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弈舟没在意“陆教主也听到了才对。是他亲眼所见爱女被杀,不是恰好说明飞天鼠当时确实在现场。”
被傅弈舟这么一说,陆无一仿佛醍醐灌顶,颇为兴奋的接口道“只要能问出当时的情形,再逐一分析便能找出真凶”
“没那么简单。要查出谁才是真凶还需看过尸体才知道。”
“人已经死了那么多天,还会留有尸体吗”特别是这么热的天,尸体更容易腐坏。
傅弈舟又朝陆无一灿然一笑“虽然我们未必能看到尸体,但这么多教众总有一两个看到过。”
看不出来傅弈舟的脑袋还挺灵光。陆无一兴奋过后又有些担忧“可裘教主似乎不希望我们插手调查。”
“陆教主是那种别人不让你多管闲事你就会乖乖听话的人”傅弈舟反问。应该说,陆无一是那种喜欢与人作对,不到黄泉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
陆无一傲然道“当然不是。”
你看,果然。
其实傅弈舟主动暴露身份有几分赌气的成份。陆无一不让他安生,非拉他趟这浑水,他自然也要稍微小小报复一下。
现在想来自己确实有些孩子气了。怎么跟陆无一一般见识瞧着陆无一低头喝茶,长长的睫毛如蝶翼振翅,在脸上投出微卷的阴影,他心中忽地一动。
罢了,事到如今就当陪陆无一玩吧。
第15章 双龙戏珠7
傅弈舟正坐在屋内计算会在这里浪费多少时日,就听到“砰”的一声响。他朝对面望去时,陆无一指着地上的青衣男子“人我找来了,你问吧。”
傅弈舟一刹那没弄明白陆无一想让他问什么 。那个青衣男子坐到地上,战战兢兢地抬起眼睛骨碌碌的左瞧瞧他,右望望陆无一,颤巍巍道“不,不知道傅盟主有,有何吩咐”
傅弈舟恍然。
他万万没想到陆无一行事会那么雷厉风行。两人商量好还不到一盏茶时间,陆无一就把人抓进他的屋内了“你这么光明正大的把人捉来会引起裘教主怀疑。”
陆无一没好气道“不然怎么找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动嘴皮子。”
又是谁有那么多时间参和进别人的是非恩怨之中傅弈舟心下叹气,似乎对陆无一这翻脸比翻书快的姓子看得透彻,便不再浪费口舌。他低头对青衣男子说“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找你过来,我只是有事想问问你。”
裘青对傅弈舟那么客气是因为他乃武林盟主,而此前自己也有幸跟着裘青去华山观战,当时就被傅弈舟的身姿所折服。现在能与傅弈舟近距离对话,青衣男子自然客客气气,毕恭毕敬“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无一听到他的话又开始斤斤计较起来“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刚才他怎么威副利诱,青衣男子还叫嚷着誓死不说半句青炎教内务之事。
差别对待太明显,陆无一觉得自己有可能忍不住上前用鞭子抽死他。
唉,这大概就是品德上的差距。傅弈舟微笑“我想知道你家小姐和那些教众是怎么死的,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直接开门见山问及此时教中最避讳的事,青衣男子有些犹疑,不知傅弈舟有什么目的。然见傅弈舟微笑的样子让人如沐春风,与把捉他过来那个脾气暴躁的美公子完全相反,并没有非要逼他说的意思,他才放下戒心“盟主你可问对人了。我不仅负责埋尸,还知道少主的秘密。”
“答非所问,信不信我就在这里剥了你的皮”陆无一瞪眼道。
傅弈舟弯身拍拍青衣男子的肩膀示意他别怕,让他继续说下去。青衣男子感激地看着傅弈舟继续道“其实少主她与飞天鼠是情人,而飞天鼠肯定是为了拿到宝物才起杀心。”
陆无一正待发作,傅弈舟摆手阻止他,“喔,此话怎讲”
“教中宝物一直都是教主保管,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只有教主和少主,我们从未见过。飞天鼠为了得到宝物便假意与少主谈情,骗得少主的信任后他就让少主告诉他宝物的所在。他哄少主带他到藏着宝物的地方去想拿走宝物,少主不从,于是他就杀了少主并带走宝物。恰好被教主看到,教主痛失爱女,一气之下便命人倾巢而出,追杀飞天鼠。”
陆无一和傅弈舟频频点头,似乎都觉得他说得有理有据,层次分明,条理清晰,毫无破绽。青衣男子以为自己被认同了,心中感动,大有不吐不快之意“可怜我家少主对他情深意重,最后却死得那么惨。”
“有多惨”
青衣男子像是想起当时情形,一张激动的脸涨得通红“一剑封喉,身首异处。”
“其它人也一样”
“说来奇怪,他们都是心脏处被一剑毙命。”
这有什么奇怪的打斗时保命要紧。一剑刺下去杀得了就杀,杀不了就再补一刀。谁会在意剑之所指
但与刘轩交过手的陆无一却不那么认为。傅弈舟当时也在旁边看着,自然和陆无一的想法一致。
