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安处于危亡之际,卫焘即便是想从他身上讨些好处,左右不过是延一延塞安的气数。他如今这般境地,便只能放手一搏。
剑身冰的刺骨,冉彦摸着凸起的纹饰,眼里忽而有些 shi 润。
不知母后现在是否投了个好人家,安安稳稳顺顺当当。没了皇室的苦楚,只管寻个好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
寝殿外忽而有急促的步伐之声,带着铁器滑动的脆响。大门咯吱一声,似乎被了推了开。冉彦心里一悸,连忙将剑放回匣中,起身走了出去。
大批的侍卫携着刀剑涌了进来,元德等人皆被侍卫擒住,无法动弹。
“太子有通敌叛国之嫌,臣等奉皇上旨意,彻查东宫。若是臣有什么得罪之处,还希望殿下能够谅解。”
为首之人手里明黄的圣旨,晃的冉彦眼疼。
冉彦大笑不止,“查,仔仔细细查”
第73章 废太子
“彦儿, 朕对你太失望了。”冉觉拿起侍卫抄出来的“证据”,一把甩在了冉彦脸上。
冉彦匐在地上,将散落的信挨个捡了起来。他已经跪了很久了, 膝盖早已麻木了。
侍卫将东宫翻了个底朝天, 也将他这个太子的尊严,踩进了泥里。
不说他问心无愧, 至少他没留下什么把柄,除了那把佩剑。可抄出来的证据, 竟是通敌叛国的文书
是谁在背后害他, 他却一无所知。
冉彦将信打开, 挨个扫了一眼。他烧掉的两封信,竟夹杂在其中。余下的,皆是模仿他字迹的回信。
“父皇, 儿臣冤枉”
“你冤枉你当卫焘出现在江陵是为何,朕不知道吗”冉觉大怒。
冉彦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处辩解。说这些信根本就不是他的,还是说他与卫焘周旋, 不过是为了谋夺塞安的土地
“朕还不知,你们甥舅私底下竟有如此深情厚谊,卫焘既愿意将塞安让你, 你就去做塞安的太子吧”
冉彦有些不可置信,他撑直了身子,直直望进冉觉的眼里,“父皇, 儿臣不知卫焘是想从儿臣身上谋什么好处,也不知他是有什么 y 谋,但儿臣拒的干脆。这些信,根本就不是儿臣所书。”
“不是你的,那是谁的。信上的字迹与你分毫无差,是谁能仿出这杀头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塞进太子的书房里。彦儿,你想撇清自己,也要找个说的通的理由。”冉觉的语气平淡了下来,丝毫看不出先前暴怒之象。他俯视着冉彦,却如同平日里父子谈心一般。“你既知自己不是帝星,便该明白这储位迟早是要让出来的。朕不会,也不能违背上天的意思。”
“父皇为何偏信无为,偏信任何人,却不肯信自己的亲生骨肉”冉彦惨笑,每个字似乎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
“以你的资质,不适合做皇帝。”冉觉的视线里带着几许悲悯,落在冉彦身上,又飞速的收了回去。“这江山,需有能者来坐,才能千秋万代,世世稳固。”
先前侍卫搜出了东西,便半押半请的将冉彦送进了紫昀殿。紫昀殿里焚着淡淡的龙涎香,朦朦胧胧的味道,让冉彦有些恍神。他当年也是站在这个地方,负手而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虽不敢自称千古一帝,却将这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而父皇却说,他没有做帝王的资质
冉彦想笑,却连扯动嘴角的力气也没有。
“若你以后本本分分,辅佐君王,安定社稷,亲王该有的尊严,朕少不了你。”
“儿臣,谢过父皇。”
众人皆以为皇上与太子仅是一时有隙,不出十天半月,皇上定然会解了太子的足禁。毕竟是皇上亲自抚养长大的孩子,付出了不少心血,总归比旁的皇子亲近些。一月两月,没等来解禁的御旨,却迎来了废太子的诏书。
这诏书一下,朝野沸腾。
二皇子通敌叛国,被废除太子之位,移居碧沉宫。
通敌叛国乃是大罪,寻常人得了这个罪名,不株连九族都是恩典。皇上终究是怜惜嫡子的,仅仅废了他的储位,却并未细究他的罪责。
百姓见了朝廷的告示,也只是摇了摇头,暗地里叹息二皇子愚笨。好好的储君不做,却要与敌国勾结在一处。大好河山不要,贪图塞安的破碎江川。
不过这朝廷事,皇家私,又与他们有多大关系呢。换了太子,百姓依旧是同样的活法。
冉彦就这样褪下了太子衮服,换上了寻常皇子的朝服。碧沉宫处于皇宫西南角上,位置偏僻,宫室狭小暗沉。
冉彦从东宫出来,带的奴才不多,都是些伺候他长久的老人。他如今是一普通皇子,规格例份都不比从前,用不了那么多人伺候。而且他已经十七了,皇子到这个年纪,断断没有住在宫里头的说法。不是出宫建府,便是前往封地。他在宫里住着,甚是尴尬。
京城估计是留不得他了,父皇怕他对新储不利,也怕他有造反之心。前些日子将他与外界隔绝,估计已然剪除他的羽翼。
他本无造反之心,如今也没有造反之力,更没有迎击漠北之能。
元德看着冉彦,颇有些战战兢兢。这大难搁在旁人身上,怕是早就暴跳如雷亦或是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可二皇子像个没事人似的。他们这些做奴才的猜不透主子的意思,反而更畏惧些。“已到午膳时分,殿下可要传膳”
“传,为何不传。”
“是。”
膳食的规格降了些,厨子也敷衍了些,但东西入口,尚能下咽。
冉彦也没嫌弃,依着平日里的饭量用了些。奴才们踩地捧高,见风使舵的 g 子他一早便知道,只是未曾想过他也有这一天。
忽而殿内起了一阵风,冉彦的长衫被吹动了些。继而满殿寂静,碧沉宫里的人消失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