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躬。
第2章 第二章
陆含舟讲课和老夫子不一样,他不单纯让梁成背书,不过梁成认为他是知道自己背不来。陆含舟给他讲人,讲一个人从出生到死去,出了什么事,所以写了什么书,说了什么话。
他还问他话,让他没办法发呆。
梁成有时候嫌烦了,把书一撂,说:“我不干了。”
他也不恼,换个故事讲,讲李白“铁杵磨成针”和卫夫子“吃墨”。
十五岁大的少年喜欢听故事,再加上陆含舟刚刚弱冠,勉强算同龄。上了半个多月的课,梁成自认两人关系不错。
“陆夫子,要不我跟爹说,给你收拾个房间,你眼睛不方便,来来回回的多难走啊。”
陆含舟拿上戒尺,轻轻敲了他一下,以示拒绝。梁成根本不怕这把不动真格的戒尺,像个孩童一样,扯着夫子的衣袖。
“夫子,若是你在家中住下,我晚上要是有问题就去找你,多方便啊。”
“于礼不合。”
“什么合不合的,你这情况不是特殊嘛,那路那么远,你又不让人送,遇上啥事儿怎么办”
“我眼虽看不见,却是无碍走路的。”
“夫子”
“莫留。”陆含舟还是回去了。路的确远,但他走起来一派轻松,若非他手中的竹杖,怕是与常人无疑。
夜沉于水。初秋的天,夜里刮着微风。
鸡鸣时分,天都没亮,陆含舟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响动。
虽然眼睛看不见,听力却是极好的。
入院的小偷鬼鬼祟祟的,响动很小,陆含舟不会什么拳脚功夫,把床头手杖握在手里。希望能有自保之力。
“嗯哼。”一声闷哼,又有一个人,好像打起来了。
陆含舟急忙起身,走到院子里,壮着胆子问:“谁在那儿”
控制不住的的一声惨叫,好像是一方打赢了。
“夫子,你怎么醒了”是梁成。陆含舟松了口气。
进屋,晕过去的贼被放在地上。梁成想点起灯,却没找着。
“夫子,你家灯在哪儿”
“我用不上的,就没有放那个。”
“啊那屋里太黑了,我看不见啊。”
陆含舟歉意地说:“我没想到有人会过来。”
梁成沉默一会儿,又嬉笑着说:“夫子,我都说了让你去我家住,这里可不安全了。”
他不说,陆含舟还忘了问:“话说回来,梁成你怎么会来”
“啊啊,那个,夫子家里好干净。”瞎说,明明什么都看不见。
“担心我”不用他回答,陆含舟也明白了,心下一暖,怪不得他有时会打瞌睡。
“哪里,就随便逛逛,都不知道逛到哪儿了。”
“太晚了,你若是再回去怕是明日又觉困倦。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哎,好嘞好嘞。”等真睡下了,梁成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很多年以后,他想起来,第一次朦朦胧胧意识到这种情感就是在这个夜晚。
梁成觉得他跟夫子躺在一张床上,有点异样,他僵着不动。
“怎的可是不喜欢与人同睡正好,那我起来去做些饭菜。”陆含舟察觉到他的不自在,主动说。
梁成急忙拉住他:“不是,就是想起来那个贼还在屋里。”
“我刚刚把他绑在了桌子边,明日去官府吧。”黑暗于盲人似乎无所谓。
“那就好,睡吧睡吧,明日上课呢。”两人睡去。
屋里一片黑暗,门窗都关得很严实,没有一丝光透进来。
梁成是被小偷的喊叫吵醒的,夫子不在身边。
“大爷大爷,行行好,我是初犯啊,可别把我送官府。我上有老”
梁成恶气的踢他一脚:“初犯翻墙咋那么熟练呢”
陆含舟走过来,说:“别置气,一会送去官府。”
他做了些清淡小菜,端了两碗粥,梁成呼啦呼啦的吃。幸好陆含舟念着他还在长身体,煮了特别多。
两个人一起走回梁府。又上了一天课,但下午走的时候,粱佐途却来找他:“陆夫子,昨晚的事,小犬已经跟我说了,我已经命人收拾好了客房,在这住下吧。”
“这”
“哎,可莫要推辞,陆夫子住进来,怕是小犬能日进千里,学得和夫子一样的才气。”
“真是折煞了。”推辞不得,陆含舟住在了梁府,东西什么的粱佐途派人去搬来了,从此以后,梁成就时常来找他。
上课去专门的学房,一有空就往这儿跑。陆含舟也不赶他,还去学做了些糕点,供他看书的时候吃。
“夫子。”梁成嘴里包着桂花糕,含糊不清的喊他。
“嗯”陆含舟在装订书册,供他看。
“我想喊你名字,你比我大不了多少,下了学,我叫你含舟好不好”
陆含舟手顿了顿:“你怎么提起这个”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嘛,同意嘛同意嘛,含舟含舟。”十五六岁的少年,还带着撒娇的意味。
陆含舟被求着,耳朵根竟然红了:“依你。”
他看不见,自然不晓得梁成屏住呼吸,嘴唇几乎贴近他的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