首先刘轩是盗赋,会带着有可能妨碍到身手的武器潜进来吗其次他的武功并不算好。正如前面所言,打斗时保命要紧。一个武功不算好的人又如何能准确无误的仅用一剑就将人置之死地退一万步来说他的武功其实很好,而且的确带着剑防身,那为什么要砍掉裘青女儿的脑袋他们是情人的关系,更不会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你说当时裘教主也在场,他有何表现”傅弈舟又问。
青衣男子仔细回想了一下才道“我们赶到时少主和许多人都死了。教主大概是怒不可遏,样子青筋暴凸,眼睛发红,发疯般去追飞天鼠。我们在后面追赶不及,很快看不见教主和飞天鼠的踪影。大约一柱香后教主才回来下捉拿击杀飞天鼠的命令。”
傅弈舟似乎没什么想问的了,于是对上陆无一的目光“你有话要问吗”
陆无一摇头。
傅弈舟沉吟一声,像在思考什么。紧跟着又笑起来“我已经问完了,谢谢你的配合。”
青衣男子痴痴地望着傅弈舟让人舒心的笑容,忙摇头自谦。陆无一不想让他继续碍眼,便拎起他的衣领把他踢出门去。
陆无一动静这么大,万一引来别人的探询,这个人的生命就有危险了。傅弈舟跟上去又关心了青衣男子一番,青衣男子感激涕零的说青炎教的人多数都出去打探飞天鼠和宝物的所在,教中没有多少人把守。教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所有不会有人知道他到傅弈舟的房里来过。
陆无一心想他这么把青炎教的现况暴露出来没问题吗他该不是别的帮派派来的细作吧
在踢他走之前,陆无一才终于想起来问“我问你,那些关在牢笼里的又是些什么人”
“教主说那些都是青炎教的叛徒。”
陆无一意味深长的呵了一声,就挥挥手让他滚了。
屋里又只剩下陆无一和傅弈舟。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一会儿,傅弈舟才率先打破平静“你怎么看”
“有一点可以肯定,裘青说谎了。而且他爱女被杀时他的表现也令人起疑。”
傅弈舟颔首“还有那颗夜明珠既是教中至宝,为何其它人却没见过那些尸体的死状也很奇怪,其中定有蹊跷。”
陆无一笑“你也这么想”
傅弈舟与他相视而笑“看来我们该再走一趟刘家庄了。”
赤日炎炎,铁匠铺照旧不惧酷热,升起炉火拉起炉橐。打铁声响彻七里八村,狗儿听到了也跟着胡乱吠叫。
陆无一和傅弈舟再次来到铁匠铺却是站在铺门前。
那位衣着朴素的年轻姑娘挽起袖子,露出细嫩的胳膊正垂首敲打台上那烧红了的铁块。明明是个娇柔的姑娘,力气却很大。
陆无一不禁看呆了。傅弈舟直接夸赞道“看不出姑娘年纪轻轻,却有力拔山河的气力。”
女子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我叫晓素,大家都叫我素儿。你们来是要告诉我你们查到的真相还是有事问我”她如初见时那般直接坦荡。虽有几分粗鲁,却不乏率姓。
她这么直接,陆无一也单刀直入“确实有事问你。”
她放下铁锤,将铁块泡进一旁的冷水里,起身道“天很热,我给你们倒水喝。”
傅弈舟渴不渴不知道,系着披风的陆无一的确有些口渴。他们跟着她进屋,接过她的两碗茶。她被晒得通红的脸上有几处灰黑的污渍,她没在意,只是粗粗擦了一下就问“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陆无一端起碗喝水的时候傅弈舟问“那你是否知道刘轩与青炎教教主的女儿有关系”
晓素闻言心弦猛震,面上表情僵如石像“知道。刘哥与裘小姐偶然相识,相见恨晚,自然而然日久生情。只可惜裘小姐乃青炎教教主的掌上明珠,他不过是区区盗贼,身份悬殊,又怎么可能会永远在一起”
陆无一又问“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们”
“这事与刘哥被陷害有关么裘小姐被杀,最难过的是刘哥。何况他还被指认为杀死裘小姐的凶手。人活着已经很难受,难道死了还要继续揭别人的伤疤不成”
她说得那么动容,傅弈舟反倒觉得自己做了错事。可陆无一并没有那么的多感触“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你口中的青炎教与别人口中的不一样”
别人都是说青炎教的教主德高望重,是瑶光镇的骄傲,连官府有时也要倚仗青炎教。她却说青炎教伏着人多势众,行残酷冷血之事。
晓素阴阴的笑了“我父亲是刘家庄最好的铁匠,与邻里关系也很和睦。某天却莫名其妙被青炎教的人捉走,只剩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如果不是刘哥,我早就现在他们又逼死了刘哥,不是残酷冷血,不是仗势欺人吗”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幕,傅弈舟半晌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她。陆无一又道“有这样的事呵,你想报仇的话,现在机会来了。把夜明珠给我,我要带去青炎教。”
交出夜明珠她不是没有任何筹码了吗晓素目光炯炯地直视着陆无一“我凭什么相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