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青涯走出房间,轻声地将房门闭上,手刚搭到自己房门上,就听到白墨非的屋里东西破碎的声音,那人大概打碎的客栈里的花瓶。骆青涯在走廊站了一会儿,直到白墨非屋里再没动静,他才进屋。
白墨非在屋里砸碎了两个花瓶,一个茶壶后终于冷静了下来。他的拳头上留着鲜血,但他却不想去管,如果手上的疼痛能让他暂时忘了母亲在死后受到的侮辱,那么他愿意再疼些。
在骆青涯出去的时候,他去了当年同母亲逃亡所到的破庙,母亲被杀死后他曾偷偷回去将母亲掩埋在破庙后。他本是去祭奠亡母,却哪曾想看到的竟然是母亲坟墓被挖开,尸骨曝晒于荒郊野外的场景。他的母亲生前是一朝贵妃,死后虽不能厚葬皇陵,但也好歹该有个坟头供人祭拜
他不服他咽不下这口气欺负他可以,侮辱他可以,但是谁也动不得他的母亲
如今身在万溪的他仿佛还身处在当年,他至死都记得姓叶的如何杀死他的父皇登上皇位。他至死都忘不了母亲在逃出宫后脆弱却又坚强的身影。他不止是白墨非,他还是李天无。
他是李家的皇太子
白墨非直到夜半三更才就寝,他这一觉睡的极为不踏实,天空翻出鱼肚白的时候才真正睡得踏实,奈何今早他与骆青涯便又要启程前往毒黄谷。
听到门外的动静,白墨非顶着混沌的意识从床上爬了起来。
骆青涯在门外敲了两声,道“你要是困就再睡会儿,我等下带些东西”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门就被打开。
白墨非穿着里衣,披散着一头长发,面色无常地站在骆青涯面前。
骆青涯觉得有些尴尬,毕竟昨晚那人才对他发过脾气。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白墨非发愣。
“你,不是说会带东西上来。”
“啊你先睡会儿吧。”骆青涯匆匆后退几步,然后顺着楼梯下楼。
白墨非在骆青涯走后关上了门进去睡回笼觉。
半个时辰之后,白墨非再次被骆青涯喊醒。
这一次,白墨非没有去开门,“门没有关,你自己进来。”
骆青涯进门,就见白墨非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一旁洗漱,他顺手将手里的吃食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了下来,谨慎着说“毒黄谷距离这里只有两日路程,我想着全力赶路我们便可在第二日晚上抵达。”
“好。”白墨非洗漱完毕,在骆青涯对面坐了下来,开始吃东西。
“当晚我们大概就要露宿。”见白墨非并未有偏激地反应,骆青涯又继续说道“干粮我已经备好。”
“我知道了。”
“恩我”骆青涯还想说说昨晚的事,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白墨非见骆青涯为难的模样,自然知晓他想干什么,他忍不住想要同骆青涯说说话。白墨非吃饱喝足之后,将碗筷往前一推,道“昨晚我不该对你那样说的。”
骆青涯收回碗筷的手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白墨非。这是白墨非第一次用这么软的态度同他说话。
“你那是什么表情。”白墨非皱眉。
“没,只是不习惯。我以为你”
“以为我还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白墨非好笑地看他。
他确实忘不了在痛苦的回忆里,但他也往前看,他现在在做的事情就是为了遗忘痛苦。
骆青涯目光乱飘,显然被猜中了心思。他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白墨非的脸上,道“我从没有失去过亲人,无法感同身受,但我希望你向前看,你死去的亲人也不想你过得不开心。”
白墨非将双手支撑在桌子上,道“若是我告诉你,我早已被仇恨掩埋了心智,这辈子唯一的目标就是复仇,你,怎么办”
骆青涯一愣,复又去看白墨非的表情,对方手掌抵在脸颊,嘴角微弯的看着他。骆青涯觉得白墨非是在戏耍与他,但又觉得不太像。于是他反问白墨非,“若我告诉你,我早在江阳之后就喜欢你,你又怎么办”
白墨非也被骆青涯说愣了,他最终只能收了笑意,面无表情道“我开玩笑的。”
“我也是开玩笑的。”骆青涯眸子暗了暗,道“收拾东西吧,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启程吧。”
“啊。”
骆青涯收了碗筷,离开了白墨非的房间。
没有人能够想到,今天他二人的话,一个早已成真,一个在不久的将来也变为事实。
半个时辰后,骆青涯早早的就牵上马在客栈外等着白墨非。白墨非到了之后两人才上马,飞奔离去。
两人平安到达毒黄谷谷口是在第二天的晚上。
毒黄谷是个偏僻的地方,除了谷口被利器划出的三个大字外,什么也没有。现在刚刚入夜,四周黑暗,习武虽明目,在这种地方也难免吃力。
骆青涯下了马,在四周搜罗了些树枝,从身上衣物撕下一缕布条,将树枝上端捆在一起,然后递给了牵马的白墨非。
“我俩不认识通往方鱼住处的路,须得看看吴不救给的简易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