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舅舅,那你不就是高我一辈儿的表舅了,这个亲属关系可不是我一厢情愿了,至于咱俩未来的关系,那也是早有定论的”虫儿说着便晃晃手腕,不知何时他已将那残旧的疰夏绳系在了腕上,“瞧这就是订婚信物”
“呃”天宝低唔一声,倏地垂下眼帘,长睫轻颤着遮住了眼底神秘的光华,唇畔抑制不住地悄悄荡起笑意,“那个怎么好算定亲信物”
虫儿的淡碧锦纱袍袖一展,云岫似的潇洒,“那个绳结不算,这个呢,这个总算数了吧”他前展的手中举着一枚玉簪,形如飞鹤,碧光闪烁中,竟像要冲天飞去。
“啊”
“啊”
天宝和卫无殇同时低叫起来,天宝惶急地垂眸扫向自己缠裹着绷带的身体,此时才猛然想起这玉簪在地牢中被刑人搜身时搜去了。
虫儿跨前一步,坐在榻上,将玉簪放在天宝的枕旁,“小宝,这乃玉鹤簪,是我爹爹当年送给你的,就是咱俩的定亲信物了。”
“嗯确实如此我可以作证”静立一侧的卫无殇忽然开口,神态温和而肯定,“当时我也在场,明帝陛下亲自以玉鹤簪束起天宝的长发,你阿爸本推辞,小宝自己却紧护着玉簪,反复念叨宝儿喜欢这是宝儿的是小宝儿的”想起那段前尘往事,桂花酿的浓浓醇香又在鼻端轻漾,卫无殇不由得笑了,笑得恍惚而痛楚。
虫儿也笑了,笑得欣而喜悦,“宝儿呀,这玉鹤簪乃当年南楚王太子的东宫信物,我爹将他送给你,含义深远,北朔和明华终将永结同心。”
虫儿握住天宝的手,立刻便被手上传来的战栗惊住了,他神色未变,双掌合拢,温存坚定地将那战栗化入掌心,“你若不愿来东安,我可以随你到大漠,你是君王,我是你的臣仆。”
天宝的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渐渐的,于那透明的黯淡中晕开一抹霞彩,绯色隽染,只片刻天宝的脸庞就变得神采奕奕。
“你父皇和你爹谁是君谁是仆他们只是彼此的伴、侣。永明你是真糊涂了,还是认为我是个糊涂人呢”天宝的声音低似喟叹,双眸却格外深湛,“我从未想过染指南朝,连对北朔东王庭也敬而远之,我原本以为西进是我的族人唯一的出路。”
啊果然如此虫儿心头狂跳,自己以前曾揣摩过西王庭的战略方针,没想到真是如此。若不是在云州偶遇天宝,自己可能将与宝儿失之交臂。
虫儿庆幸地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笑眯眯地俯首轻啜着天宝的唇角,全不顾舅祖在侧旁观,“小宝,你这么说就算是答应了和我成亲在明华,帝王是百姓之仆,在我家,我父皇是我爹的奴仆,这简直毋庸置疑,嘿嘿嘿”虫儿笑得信心十足,“小宝儿若是看中了西域,咱们就跨过额尔德河,从今以后,北朔的安危就是明华的责任,北朔的福祉就是明华的奋斗目标。”
卫无殇潜心观察,到了此时也不禁啧啧称奇,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且试天下成霸业
天宝却沉吟着慢慢摇头,“永明,乐观虽好却不可盲目乐观,你的父皇和爹爹若是知道了你今天的许诺,可能会勃然大怒。”
虫儿微愕,随即便松开天宝的双手,横臂一把将他托抱起来,一面向卫无殇微微颌首,一边平静地答道“世事难料,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关键是要先养好伤。”说着虫儿便抱着天宝飞步跃出内寝,“舅祖答应助你疗伤。”
“慢慢”天宝忽然急叫起来,“我阿爸还在沛州苦苦思念,昭王应该先去沛州,先为我阿爸解除伤痛。”
