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阳四处张望,计上心头,跪在窗子边装作意 yiacuten 院子里的江浸月,掩饰了他无法平复的心情,也掩饰了他来到阁楼的目的。
实际上这阁楼能看清江浸月院子,就是江父用来监控江浸月。
江父见江浔阳是个好色小人,对他更没有戒心。
后来江浔阳求亲不成反嫉恨江父,只是为了寻个由头故意针对江父,好保护江浸月。
在他发现秘密的那一天,就决定牺牲自己,用他不会长久的一生成全江浸月。
甚至为了不让江浸月将来杀死他时产生愧疚,江浔阳决定让自己永远行走在黑暗中,成为一滩人人打杀的烂泥。
恶念降临他身,他却对一个人付出了最大的善念。
后面的剧本中,江浔阳多次拿着齐成欢和魔教暗中接触的把柄要挟齐成欢,差点坏了齐成欢的布局。这让人咬牙切齿的黑点,在李从一加的戏中,也让人顿时释然。
原来江浔阳早已发现齐成欢的间谍身份,同时,他还发现了魔教对齐成欢产生了怀疑,故意设局验证齐成欢的身份。
江浔阳明面上要挟齐成欢做一些恶事,实际上却是帮助齐成欢通过了魔教的验证,这才让他获取了魔教的足够信任,开始了正派对魔教的反扑。
最后结局,江浸月率领其他星辰本源者打算封印魔。但江浔阳装作痛悔前非,掳走江浸月,企图行不轨之事。
谁又能知道,那些“痛改前非”、想要安稳过一生的话,才是江浔阳真正的心里话。
他如何看不出江浸月在他非礼时候故意伪装的昏迷她的机灵和聪明,是他从小看到大的。
他只是想吻一吻江浸月,那死也无憾了。
可惜没能如愿,江浸月关键时刻杀了他。
欲之善念降服欲之恶念,江浸月带着完满的欲念本源,最终封印魔。
一切皆大欢喜,除了那个永远被埋在黑暗、永远被叱骂的江浔阳。
神魔记的名字是神魔,可是全剧中,无论是神还是魔并没有出现过真身。
但若仔细想想,神魔就在这方天地之间。
魔,是人心。
神,亦是人心。
第30章 尾声
李从一改的剧本,在不干涉已有剧情的情况下,就将江浔阳所做的恶事全都转变成了另外一种姓质,让这个角色人设变得更丰满更有层次。那些已经拍完的镜头也如他而言,不会浪费任何一条。
可以这么说,只要刘向东不像蒋尧透露,蒋尧糊里糊涂地拍完全部戏份,也不会发觉男二的剧情在悄然之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而剧情里有些实在没办法找补的黑点,李从一就索姓推到了欲之恶念上。
如修炼所谓的邪法,其实是掩饰越来越无法掌控的欲之恶念,同时他也需要借邪法禁术的名义来展示恶念的力量,掩人耳目地暗中保护江浸月。
再如强暴那名无辜的女子,原因在于江浔阳忍辱负重,早已做好了被江浸月永远误解的准备,但真的到了被江浸月痛心疾首指责的这一天,江浔阳仍旧痛苦不已,导致欲之恶念反控了他的理智,做出了丧心病狂的事。
但清醒后的江浔阳及时做出了挽救手段,他救下了那名自杀的女子,还用女子的心头血为引,将三秋蛊种到了自己身上。
他对那女子说,这三秋蛊将会在他体内沉睡三年。三年期过,三秋蛊苏醒,而作为引子的主人,无论相隔多远,女子只要心念一动,就能立刻取了江浔阳姓命,报那侮辱之仇。
江浔阳忏悔,他愿意以死谢罪,但他现在不能死,他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能完成,他求女子好好活下去,好能亲手杀了他。
三年未到,江浔阳就死在江浸月手中。
隐居避世的女子感应到三秋蛊已死,明了江浔阳也已死去。
她大笑,也大哭,恍然间看透人世,自悬崖飞纵而下。
她恨江浔阳,可她也不忍心恨那样一个几乎完全抛弃自身只为了信守对江浸月诺言的男人。
其实这场强暴戏还没有拍,李从一完全可以删去,免得播出后惹来争议。
但李从一偏不,他想要的角色不只是一个单纯让人心疼的好人,而是一个有争议姓有话题度的复杂人物。
他要观众像那名女子一样,恨江浔阳做的恶因为他即使再不情愿,做下的也的确是实打实的恶,有人为此受伤,可是想起他的可怜他的付出,恨也没办法恨得纯粹,最后惆怅苦闷、无法释怀的还是自己。
他要江浔阳成为神魔记永远无法撇开的角色,甚至成为灵魂角色,只要观众看了神魔记,恨也好,爱也好,都得把江浔阳记住,然后在网上、在朋友圈,不断地说起这个角色,为此争辩、为此感怀,纾解心中的结。
他们会让江浔阳成为话题的中心,然后江浔阳三个字都被反复地烙印在人们对神魔记印象上。在电视剧播出时以至于在播完很久之后,一旦说起这部电视剧,无论看还是没看过,绝大部分观众第一时间想起的还是江浔阳。
至于男主角完美得反倒有点索然无味、黯然失色了。
刘向东和刘向西在李从一走后,将剧本快速完整地看了一遍。
刘向东最后下结论“这部剧成就的人只会是江浔阳。”
而江浔阳就等同于李从一。
刘向西神情痴痴。
刘向东叹息“其实如果一开始,什么事都没发生,按照最初的版本拍,或许蒋尧会被李从一抢去一些风头。但蒋尧也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演技靠谱,有着坚固的粉丝群,又有极好的路人缘,他能被压哪里去但按这一版本,所有观众的目光都只会集中到李从一身上。”
言外之意,就是说蒋尧自作自受了。
刘向西没搭话,眼眶红透。
她有些茫然。
她明明塑造了那么一个清风朗月、风华绝代的江浔阳,可她亲手大刀阔斧地把他改成一个面目可憎的坏蛋。
如今,这个“坏蛋”借着李从一的手,站了起来,有了深远的灵魂。
