心事的心虚。
跟他一起逃出来的人叫陈简,是陈老六的徒弟,也算是命大,甚至还跑在李农前头,自然也没看见他耍的那些小手段。
于叔等人听他说到丢炸弹的那一段,都觉得有些心寒,虽说关键时刻,那怪物还在后面,可这人连满屋子的同伴也下得去手,未免有些心狠手辣了。
“那怪物会不会说人话”刘教授突然问道。
李农一脸迷茫和后怕“没听它开口说过话,一打开棺盖就开始杀人。”
刘教授喃喃自语“古籍里没有三头六臂的怪物啊”
“希腊神话里有刻耳柏洛斯,地狱三头犬。”萧阑插嘴道。
刘教授瞪眼“那是一条狗”
萧阑还靠在贺渊身上,上身依旧没穿衣物,青年的身材并不瘦弱,相反因为长期的锻炼,覆盖着匀称适中的肌肉,原本白皙的脸庞此刻不知怎的,染上一层薄红,看起来另有一种异样的秀美。贺渊知道他之所以这么靠着自己,是因为没什么力气了,透过紧贴着的皮肤传过来的温度,隐隐有些灼烫。
这个人正发着低烧。
“地狱三头犬的典故,在北欧神话里,也有类似的展现,神话都是有来源的,这中间可能在流传的过程中会产生偏差,但是一些基本的特征却不会错,这些楼兰祭司,估计原本也不是这个样子,不知道接触了什么东西,身体才慢慢产生异变。”越是生病,萧阑反而更加神采奕奕,如果不是跟他靠得这么近,连贺渊也看不出异样。
“那十具古尸,每一具上异变的程度都不一样,最后一具甚至有了完整的五官,说明前面那几个,只是因为时间的问题,没来得及彻底变化就死去了。我们一路上看到的那些古楼兰人的骸骨,都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为什么只有这十个祭司与众不同这一切说不定跟他们的宗教信仰有关,跟那尊神像有关。”
李农不能不佩服萧阑的想象力和推理能力,他所说的,居然跟之前赵老爷子讲的那段典故八九不离十,如果把两者结合起来,大致情节也就说得通了,但他并没有开口,只是坐在那里,假装还没恢复过来,旁边陈简看了他一眼,也没吱声。
萧阑的猜测虽然荒谬,可也不是说不通,刘教授正在消化,冷不防眼角余光瞥见于叔正望向神像,脸上好像挂着诡异的笑容,不由脱口问道“老于,你在笑什么”
于叔莫名其妙“我没笑啊”
刘教授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才会老眼昏花,再往其他人看去,发现每一个人都是满脸的疲惫和颓靡,地上东倒西歪坐了一大片,连最没心没肺的萧阑也带着病色昏昏欲睡。
他叹了口气,突然有点丧气“老于,你说咱们还出得去吗”
于叔的手还在摩挲着旁边的石像,有点魂不守舍“出不去不是正好,你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跟这些古物打交道,这里这么多,下半辈子都够你研究的了”
刘教授瞪了他一眼“我说你这个老鱼头,怎么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不看看时间地点就乱开玩笑,我一把老骨头倒是没所谓,几个孩子怎么办”
于叔一听老鱼头这个绰号,当场就炸了毛“你说谁是老鱼头好你个刘正气,人身攻击啊你,呸,什么刘正气,我看是刘歪风邪气才对”
这两个人抬杠向来是不分环境的,平时好得跟哥儿俩,一吵起嘴来也是没完没了,所有人都默默地扭头,一脸惨不忍睹。
萧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沉沉睡了过去,头歪在贺渊颈间,身上盖了两件衣服,背紧贴着贺渊的胸口,腰还被贺渊的右臂环着,换了平时清醒的时候,指不定就死皮赖脸地要以身相许了,可现在,他脸上带着病态的嫣红,双眼紧紧闭着,连刘教授和于叔吵架也闹不醒他。
“陈白。”
陈白第一次听到贺渊喊他的名字,不由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事”
虽然他不喜欢贺渊,但不能不承认,这个人的能力是神秘莫测的,之前几次危险,如果不是他和萧阑,他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贺渊没说话,他弯下腰,轻易地把萧阑抱了起来,一边微微皱眉。
太瘦了。
陈白却把他的皱眉理解为对萧阑的厌恶,忙走前几步,伸手要接过人。
“我来吧。”
这次贺渊没有拒绝,陈白顺利地把人抱过来,这才发现萧阑居然还发着烧,难怪一直睡着。“他还在发烧”
贺渊嗯了一声“低烧,不碍事。”
陈白将他轻轻放在地上,一边拧了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动作比贺渊不知道要细心多少倍。
贺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我去探路,看有没有出口,你们在这里等着。”
“啊”前一刻还在跟于叔吵得不亦乐乎的刘教授突然停下来,傻傻地看着他。
“探什么路,你要去哪里”
“下水。”贺渊淡淡道,他的上身还赤裸着,下身只穿了一条黑色长裤,原先在黑色风衣掩盖下的精壮身材毕露无遗,看得旁边的姜宸嫉妒不已,心想人和人咋就差距这么大。
于叔精神一振“水下有出口吗”
“不知道,所以要去看看。”贺渊面色冷淡,脸上只差没写着生人勿近,这一路上除了萧阑,基本没什么人喜欢在他旁边打转,也不知道怎么和他打交道。
他说完,也不等刘教授他们回答,就走到水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刘教授看着他矫健如豹子的身影瞬间没了踪迹,讷讷道“那我们怎么办”
第32章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贺渊回来,于叔绕着那些石像又走了一圈,终于有点按捺不住“要不我们去中间的神像看看,说不定会发现点什么”
刘教授犹豫了一下,也有点心动“要不还是再等等吧”
于叔撇嘴“等什么,说不定他找着出路自己走了,不会回来了”
陈白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动,下意识看向怀里的人。
萧阑还是沉沉睡着,恍若毫无知觉。
