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傻孩子,这两天净被那大个儿牵着鼻子走。”
“啊”虫儿大叫起来,“两两天”他回头看看喜眉,求证似的颤声问着“我我睡了两天了”
喜眉点点头,走上前去为虫儿披上一件淡碧纱袍,“殿下睡了两天两夜了,万事安好,除了”
“除了我的后花园”唐惜惨淡地叹息着,“阿醒是孩子心 xing ,闲极无聊,先是和那蓝日丹比赛北朔语绕口令,输了,又比夏语绕口令,还是输了,继而比赛拆装手枪”
“肯定是输了”虫儿虽然万分惊讶,但一想到刚才那狼藉的场面,便心知肚明了。
“是呀,输了”喜眉此时才得到开口的机会,啧啧称奇道“玩抢玩得最好的是华帝陛下,其次就是殿下和秦少爷了,没想到那个蓝大个儿还快着半步,啧啧啧”喜眉摇头晃脑,没留神,舌头一出溜,“蓝日丹已经如此了得,还不知道宝亲王将如何神勇呀”
“呃”虫儿倒吸口凉气,一下子想起关于天宝的种种传奇,不禁有点心虚,更有无限心疼,他的小宝神勇无双,此时却被他折腾得只剩半条命了。
“虫儿,放心吧,王上和天宝还在丹室,每次送去的清水都饮用完了。”唐惜脸上的怨愤之色倏地隐去,她早已猜出虫儿的心思。
“殿下,快回去洗漱吧,瞧这一脸的烟灰。”喜眉在旁催促着,全然不知自己脸上也是污渍麻花的。
“永明”就在这时,秦醒清亮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众人回头望去,见他仍是满面焦黑,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灿灿生辉,眼中的慵懒疏离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疑惑和迷蒙。
唐惜和喜眉已看出点端倪,立刻转身回避。虫儿唇角含笑,宁定地注视着他,也不催促,只静等下文。
“永明”秦醒很少称呼永明,不知为何,话语出口,秦醒倒有一丝忸怩。
虫儿的神态更加温和,明媚的杏眸中闪出善意了然的微光,他依然没说话,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
“永明,我昨天就知道你找到了宝恒,我以为我会很难过,但其实我是松了口气,为你们,也为我自己,你明白我的这种心情吗”秦醒的声音很平静,脸上的黑灰遮掩了他脸上所有的情绪。
虫儿深深点头,“阿醒,我明白。自从宝恒海难之日起,你就一直非常愧疚,总觉得是因为你的缘故使我和宝恒未能告别,失之交臂,这块大石压在你的心上,你又怎能再扬起心帆。”虫儿毫不在意阿醒脏污的衣袍,伸手拍拍他的肩头,“如今块垒已去,阿醒,是你扬帆远航的时候了。”
虫儿说的极之诚恳,阿醒却觉得他话中有话,黑灰遮掩的脸上莫名其妙地腾起热雾,刚要开口解释,就听蓝日丹爽朗的声音远远传来,“殿下,秦公子,慢行”
秦醒心头一跳,不由自主地回身望去,就见蓝日丹已经神速地洗净了手脸,换了一身北朔传统的锦蓝直身长袍,神清气爽地向他们走来,通身洋溢着沉着笃定,虫儿也回头凝望,眼角余光却扫向秦醒,唇畔再次漾开若有若无的笑容。
“蓝将军还没有回沛州吗”虫儿先声夺人,不等日丹开口就淡声问道,“单于殿下好像很担心沛州的情形。”
日丹大步走来,先尊敬地俯身行礼,继而抬头答道“昨天日丹偶遇秦公子,觉得一见如故,才又滞留的。”
“哦”
“嗯”虫儿和秦醒同时惊异着,语气声调却大不相同,虫儿 xiong 有成竹地问道“是你的火药配方灵还是阿醒的”
“啊”
“啊”
这次轮到秦醒和蓝日丹同时惊叫,短短半刻钟的功夫,虫儿并无找他们问询,竟已猜出了事情的始末端倪。
“是是秦公子的配方灵”日丹说着,额上鼻翼上连后脖根儿上都氤出热汗,面对淡笑吟吟面色祥和的虫儿,不知为何,日丹却觉得威压感扑面而来,炎夏闷热的空气中忽地透进一股冰寒,热汗也渐渐变成冷汗,日丹身经百战,还从未感到过这么紧张,竟不敢拭汗,“幸幸亏没带回沛州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日丹一下子想到刚才那场可怕的事故。
虫儿的雪绢内袍也被冷汗黏在背上,他面上的笑容依然浅淡和煦,“你以为我们会让俄那契那个二王子搞成弹药吗”
这句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日丹深吸口气,面色蓦地变得煞白,他抬眸望去,更是惊骇,因为面前的永明殿下也面无血色,日丹的心中悲喜莫辩这就是夏人所说的宿命吧,又或是什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单于殿下殚精竭虑避其锋芒,没想到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差点着了人家的道儿,原来相见欢是个局中局呀到了此时,蓝日丹才对明华帝国这位智计百出的皇太子殿下肃然起敬,虽然心中仍然痛恨他误伤了天宝,但在日丹心中,这位夏人太子的分量已重逾千斤。
“蓝将军,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原则和立场,就像我一样,但我们仍然可以成为朋友,可以求同存异,因为我们都敬爱宝亲王殿下,盼望他能平安幸福,愿意成全他的心愿,对吗,蓝将军”
虫儿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却无端地掀起巨大的气场,连秦醒都不由得倒退半步,心里被两股大力牵扯着,感觉异常奇怪。这时就听日丹沉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何时他已站在秦醒的身旁,“太子殿下言重了,日丹对宝亲王殿下是臣仆的敬爱,与太子殿下的感情并不相同,但日丹非常赞同殿下的见解,求同存异乃是各族群相处的终极大法。”
“啊”
“啊”
虫儿和秦醒再次意外地瞪大双眼,他们万没想到这位俊爽的西朔名将会有如此见识,“蓝将军当真令我刮目相看。”虫儿由衷地表示赞赏,眼中第一次浮起笑意,此人真不愧是天宝的心腹大将。
日丹听到夸奖,蓦地咧嘴笑了,英俊的脸上奇异地漾开一抹孩童般的羞窘,使他看起来忽然变得异常年少,秦醒不经意间看到,心中忽悠一跳,手心里竟冒出细汗。
“太子殿下谬赞了,这都是单于殿下的阿爸反复教导的,今天又听到太子殿下提及,日丹非常感慨。”日丹似乎感到了秦醒的注视,也微微侧眸望着他,眸光非常柔和,日丹自己心里都觉得奇怪,不知为何会对这位夏人豪门公子一见如故。
“衡先生衡先生在哪里”日丹话音刚落,一道纯澈悦耳的男声乍然响起,带着说不出的希冀和焦急。
第92章 鸾宝
“爹爹爹”虫儿先还是恍惚地低喃,继而便不置信的转身望去,同时飞身跃起扑向后园石径上那个修长优雅的身影,“爹,你怎么来了”
明霄一把抓住跃至身前的虫儿,关切地上下打量,一边焦急地问着“天宝呢天宝在哪里”
草原初夏的清晨新鲜得好像草茎花叶上的凝露,空气水晶般透明,明霄身着银线缂绣云色羽缎长袍,站在冉冉灿灿的朝霞中,竟比霞光还耀目,园中众人因为他的突然莅临,此时已齐齐化身石塑,全都忘了该如何反应,连虫儿也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爹爹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