虫儿虽对天宝的至诚至孝深深感佩,脚下却丝毫不停,几个起落纵跃便来到后园中的丹室入口,“也许对你阿爸来说,你的生命安危更重要,他身中剧毒,能坚持到此时也全是因为你。”
紧随其后的卫无殇惊异地轻轻点头,为何如此浅显的道理自己需耗时十几年才琢磨透澈
一边想着,卫无殇已从虫儿的臂弯儿里抱起了天宝,声音重又变得冷峻“请勿探视,我们疗伤完毕后再见吧。”说完,卫无殇就抱着天宝转身快步走下石阶。
沉重的石门缓缓阖拢,将虫儿殷切的盼望隔绝在外。经过了一天的心劫历练,此时日已偏西,一轮金阳在万丈锦霞中沉浮动荡,倦鸟群起飞过长天,在金阳和锦霞间拉出淡青的剪影。虫儿身子微晃,筋疲力竭地猛然跌坐在丹室外的石阶上。
“殿下”喜眉低呼着快步奔上前,声音忧急不已,“殿下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这里的警戒早已安排妥当,内寝也已收拾好了,殿下快去休息吧。”
喜眉轻声催促,一边偷偷瞄着虫儿的神色,发现他的脸上已不复欢欣鼓舞,明俊的眉目间隐含焦灼忧虑,线条近乎完美的嘴唇倔强地紧抿着,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喜眉,我和宝殿下未来的路阻且长,你恐怕也要跟着吃苦了。”虫儿抬眸望向流金滚火的远天,声音更加肃穆,“且不说咱们东安的两位陛下,就是东西朔现在的局势也都不容乐观,咱们要随时防备突变。”
喜眉微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喜眉的背上爬满冷汗,他一直以为殿下兴奋过度,盲目乐观,却不知殿下对实际情况心知肚明。
“我现在才明白为何蓝日丹的武功路数与噬骨仙相像,那是因为因为天宝的养父就是蜀王卫恒。”
虫儿锁紧秀眉,不知是炎热的夏日黄昏,还是心底的沉重负荷,此时虫儿只觉疲惫不堪,在东安宫中,卫恒虽然并非禁忌话题,但长辈们依然有意无意地回避着这个名字。
“啊”喜眉骤然听到此言,惊得一跳,嘴巴大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天宝的身份已经够令人感觉惊悚了,此时再加上一个卫恒,这两位殿下未来的路岂止是阻且长,简直是遍布荆棘喜眉额上的汗珠顺着鼻梁额角迅速滑落,他也顾不上擦拭,脑中早已乱成一锅糨糊,“天宝殿下是呼和洵流失在外的孩子,不是一直生活在西域吗怎么怎么又会是南洋王子呢又怎么会和早已辞世的卫恒扯上关系”
“喜眉呀,你就快要变成父皇常说的那个十万个为什么了”虫儿哀叫一声跳起身,“容我先好好睡一觉再做解答吧。”虫儿一阵风儿似的卷回雨微堂内寝,内寝中早已收拾妥当,他掀起纱幕砰地躺倒在床上,就听床上传来一声惨呼“哎哟”
第91章 较量
“哎哟”随着尖声惨呼,一个灵秀的身影猛地从床上坐起身,“虫儿你压死我了”才说了半句,那身影便重又砰通一声躺回床上,僵尸一般再无声息。
虫儿将头埋在枕头里闷声笑了,“哎你什么时候来的神出鬼没累坏了吧”边说虫儿边扯过一条锦衾盖在那人身上,“阿醒快睡吧”
缩身床里之人正是永明的至交好友秦醒,此时他听了虫儿疲惫的笑声,困意顿消,倏地皱紧长眉,清泉似的眼波在昏黄的暮色下轻轻闪动,“我是累坏了,可你听起来比我还累百倍,怎么,你的计划进展不顺利你没见到西朔那位单于殿下”
虫儿一听便呜呜哀呼着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