刘教授不以为然“你自己良心大大的坏,就老是以己度人”
于叔老大不服气,正想开口反驳,旁边李农却出声了“你们离开之后,赵老爷子提起过那本明空手记,说了一些之前没和你们说过的事情。”
陈简闻言一愣,望向他。
李农却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他说过明空能从这里离开,就是因为上了这座岛,甚至跟神像有过接触,才找到出路的。”
他说完,朝陈简递了个眼神,陈简马上就明白了。
李农是想让刘教授他们去探路,自己好坐享其成。
陈简想到这里,不由心里一寒,但是李农这么做无疑是对自己也有利的,所以他默不作声,看着李农面不改色地扯谎。
于叔怀疑地看着他“不对吧,如果这座岛是关键,那为什么之前我们想走的时候,赵老爷子不坚持一起走”
李农冷笑一声“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他是想让你们先上来探路,如果没危险了,再后脚跟着,坐享其成”
刘教授听了他的话,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难怪我就觉得不对劲,这老滑头”突然又想起赵老爷子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再骂也没用,不由叹了口气,没说下去。
于叔翻了个白眼“你不过去,我过去了”
他们这一路走来,没少见到死人骨头,也都见惯不惊了,刚才离得远没法细看,就见神像周围铺满了白色高低起伏大小不一的东西,还以为是祭祀用器物,现在走近了看,才发现居然是成堆的骸骨,白森森,七零八落地散落着,所幸这些人骨看起来都还正常,没有石室里那些古尸的畸形,但也让于叔阵阵反胃,嘴里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
“娘的,我这辈子再也跟你去考什么古,做什么研究了”
刘教授没好气“你以为我想啊,兴冲冲揣着古玉带着学生想来楼兰转一圈,顺便做个现场教学,谁知道会遇上这档子事”他想起那个至今失踪不知下落的女生王琦,蓦地悲从中来。
“我也是随便说说,不是怪你”于叔有点手足无措,伺机转移了话题。“你看这尊神像应该是什么年代的”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摸了上去,只觉得入手光滑沁凉,似玉非玉。
“我也不”刘教授话说一半,却发现于叔的神情在霎时间全变了。狰狞、恶毒、怨恨,种种情绪全浮现在一张脸上,使得那张脸变得扭曲而恐怖。
刘教授唬了一跳“老于,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于叔也吓了一跳,摸摸脑袋。
“你,你刚才”刘教授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怎么形容。
“毛病”于叔白了他一眼,绕到神像后面。
刘教授压下心里的古怪感觉,退开几步,看着这尊屹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像,和它周围拱护着的十二尊石像,还有满地四散的白骨,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
也许这些石像并不是守卫者的角色,而是意味着镇压与封印
萧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光怪陆离,出现了许多人和事,他身不由己,像是被线扯着的傀儡,又像是旁观者一般看着,以致于醒来的时候,浑身大汗淋漓,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陈白见他露出孩子般的迷茫神情,把手放在他额头上。“退烧了。”
“小白”萧阑眨眼。“下午不是有课吗”
陈白这才知道他神智还没清醒,轻轻拍了他脑袋一下。
“还没睡醒呐我们这是在地下,楼兰古城。”
萧阑喔了一声,没再说话,好一会儿,才又问道“小黑呢”
陈白的声音冷淡下来“走了。”
“去哪儿了”萧阑奇怪地看着他“小白,你在不高兴吗”
“没有”陈白硬邦邦地说道,然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就你这个白痴,看上去没心没肺,却什么人都相信,啥时候才能长进一点”
“要不是这样,当初怎么会认识你”萧阑被骂也不以为意,依旧笑嘻嘻的。
想起往事,陈白的脸色缓和下来,可没想到萧阑下一句竟又问“小黑去哪里了”
“他说去探路了,从你睡着就出发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他跟我们非亲非故,也许已经找到出口,自己走了。”
萧阑没有搭腔,他的眼睛半垂着,半边脸隐没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
陈白突然就心软了。
这个笨蛋虽然很多时候比谁都缺心眼,可他也比谁都心肠软,容易动感情。
他斟酌着措辞“可能他还会回来也说不定,你”
萧阑抬头看他,奇道“小白,你怎么又是一脸便秘,刚才叫你拉,你没去拉吗小黑那里有牛黄解毒片,回头给你要几颗吧”
陈白“”
他觉得心里好像有另外一个声音在骂自己叫你嘴贱,叫你安慰他,陈白你活该
陈简看着刘教授他们在神像前徘徊研究,凑过去对李农低声说“我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也许没什么事呢,说不定是赵老头骗我们”
“再等等”李农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刘教授的声音遥遥响起“李农,你们过来看下,这里发现了点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有一回老爹忙着与将军们制定征讨六国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