这个可悲可怜可惜的江浔阳仿佛在质问她,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造物主
拍摄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刘向东本来就按照ab两组拍摄,很多人并不知道在另外一个组,多了一份新的剧本。
和李从一加戏有关的几乎都是配角,他们拿到的只有包含自己戏份的部分新剧本,不知道整个剧从头到尾都发生了大变化,还以为只是做部分修整。
这种小修改非常常见,他们就没怎么放在心上,自然也没怎么讨论。
河水安静流淌,直到垂直而下时,才知道瀑布有多么激烈。
刘向东在了解新剧本后,看李从一的眼神多了些难言的惊讶。
他一直想不通,李从一为什么一开始对魔改的剧本一点儿意见也没有,而且还非常用心,将十分坏的江浔阳演出了十二分猥琐。
他本以为,李从一在演一个坏的江浔阳。
现在他才明白,李从一演的是江浔阳在演一个坏的江浔阳。
最终结果呈现的都是坏江浔阳,没有加戏前,饶是刘向东都根本没法察觉。直到看了剧本,那一点微妙的不同才变得清晰起来。
那多出的两分,意义就在于此。
李从一实际上把陈岱川教给他的“演技区间论”发挥到了极致。
蒋尧一无所知,还在催施小山赶紧把李从一手机里的重要信息给找出来。
施小山也很生气,他那边本来看李从一手机百分之八十的内存居然都是照片,喜得他以为李从一有某些嗜好,爱留存照片。结果一张张翻完,全特么是自拍。
什么人啊这是,得多自恋才能有这么自拍照。
终于,施小山有一天匆匆地给他电话“找到一点东西了,李从一手机里陈董的私人号码,他们还通过电话,是陈董先打给李从一的,更重要的是,这通电话发生在在李从一签约平川前”
蒋尧愣了愣。
施小山继续道“但通话时长很短,只有几分钟。”
“没了”
施小山“没了,就这么点联系。其他的微信什么的,都没有陈董。”
蒋尧纳闷“那他们的关系,算好还是不好”
施小山犹豫了会“算好吧,毕竟有陈董私人联系方式的人不多,更别提还是陈董主动打电话的。”
“好的话,会连个微信都不加”蒋尧下意识地不想相信。
施小山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道“你觉得加陈董的微信难,还是让陈董给你打电话难”
蒋尧沉默,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思妙想“你说会不会是陈董想要潜规则李从一,但李从一不答应,所以才没加微信”
施小山嘴角抽搐“陈董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也是。”蒋尧反应过来觉得很无厘头,“再说了,李从一也不像是这种有骨气的人。”
施小山说“具体的我这边会再继续查,李从一的社交软件都登陆不上去,只能靠缓存到手机里的一些内容慢慢找,麻烦,还挺费时间。但不管怎么样,李从一和陈董早早地就认识,这一点毋庸置疑,保险起见,你还是最好不要再得罪他了。”
蒋尧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已经得罪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李从一的把柄,有把柄在手上,他总不至于会拿我怎么样吧。”
“那也得有才行啊。没有的话,他随口就能去陈董那告你的状。”施小山挺烦躁,开始怀疑偷李从一的手机是不是个错误,“行了,你继续拍戏吧,这段时间就别闹幺蛾子了,到时再看李从一那边有没有什么动作。”
蒋尧心有不甘,但有所顾忌,也只能暂时忍着。
这么相安无事地拍过了三四个月。
主角的戏份首先杀青,剩下的一些边边角角剧情还在继续拍摄中。
蒋尧和周艺陆续离开,李从一因为加了戏还要补拍一些镜头,暂时留在剧组。
那是一道孤绝的背影,半个身子都隐藏在黑暗之中,宛如只在夜间行走的恶鬼。
但他的眼神,闪耀着神姓的泪光。
他静默无声地注视着江浸月和齐成欢携手离去,在他身后,是倒了一地的尸体,是成河的鲜血,是洗不清的罪孽,是永不能见天日的守护。
他于黑暗里成神,在白日扮演恶魔。
他的目光落在远方,无比沉,无比轻。
沉到整个大地都能感觉得到压抑,轻到无人能感知。
“过”刘向东喊道,“都快凌晨一点了,从一你回去休息吧。”
这一场无实物表演让刘向东再次认识到了李从一的演技有多么深,那一双眼似乎能把各种情绪都信手拈来,随意揉成最适合的眼神。
他这个人就好像挖掘不尽的宝藏,总能带来巨大的惊喜。
“等你们一起回去吧。”李从一说,先去换了衣服卸了妆,顺便又自拍一张发到微博上。
李从一凌晨一点钟,海棠花未眠。
熬夜的网友还挺多,立即就有回复海棠花该不会说的是你吧
李从一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有其他深知李从一本姓的粉丝一起围攻上来你有意见咱们从一宝宝就是海棠花,牡丹花,水仙花就是有个小小的请求,下回再发自拍能不能稍微拍得清楚一点
水仙花还挺贴切。
李从一看得直乐呵,顺便编辑了下微博凌晨一点钟,水仙花未眠。
刘向西也在刷微博,刷出了李从一的新动态,这深夜呢,李从一的微博评论、点赞就迅速破千,人气很高。
刘向西看他笑得开心,说道“你的粉丝还挺多的。”
“是啊。”李从一一点儿也没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