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偌大的尧国还找不出一个能治理江陵的人才来吗”冉觉见无人做声,声音不由的沉了些。
“臣认为,朝仪郎施锐担得起江陵刺史一职。”章汭炳上前一步, 微微躬身道。
施锐,比他父亲似乎强上一些,但无功无绩,看不出有什么大能耐。
冉觉眯着眼回忆了片刻, 却并未表态。
“皇上,万万不可。”张祥连忙站了出来,“且不说施锐有无能力治理江陵, 单论这立朝以来,就从未有过身无功勋却能连升八级的先例,皇上三思啊”
“皇上三思。”默不作声充当柱子的朝臣们此刻附和道。
“那张爱卿,你认为谁能担此重任”
“臣以为, 齐怀景为最佳人选。”
“为何”
“齐怀景随太子殿下治理灾害,安抚百姓,对江陵之况早已了然于心。且在赈灾一事上,太子有功,齐怀景同样功不可没。若让他就任江陵刺史一职,最适合不过。”
施锐和齐怀景相比,高低立显。冉觉点了点头,有些满意。
“皇上,齐郎中确实是少年之才,张大人全力举荐,也无可厚非。”章汭炳高声道“太子迟迟不肯回京,只怕就是为齐郎中铺路。以后齐郎中打理起江陵来,也容易多了。”
“章汭炳,你此话是何意”
“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张大人何须这般紧张。”
张祥怒道“太子留于江陵,自然是希望将一切处理妥当。若是留下什么祸患,以后再补救便是耗时耗力。章大人这般随意揣测殿下的意图,岂非故意抹黑太子。”
“皇上英明,微臣不过随口一提,何来抹黑太子之意。张大人如此咄咄逼人,紧追不放,让臣不多想也难”
两人争执不休,冉觉听的头疼。
“你们都给朕住嘴,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冉觉按了按眉心,“其他人可还有什么好人选,一并报上来,朕再思量思量。”
“臣认为,京兆府少尹古秋雨可担此重任。”说话者身着紫色朝服,袍上饰有大雁纹案,两鬓有些花白之色
古秋雨,似乎颇有些能耐,冉觉对他很有几分印象。
古秋雨在京兆府任职多年,处事圆滑,未有错处,应当比初出茅庐的齐怀景要强上些许。
“好,传朕旨意,京兆府少尹古秋雨迁任江陵刺史一职。”
冉觉扫视了一圈,将殿内每个人的神态看在眼里,“退朝。”
一回到御书房,冉觉便招来了暗卫。
他在前往江陵的军队里安插了暗卫,暗卫会每五日将江陵的情形如实汇报给他,今日恰是五日之期。
皇帝虽为天下之主,却知不了天下之事。能传到他耳朵里的消息,多是被筛了一遍又一遍,亦或是添油加醋,有所改动。先皇知晓这王朝劣 g ,特意建了一支暗卫队。做皇帝的眼,做皇帝的耳。让皇帝高坐龙椅之上,也能听见看见国家所发生的一切。
“江陵如今情况如何,你可知道太子准备何时动身回京”
“江陵一切皆好,百姓们已经开始营建房屋,准备耕作。至于太子归途,臣还未探个明白。太子似乎在追查什么要事,还未有折返的想法。”
“追查何事“冉觉追问。
“臣不知,太子身边似乎有高人相助,臣等不能近身。”
“高人”冉觉眉头紧蹙。
“对,而且臣等数十人曾分批潜伏于太子居院内,无一人听见任何响动。就算太子召人商议要事,屋外也闻不见一丝声音。暗卫皆是自小训练,耳力非凡,若不是有什么东西刻意阻止,臣等没有理由一接近太子居所就宛如聋子一般。”
冉觉眯起眼,“你先下去吧,再探。”
“臣遵命。”
冉彦坐在房里,双眼猩红,眼里尽是疲态。
他这几日一直将自己置身公务之中,不曾有一刻闭眼。
他不敢闭眼。
他一闭眼,就能看见长婴失望中夹杂着落寞的眼神。那眼神宛如利刃,能划开他的胸膛,剖开他的心脏。
冉彦强撑着,打开了密信。
是张祥的字迹,他身边最能相信的,便是这几位老臣了。江陵如今损毁至此,若想早日恢复成当初的富饶之地,这新刺史必定要有足够的能力。而朝中众人,多是章古二党,他能任用的,少之又少。但齐怀景随他办事,样样都可圈可点且寻不出错处。他的能力自然不用质疑。如今要重新举荐江陵刺史,齐怀景是个很好的人选。
于是冉彦将意思传达给张祥和林嗣宗等人,让他们暗中帮助齐怀景一把。本以为这件事板上钉钉,可章汭炳却横生枝节坏了他的打算。三言两语将齐怀景归为太子一党,即便父皇不全信他所言,也必要怀疑几分。父皇的 g 子,他一清二楚。
如今古秋雨即将就任江陵刺史一职,与古毅章安玮等人为一党。没了长婴相助,追查一事本就艰难,如今还多了个古秋雨
冉彦思及此,连忙捂住了胸口。手摸着一块硬物,冉彦看了看,是长婴送他的石头,作生日礼的。
冉彦将石头取下,放在了匣子里,锁的严严实实的。
他知道,此事确实是他的错。
上辈子长婴逆天改命,才让自己当上皇帝,延续尧国命脉,他欠长婴良多。
可他要如何看着漠北军队冲入京城,驱逐百姓;看着祁舒将父皇赶下龙椅,冉氏宗族皆成亡国俘虏。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然后与长婴双宿双栖
这是他的国,他的家,即便是重生一次,也不能置身事外。他欠着长婴的情,也欠着冉氏一族的命。长婴与他,皆肩负重责。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相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