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声喝道,一边将手中抓着的鱼扔到船板上。
卫无殇倒吸口气,双臂放松,“阿爸”天宝从卫无殇的手中挣脱,扑过去趴在衡锦的脚边。
“去按住鱼,别又蹦回水里。”衡锦踹踹天宝的小屁股,天宝咯咯乐着去抓那两条鱼。
卫无殇目不转睛地盯视着衡锦,根本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半分,衡锦的身体挺拔精健,未着寸缕,古铜色的肌肤上水滴滚动,在星空下闪出神秘的光泽,好似最上乘的星缎,他的左 xiong 口,卫无殇的头侧如被大锤击中,在衡锦的左 xiong 口上有一个狰狞的伤疤,暗红纠结
“啊”卫无殇不妨,神思恍惚中竟被衡锦欺身上前一把揪住了襟口,“你看什么呢喜欢男人喜欢我”衡锦的声音低魅,略显沙哑,他 tian 了 tian 嘴唇,兴味十足地紧盯着卫无殇,视线在无殇的脸上身上来回扫视着,“傍晚在那条船上我就发现你看我的眼神儿不对呵呵呵果然如此和那个小南一路货色”
衡锦说着就猛地松开卫无殇,退身到船篷前弯腰随便 o 出一件布袍披在肩上,一边轻视地继续瞄着凝滞如塑的卫无殇,“你随比小南年长,看着倒比他顺眼些,那家伙身上有股狐媚气,没得让人心烦。”
衡锦说着就蹲下身,不再理睬卫无殇,“天宝,阿爸教你怎么收拾鱼。”
天宝拍着小巴掌,呼呼作响,双眼贪馋地追着在船板上蹦跳的大鱼,“阿爸,快,快呀”
“好,你瞧仔细了。”衡锦抓住鱼只以掌力开膛剖腹除腮刮鳞,转瞬就将两条大鱼收拾得干干净净,“阿爸小时候住在一个破屋里,我记得屋后有条河沟,偶尔有鱼,正好抓来打牙祭。”
卫无殇看着那一大一小忙活生计,听着卫恒说起他小时候住的废殿,好像好像殿后是有一条河沟,连着御苑的锦池,有时宫侍们看到卫恒母子抓鱼还会冲过去揪扯打骂。
“阿恒”卫无殇低叫,这是他在梦中才敢呼喊的名字。
衡锦只觉一股大力刺入头顶,颅内立刻炸开剧痛,他摇晃了一下,差点跌入水中,天宝惊骇地抓住他的胳膊,“阿爸”
衡锦撑住船帮,等待疼痛缓解。“阿恒,你怎么了”卫无殇发现了衡锦的异样,立刻趋近,衡锦却惊得向后退去,戒备地瞪视着他“你善用摄心术吗为何看到你我就觉得头痛裂”
此时天宝也以仇视的目光瞪着无殇,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总是惹得阿爸身体不适
“我你”卫无殇无言以对,“我是无殇”他徒劳地重复着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花呃”衡锦顿了一下,困惑地看着卫无殇,“花,你是姓花吧叫花无殇,啧啧”他频频摇头,表情很不以为然,“你的这个名字不好,竟与卫无殇同名,注定一生难安。”
卫无殇砰地一下跪倒在船板上,膝盖撞上硬物钻心的疼,他的心里漩出一个深渊,灵魂直跌而下,摔得粉碎。
衡锦不再理会失魂落魄的卫无殇,带着天宝来到船尾,将鱼用刀片了放入滚烫的藜米粥,再撒入姜丝葱花和粗盐粒,“天宝,把酒坛子搬来。”
天宝四肢并用爬向船篷,见那个奇怪的漂亮叔叔还呆呆地扑跪在船板上,天宝疑惑地抓抓胖头,此时又有点可怜这个叔叔了。天宝抠开船板,从狭小的底舱中抱出一个小酒坛,晃了晃,立刻憋嘴哇地哭了,“阿爸阿爸”他拖抱着酒坛子连滚带爬地回到船尾,“阿爸酒没了”
“什么”衡锦一把抢过酒坛晃了晃,通的一声扔进河里,“ gui 儿子胡四儿又偷喝爷的酒”
“哇哇哇”天宝仍在哇哇大哭,“阿爸没没酒了阿爸会会疼哇哇”
“哭啥子没出息”衡锦喝斥着一边抓起个饱满的莲蓬丢给天宝,“哭死酒也回不来了,饿了就自己剥莲子。”
“我带了酒来。”一道沉郁悦耳的男声突然响起。衡锦和天宝都回头望去,见那个花无殇已穿过蓬舱来到船尾,他的手里举着一个小酒坛子。衡锦双眼一亮,天宝立刻咧嘴笑了,大泪珠子还挂在他的长睫上。
无殇手臂一扬,酒坛直向衡锦飞去,衡锦随手接住,准确无误,他的心里一晃,此情此景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衡锦再次回眸望向卫无殇,这个俊秀的男人真有点邪门儿
“什么酒”衡锦随口问着,一边拍开酒坛的封泥,“哈桂花酿”衡锦惊喜交加,深吸口气,馥郁的花香和着醇和的酒香,在夏夜里显得格外鲜明透亮。
“唔香香”连天宝也皱起小鼻子深深呼吸。衡锦看看天宝,嘿嘿笑着拿起筷子伸进坛子里蘸取酒液,“来,尝尝阿爸家乡的好酒。”
天宝凑过头去,含着筷子尖儿,心满意足地叹口气,“香香”
天宝那天真童趣的模样引得无殇也笑了起来,他本愁肠百结,此时却有点乍暖还寒。无殇的双眼须臾不离地盯着衡锦,见他苦恼地看着鱼粥又看看酒坛,好像万分犹豫,然后他咬咬牙,拿起调羹舀了一小勺桂花酿放进粥里,可才放了几滴就舍不得了,衡锦举起调羹干脆将酒都送人口中。
“唔唔香确实香”衡锦陶醉地双眼微眯,一点晶亮的眸光从眼睫处隐约透出。卫无殇骤然呆住,此时阿恒的模样就像他第一次尝到桂花酿时一样。
卫无殇正自神思迷茫,突地一只小手抓住了他,“阿爸这里这里疼”天宝抓着卫无殇的手放在他的小 xiong 口上,卫无殇啊地低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阿爸酒酒不疼”天宝回身指指小酒坛子,再使劲地将无殇的手按上左 xiong 口,“酒酒不疼”
卫无殇倏地垂下眼眸,他终于明白了天宝的意思,“河上湿气重你你的伤口恐怕禁不得湿气侵蚀”卫无殇艰难地说着,喉咙里塞满了尖锐的砂砾。
衡锦不以为意地抿抿唇,举起酒坛又喝了一口,随即便小心翼翼地盖好酒坛,“我本来是死命一条,我可能死有余辜,如今还活着就是为了继续受罚,哪还顾得上疼,疼就疼吧,大不了疼死,不然都对不住那个要杀死我的人。”
清凉的夏夜,晚风习习,从河面上吹拂而过,带起一片粼粼光波,卫无殇忽觉浑身寒凉,他不自觉地抱紧双臂。
“粥好了,天宝,用膳”衡锦满意地闻着小陶罐里溢出的鲜香,恍惚间竟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用膳卫无殇看看陶泥小炉上架着的粗陶罐,用膳
“呵呵呵”卫无殇今天备受刺激,此时终于忍不住惨笑出声。天宝惊惧地看看他,顾不上奇怪,快速爬向衡锦,“粥粥小宝饿了”
衡锦将鱼粥小心地盛入一个粗瓷大腕,递给天宝一个调羹,“吃吧,别烫着。”衡锦想了想,扭头看着卫无殇,“你要吃吗不过我们就只有一个碗。”衡锦说完就俯首闷头吃粥,不再理睬卫无殇。
卫无殇看着那对坐吃粥的父子俩,只觉荒谬,时光倒退三十年,月色朦胧间,坐在那里扒着一只破碗吃粥的明明是阿恒和阿恒的娘